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遍地修罗场,女帝养亿点点夫郎怎么了 第204章 丢掉软肋

    卫渊很清楚自己从头到尾都是瑕疵,不仅是皮囊之上,骨子里也是自卑冷戾。

    身为暗卫最重要的是顺从和听话,所以他才会拼命压抑克制着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可是有朝一日少女却告诉他这没什么难以启齿。

    “好。”郑晚瑶看向窗外抽枝结果的枇杷树,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快要立夏,老燕王也该油尽灯枯,你总要回去亲眼瞧瞧。”

    卫渊:“是。”

    他又怎么会听不懂郑晚瑶的言外之意,卫渊也很清楚身份原本就不可能永远瞒着。

    而郑晚瑶也有的是耐心听他讲完从前那些事。

    即便已经知道卫渊身上流着燕国皇室的血,但亲耳听到他说当年从尸山血海里爬出,却被燕王凌迟背刺,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良久,她沉默喝着解酒汤,听到卫渊用相当平静的语气剖开过去时,郑晚瑶攥紧的手指有些泛白。

    “不管是谁,总要讨个公道。”

    哪怕后面是所谓的世界法则,郑晚瑶也从来不相信所谓既定命运。

    而这一夜过后,郑晚瑶首先就是让卫渊去盯着沈霁临,她并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立刻去了将军府看裴景承,反倒是去找了夏玄策。

    占星楼。

    太傅依旧是那身温润白衣,只不过上回还花团锦簇的顶层,如今有不少花都开始枯萎。

    他好像也并不意外郑晚瑶会来。

    “参见殿下。”

    夏玄策躬身弯腰的时候,身上月白色锦袍层层堆叠出褶皱,他手中尚且攥着一片叶子,但见上面凹陷处有大滴露珠,一只可怜的蚂蚁在其中沉浮挣扎着,怎么也爬不上去。

    这么些天以来,他虽然成了摄政王,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动作,四皇子和太尉府想要打探消息,却无一例外都吃了个闭门羹。

    唯独只有郑晚瑶顺利来了这里。

    “摄政王真是好雅兴,旁人都在暗地放冷箭,大人倒是沉迷浇花弄草。”

    郑晚瑶神色复杂,她并不喜欢被欺瞒的感觉,尤其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

    可是太傅这人又很复杂,他从头到尾确实是在助她一臂之力,但是和父王之间的约定却始终隐瞒不发。

    甚至如今成了摄政王以后,宫里不少风言风语都在说太傅要真正掌权。

    “殿下何必挖苦臣,只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夏玄策将手中的树叶放下,但见里面那只溺水的蚂蚁无论怎样挣扎都逃脱不开。

    他略微歪了下手倾斜过去,于是将那只黑色蚂蚁很快就从水滴中挣扎着掉落在地,片刻的功夫就钻进角落里。

    可惜那地方却结了蛛网,好像无论怎样抵抗挣扎,最终的结局都是徒劳无功。

    “臣虽为摄政王,但依旧是公主……依旧是永安王殿下的太傅。”

    夏玄策抬头注视着她的眼睛。

    他那双琥珀色浅淡瞳仁里,认认真真看过来的时候带着细碎的光。

    将永安王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好像就真真正正站在了摄政王的位置上,两人之间也好像就有了无形之中的隔阂。

    郑晚瑶闻言却笑了起来:“如果是太傅,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欺瞒。”

    她说话的时候已经在朝男人步步紧逼,很明显已经不再打算拐弯抹角。

    “我只想知道你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

    郑晚瑶心中大概能猜到是跟将军府有关,毕竟这么些天夏玄策不动声色就请回了老将军,只是谁都不知道他们二人谈了什么。

    而白衣人好像早就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但是他却并没有像从前那样跟郑晚瑶四目相对,而是看向了不远处正在沉寂的落日。

    他很坦诚道:“夺兵权。”

    夏玄策嗓音低沉沙哑,微微伸手摘下一朵还未枯萎的粉色芍药递给她。

    “臣从前便说过,为人君主即便在外仁慈,对内却得让人感到畏惧。”

    只有畏惧才能让人臣服。

    郑晚瑶并没有接过那朵残阳之中即将枯萎的花,她反倒是攥着夏玄策的手腕,想要看看他那张温和沉稳的脸上究竟写着什么。

    可惜什么都没有。

    他无悲无喜分外平静,平静到好像早就已经预知了自己的结局。

    “你和父王说的铺路,就是打算以摄政王的身份施压夺权和清算。”

    “是。”

    “长此以往,世袭贵族和旧臣一定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父王不可能一直保你。”

    “是,但臣只需要三个月。”夏玄策依旧没有看向郑晚瑶,他只是看向那只还在苦苦挣扎的蚂蚁:“陛下已经病得很重,而殿下如今即便成长得再厉害,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依旧残存良知和仁慈。”

    夏玄策嗓音很缓,可是却像刀子般锋利。

    “崔仪之事,殿下原本可以不必为了一个卫渊就杀了庞林翡,以至于彻底暴露自己。神庙之中,殿下也原本可以直接丢下那奴隶不闻不问。裴景承受伤时,殿下也不该涉险为了他,就将巫族双生子带回咸阳。”

    “还有如今,您要做的并非质问,而应该是毫不留情利用臣。”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面容带着温和的笑,可是却让人觉得无比残忍。

    “殿下这段时间做的所有事都宛若脚踩悬丝,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如今步步为营精心算计走到了现在,有些人说您是冷血狡诈的疯子,可臣却觉得殿下归根结底是因为您还残存有仁善。”

    “如果殿下想要的不仅仅是永安王,也不仅仅是郑国之主,那么乱世之中最先需要丢掉的就是底线和情谊。”

    “不管是谁死,只要最终能助殿下一统四国,那么需要埋下多少尸骨都值得。”

    “所以殿下,臣会等着那天。”

    夏玄策从前给人的感觉始终都是沉稳温润而又毫无攻击力的,可是如今却让人觉得心惊。

    他从很多年以前就教过郑晚瑶,如何兵不血刃设局除掉所厌恶之人。

    只是时过境迁,郑晚瑶心中已经有了许多牵挂之人,这些东西有时候是动力,但有些时候却是致命的软肋。

    而他要教给郑晚瑶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借着软肋而不得不破釜沉舟去豪赌。

    可少女却只是反问他:

    “太傅觉得我该感激吗?”

    “……”

    夏玄策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手腕被少女攥得很紧,低头就能看见郑晚瑶那双漆黑眼眸中,仿佛正跳动着灼灼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