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红袖山河志 > 第72章 出头鸟

红袖山河志 第72章 出头鸟

    那侍卫连忙抱拳道:“林大人,这两个人要鸣登闻鼓。”

    刚进宫上报完死罪名单的刑部尚书林渊打量了二人一眼,问道:“你二人有何冤情要鸣登闻鼓?”

    陈丰年连忙道:“其禀大人,草民是从南边远道而来,只为妻母鸣冤,还请大人成全。”

    林渊摸了摸络腮胡,又看了登闻鼓一眼:“此鼓轻易可鸣不得,这样吧,你先随我回刑部,说明缘由,本官若能做主定会秉公办案,不能做主,就上报圣上,你看可好?”

    陈丰年自然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之人,闻言磕头道谢。

    “行了,你二人随我来吧。”

    陈丰年答应一声,扶起一旁的父亲,跟着轿子离开了午门。

    好在刑部衙门距离皇宫并没多远,没走多久,陈氏父子便跟着林渊来到了刑部衙门。

    有衙役奉上茶水,林渊让两人坐下问道:“不知小兄弟有何冤屈?但说无妨。”

    陈丰年闻言,起身跪到地上道:“草民是陈家坪村的渔民,半个月前出海捕鱼,回来时得知村里遭倭寇袭扰,草民的娘子和母亲皆遭杀害,草民去衙门上报,却是无人问津,不得已草民才不远千里进京告御状,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说完,陈丰年双目通红泪流满面,又砰砰砰的磕起了头。

    林渊听了描述,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岂有此理!区区倭寇竟如此猖狂!”

    他把陈丰年扶起来,在厅中来回踱步,片刻之后对陈氏父子道:“你们放心,本官定会把此事禀明圣上,为你妻母讨回公道。”

    “多谢大人……”

    陈氏父子跪到地上,郑重的磕了个头。

    林渊扶起陈氏父子:“不必如此,为民请命是本官本职所在。”他想了想,神色一动对陈丰年道:“不如这样,本官写一纸诉状,你们二人明日等在官道旁,若是遇到一个骑白蹄黑马的官人,就拦下他递上诉状,此人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而且对抗击倭寇很是上心,若是此人出面,定能十拿九稳还你个公道。”

    “多谢大人。”陈氏父子再次道谢。

    林渊点点头,走回书案前,摊开一张宣纸开始奋笔疾书。

    片刻之后写完收笔,吹干墨迹交给了陈丰年。

    之后林渊见父子俩衣着破烂面黄肌瘦,便又从袖中摸出几两碎银子,递给陈丰年。道:“这几两碎银你先拿着,记住明日晨时,在官道旁蹲守,务必把此人拦下。”

    陈丰年虽然是渔民,但却是识字的,粗略看过诉状后自然是千恩万谢,但银子却坚决不收,林渊也只得作罢。

    目送陈氏父子离去,林渊轻叹一声,登闻鼓也就太祖在位时有用,现在只有在危及皇城时,才可以鸣响登闻鼓,更何况如今朝廷里多数势力都把目光放到了北方失地,根本没把倭寇当回事,对倭寇之乱的态度是能拖就拖,他林渊可没有当出头鸟的本事。

    而于非就不同了,不仅是小皇帝跟前的红人,还有策北公主做靠山,就算当了出头鸟也没人敢动他,此事由他提出最为合适。

    ……

    ……

    翌日清晨。

    于非像往常一样,骑着自己的乌云盖雪,前往宫中上早朝。

    由于他的马术有限,官道上又恰逢古代版的早高峰,所以只能让马儿小跑,以免发生“交通事故”。

    就在他打着哈欠的时候,突然从官道的一边冲出一老一少,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前方。

    其中年轻一些的,手中还举着诉状,大声道:“草民陈丰年拜见大人,求大人为草民做主!”

    于非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慌忙勒紧马缰,心中惊疑不定,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拦路申冤?

    他下了马,走上前扶起两人,接过那位自称陈丰年手中的诉状。

    低头认真看了一遍之后,脸色顿时被气得涨红,他紧咬牙关,面沉如水,问道:“所说之事可当真?”

    陈丰年双目含泪,忙道:“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还请于大人为草民做主。”

    于非点点头,把诉状装入袖中,问道:“你二人现住何处?”

    陈丰年面露尴尬:“在城郊道观中落脚。”

    “你二人先回去,本官会还你个公道。”

    陈氏父子忙跪下道谢。

    “快回去吧。”

    送走陈氏父子,于非怀揣着诉状骑着乌云盖雪往皇宫赶去。

    等来到午门外,于非才从愤怒中冷静下来,觉得此事不能这么草率,想了想走到站在宫墙边的首辅张锦文身边,躬身低声道:“首辅大人。”

    正揣着袖子打瞌睡的老大人睁开有些浑浊的双眼,笑呵呵的道:“于侍郎可是有事不懂?”

    “也不是不懂,大人这边来。”

    于非把张锦文拉到僻静处,从怀中摸出诉状,交给张锦文。

    张锦文一愣,见许多官员往这边偷看,张锦文转过身,认真的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把诉状叠起来问道:“这是谁给于侍郎的诉状?”

    “不瞒大人,就在方才来的路上,有一对父子拦路告御状。”

    张锦文抚着有些斑白的胡须,眯着眼睛沉思片刻,笑道:“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于侍郎觉得这诉状的文采,是一个渔民能够写出的吗?”

    “首辅大人的意思是……”

    “来上朝的官员如此之多,却又为何单单拦在了于士郎面前?此事的背后不可能没人指使。”

    见于非皱眉思考,张锦文又笑道:“于侍郎也不必过于忧虑,此人应该并无恶意,其本意只是想借于侍郎之口,把此事禀于陛下。”

    经张锦文提醒,于非也回过味儿来,这是不敢做出头鸟,拿他当枪使啊。

    张锦文把诉状还给于非:“于侍郎若是觉得此事可疑,大可不必理会。”

    于非收起诉状,对张锦文拱了拱手:“多谢首辅大人解惑,下官心中已有计较。”

    张锦文只是笑笑,并未多说什么,转身回到宫墙边继续打盹。

    于非双拳紧握,在这事上就算被当枪使又如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如同前世那般的悲剧在眼前上演,而什么也不做。

    这个出头鸟就让我来当吧……

    随着三声鞭响,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

    文武百官有序进宫,例行参拜完毕,百官依次觐见国策,谈的多半都是关于北方金国的,一直到辰时天光大亮,早朝会也接近尾声。

    宣旨太监见久无人开口,便尖着嗓子大声道:“有本起奏,无事退朝。”

    于非知道不能再等了,手执朝笏出列躬身道:“启奏陛下,臣有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