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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道长生 第二十九章 阴司

    眼见江岫白施展出承天观威名赫赫的承天剑法,黑衣老者不敢怠慢,只来得及驱使长幡凝聚黑烟迎向剑光,同时召回灰色圆珠,挡在身前。

    剑光斩下!

    长幡本非正面攻击的法器,老者急切之间无奈用来驱使保命。剑光只被黑烟滞留了一息便强行突破,斩断了长幡主杆,将之一分为二,跌落尘埃,灵光全无。

    紧接着,剑光不依不饶径直斩在圆珠上,珠内灰气急速翻腾试图抵住。

    “喀拉!”

    三息后,圆珠现出了裂缝,逐渐密布开来,继而化为了无数细小的颗粒,里面的灰气散逸,消散一空,剑光却也因此消耗殆尽,现出了手持玄铁剑的江岫白,只见他脸色苍白,踹息不已,显然消耗极大。

    长幡被砍断对于黑衣老者还没什么,但圆珠乃他性命交修的本命魔器,被毁之时,惨叫一声,委顿于地,只见口鼻沁出大量黑烟,双手抱头哀嚎不已。

    江岫白见时机已至,只是周身灵力已干涸,全身酸软,嘶吼着奋起余力将玄铁剑掷了过去,“噗呲”一声将黑衣老者刺穿,钉在了原地,老者金铁之躯似乎在玄铁剑面前没能起到作用,嘴里“荷荷”两声后,头颅一歪,再无声息。

    江岫白已支撑不住,瘫软在地,轻轻挥手将李独霜招过来,虚弱地叮嘱到:“李师弟,速速用灵力将其头颅封住,防止此魔之魂逃逸掉!”

    李独霜连忙到老者尸身之旁,双手覆灵,按在逐渐冰冷的头颅上,不一会一层清蒙之光隐入。

    正歪头查看的江岫白欣慰一笑,继而收拢不住,便放松哈哈大笑起来。

    相比法脉宋师兄在甘州苦苦搜寻魔踪,他江岫白运气好,居然在河州就遇到了一处血神殿据点,虽然按规格来看应有一名长老曾经于此驻留,且转移此地不久,留了一名收尾的弟子,正好让他撞见,费力斩杀。

    李独霜这时过来扶起身子,问道为何封印其魂魄,不直接灭杀。

    江岫白吃了一粒怀里翻出的丹药,脸色渐渐红润,靠在洞壁上懒散地回答道:

    “我们与阴司有过约定,凡是城隍所辖之地,任何魂魄均由其管束,此地属于豫州城隍管辖,应有拘魂使前来拘魂。”

    话音刚落,阴风拂过,阴冷的雾气弥漫升腾,充塞着整个溶洞。锁链“哗哗”之声响起,有两道朦胧身影自雾气中渐渐显现。

    与上次不同,这次身影渐渐清晰,其中一位是牛头人身,身穿领巾貉袖,扎甲皮腰,手持一把翠绿蒲扇。只见他对着尸身一扇,一道黑气缭绕的漆黑魂魄飘摇起身。

    牛头“哞”了一声,似是嫌恶,再一扇,阴气缠裹其上,将其包得严实,黑气被束缚于内。

    而另一人则是马面人身,同样装扮,却是手持暗金锁链,看来哗哗之声来源于此。马面打了一个响鼻,抖手一甩,锁链幽光一闪,锁住魂魄腰身,一扯,魂魄不由自主跟随上来。

    正当李独霜以为这两位跟上次一样即将离去时,却见牛头走了过来,对着江岫白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地说道:“可是承天观行走当面?”

    有所恢复的江岫白坐直上身,拱手一礼,八字眉下压,正色道:

    “正是,在下承天观江岫白,斗法小伤,还请恕不能全礼。”

    “道长辛苦,可要俺帮忙祛除魔气?”

    原来江岫白表面恢复正常,却被牛头看出魔气入体。

    江岫白爽朗一笑,先谢过好意,却眼神一寒,神采飞扬道:“此是江某有意为之,难得遇到一次修为不低的魔修,不留点魔气砥砺剑意,岂不是可惜了这份运道?”

    牛头闻言微微点头,颇为欣赏承天观视魔修为磨刀石的气魄,转头看向李独霜,却是看出乃是修行之人,问道:“这位是?”

    “亦是我承天观门人,名为李独霜,只是刚入门不久,还请牛兄多多照拂!”

    在牛头与江岫白攀谈之时,李独霜为免被看出释教功法痕迹,早已唤出蓝珠遮掩一二。

    “好说好说。”牛头似是好奇,多打量了两眼,点头应承到。

    “两位,俺们职责在身,就此先行离去。”牛头道别,转身与不耐烦的马面牵引魔修魂魄往雾中走去,渐渐消失,不一会雾气也消散殆尽。

    在一片阴冷世界中,天空乃玄黑色,大地就像烧红的铁块,远处有高耸的石柱与山梁,不时有暗红色光芒从大地与岩壁缝隙中各自透出,极远处天边遥遥有血光闪耀。

    牛头与马面走在一条铺满黄沙与碎石的小路上,道路两边张牙舞爪的冥树和冒泡的血池快速掠过,两人显然走得似慢实快。马面终于忍不住,打了一个响鼻,哼哼问道:

    “牛哥,俺怎么觉得那名叫李独霜的小子好像有古怪。”

    牛头瓮声瓮气地回到:“连你都看出来了,俺老牛岂能没看出来?”

    “那小子修行了承天观的正法确凿无疑,但俺隐隐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似乎这小子身上有克制俺们鬼类的东西。”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马面连连附和,忍不住手舞足蹈,却是不小心带到了锁链,使得牵引的魔修魂魄一歪,掉入了路边的血池,激起数个狰狞水鬼冒起抢夺,冥树组成的幽暗树林里鬼影曈曈,似乎也想分一杯羹。

    “哞!”

    牛头转头一声低沉吼叫,顿时一阵狼奔豕突,水鬼下潜,鬼影四散而去,转眼消失,阴冷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二弟,你可要小心点,走脱了这魔修之魂,城隍爷定饶不了你!”

    马面响鼻连连,随之收束了一段锁链。牛头满意点头,接着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既然能修行承天正法,又被收入门下,承天观那些修为精深的老道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所以此子定然不是邪崇魔物。”

    牛头的话似乎引得马面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浑身一个激灵,连声问道:“那难道说?”

    “没错,不是邪崇魔物却又能克制我等,定是某位仙神道真转世!”牛头斩金截铁地说道,同时为自己看破却不说破的智慧感到欣慰,随即借此机会开始语重心长地调教自己的二弟。

    “自三千年前道魔之战结束后,我冥界虽然被道门与释教联手从魔门手中夺回,并被帮助成立了阴司,但独立自主的权力已经丧失,成为了天宫下辖机构。三千年来,道门逐渐恢复了一些元气,没见常有仙神大圣请托转世吗?唉,我等冥界一族寄人篱下,阎罗老爷们也抹不开情面,只得当做不知。”

    论及冥界的苦痛历史,牛头滚圆的眼珠泛红,情绪已然有些波动。

    “更何况,人族在道门的扶持下,日益势大,优秀的苗子被招进去修仙,或者被天宫敕封为神,再或者于人间造福人族,有一些干脆被延揽为鬼神加入我阴司。你看数百年间入职的黑白无常们可不就是如此吗?”

    “虽然在阎罗老爷们的照拂下暂时还在我等冥族之下,可别忘了他们可也是有亲朋故旧的,稍微照拂一二说不定日后就是新的仙神道真,然后带挈一下他们说不定就超越我等了。”

    牛头眼见马面还是懵懵懂懂,遂恨铁不成钢地直白说道:

    “你看上次黑白无常押送了一个魔奴回去,城隍爷有多高兴。”

    “这次本来也该他们出任务,却是被俺老牛抢了先,你这笨马瞧瞧,正巧就抓到了一个魔修魂魄,没准城隍爷一高兴,赐予俺们兄弟好些香火吃!”

    “更关键的是,如果那李独霜真是仙神道真转世,等到他明悟真我,追溯前尘之时定然就知晓俺们兄弟替他遮掩回护了一番,这不就是情分?”

    马面恍然大悟,大声称赞牛头的处世智慧。

    牛头说完之后思路也捋得更为清晰,灵台清明,深深为自己的机智感到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