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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悬烟江 第195章 烟囱之事

    “你想到什么啊?那绣花鞋的事还不清不楚,这事情根本没完!”

    罗明月焦躁的在屋中来回走了几步,“落落,要不你别嫌烦,就去跟着杜言秋?不管怎么说,他那边人多。”

    “娘子,你先别急,听落落怎么说。”姜元祥起身安抚罗明月坐下。

    “没事的,娘。只要我不乱跑,不会有事的。”

    姜落落知道,这时不会有人真的来要她命。

    毕竟盗尸者不详,杜言秋留下的那张“纸条”主人不详,他们几个还能被当做借用的“刀”,成为跑在前面的螳螂。

    “明日我去牢中看望舅舅,便回凶肆。”

    以探视的名义到牢中见到罗星河,姜落落才知道他的隔壁牢房中关押的便是李子义。

    “舅舅,谁把你安排在这间牢房?”姜落落低声问。

    这牢房是条件最差的之一。

    冰冷的牢房中只有墙角那一堆发臭的干草。

    挨了板子的罗星河只能趴在那堆干草上休息。

    虽说板子挨的并不重,可为了让执行杖责的衙差好交代,样子总得装够。

    “我啊。”罗星河撑着胳膊肘,支起上半身,“都是衙门里的人,我的这点要求,对牢头来说不算难事,无非只嘲笑几声我与张主簿置气罢了。”

    “舅舅辛苦了。”姜落落把食盒推到罗星河跟前,“都是你爱吃的。”

    “有句话怎么说?塞翁失马安知非福?我在外面盯不了人,在牢里盯着也一样。”罗星河翻了个身,“落落,我信你,你怀疑谁,我就咬住谁,这牢不能白呆。”

    ……

    “可是姜姑娘?”

    出了大牢,准备离开县衙时,姜落落被一个陌生的男子叫住。

    这男子看起来至少二十七八岁,身形偏瘦,一袭浅紫圆领窄袖锦袍,头系同色抹额,,举手投足间略显几分贵气。

    但,姜落落不认得。

    见姜落落疑惑地打量自己,那男子走上前,拱手行了个礼,“在下沈崇安,不知姑娘可有印象?”

    沈崇安?!

    杨雄的义子。

    当年与她的堂姐姜盈盈定亲之人的堂兄弟?

    姜落落掩起错愕,只略显意外地福了个身,与对方回礼,“沈公子。”

    “不知姜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沈崇安开门见山询问。

    姜落落不解,“沈公子来衙门只为找我?”

    “不是,只是偶然遇到。”沈崇安笑笑,“我替二妹来问问张主簿,她的夫君何时可下葬。”

    姜落落心思跟着转了转,才明白他说的二妹应该是杨雄的次女,那她的夫君,便是其女婿冯青尧?

    冯青尧案发后,官府就将他家查封,家中所有人不得随意出入。所以他的尸首被接回家中,也是迟迟不得发丧,算来已过数日。

    “哦,那沈公子先忙,有什么需要去凶肆找我便是。”姜落落道。

    “不瞒姑娘,义父都不愿插手,凶肆肯接冯家的生意?”沈崇安问。

    “在凶肆,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死人。”

    “好,有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落落!”

    姜落落没想到,在去凶肆的路上会碰到杜言秋。

    “言秋?我还当你在城中。”

    姜落落骑马迎去。

    “你小舅舅的坐骑闲了,给你用?”

    对面,骑在马上的杜言秋眉宇间带着浅笑。

    好似一座枯山生出一抹青绿,哪怕很少,也是阳光溢出的色彩。

    “嗯,他要歇几日。”

    “去牢中修心养性么?”

    “你已经知道了?”

    “听人说从赌坊翻出的账本中有罗捕头的名字,便想到会是怎样的结果。”

    “舅舅特意选了挨着李子义的牢房,这几日不知能否从他口中挖出点东西。”

    “没想到这李子义还长了一身硬骨头。”

    “舅舅与你都说了?”

    “嗯,他找我瞧笑话时,简单的说了两句。哪知他这一走把自己送进牢中。”

    杜言秋这话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揶揄。

    姜落落笑道,“我怎么看着杜公子心情似乎不错?”

    不再是那张难以动容的面孔。

    原来他的神色并未被岁月磨平。

    “难不成你这几日繁忙,还掌握到什么东西?”

    姜落落心想,连她舅舅都知道顺便蹭李子义的消息,杜言秋肯定更不会白忙。

    “只是听说些小道消息。”杜言秋翻身下了马。

    “哦?”

    “比方说,县衙主簿张州珉终身未娶是因为当年与户房书吏起争执,伤了身子。”

    随之跳下马的姜落落一愣,“啊?”

    ……

    这话是个当年在衙门做过几天伙夫的老翁说的。那老翁正好就是被堵了烟囱那家的人。

    事后,得知伍文轩被诱导杀人的老翁,不禁当着杜言秋的面感叹伍文轩的事真是造化弄人。

    杜言秋便与他搭话,指责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户房书吏造的孽,贪墨工银,致使江堤失修,造成汀江水患,令无数‘伍文轩’深受其害。

    老翁也忍不住跟着骂那个户房书吏,“张主簿就是被此贼打伤,毁了一生,又无处讨个说法,我都替他可恨可气!”

    “此话怎讲?”杜言秋好奇。

    “爹,你休得又要胡说。”老翁的儿子赶紧从旁制止。

    “罢了,你们若不愿说,我去问张主簿就是。”杜言秋道。

    “别别,万万使不得!”老翁急忙将杜言秋扯进屋子,“我说与公子,公子是善人,可千万别找我家麻烦。”

    “老伯放心,我自有掂量。”

    “唉,也怪我当年胆小,性子弱。”老翁回忆,“当时,汀江决堤,爆发水患。知县大人都赶往江边督促抢修,我在衙门做好饭,准备给他们送去。正好瞧见两位书吏在打架,起初是张主簿,也就是当时的工房书吏占上风,将那户房的姚书吏扭打在地。可突然,那姚书吏一个反击,给了张主簿重重一脚,张主簿吃不消,登时便滚到一旁,反遭那姚书吏几记重拳。”

    “那时众人都急着救灾,衙门里没什么人,我怕招惹是非,没敢停留,赶紧离去。后来没多久就听说姚书吏失踪了,再之后又听说户房账目出了问题。唉,早知这结果,当初我就该帮张主簿一把,拦下那姚书吏,岂能令他逃之夭夭,至今都下落不明,还不知带着那沾血的银子在哪里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