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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螳螂捕蝉

    柔儿将两人引到了所谓内殿门口,便悄悄的退下了,只留下周同两人站在紧闭的大门面前。

    虽然不知道搞什么名堂,但是周同和拓跋那热依旧一人推开一边门,走了进去。

    这个所谓的内殿,果然装饰得富丽堂皇,更像是一座会客的地方,两个人才一推开门,就闻见了袅袅飘起的檀香味。

    整座内殿很大,三面由巨大的玉石屏风围起来,上首摆着两把由整块玉雕成的椅子,下方则放着两排黄花梨木制太师椅。

    周同走过去坐下,拓跋那热自然而然的站在他身后,只不过这一次周同也没有制止他。

    趁着内殿空无一人,周同细细打量起来。

    整座殿内四角摆着八盏云鹤盘灯,每只鹤嘴处各叼着灯挂,里面的瓠烛静静的燃烧着,红色的烛光透过琉璃灯罩映照得整座大殿亮堂堂的,内殿正上方是一座雕有四爪龙行的白玉影壁,两侧裱有烫金对联却只有八个字:木复成林,水滴成冰。

    再往上看,并没有匾额。

    周同还在上下打量之际,这时候就有一阵脚步声从影壁后面传出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位神秘的王叔,河间王周远。

    虽然这位河间王已经五十多岁,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却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走起路来称得上是龙骧虎步。

    只见这位河间王快步的走进内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那里的周同,于是整个人便热络的迎了上去。

    周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赶忙站起身来弯腰施礼。

    其实这里就很有问题,若是寻常的士子,见到了执掌一方的藩王,少不得得趴在地上磕上几个响头,但是身为齐王的周同自然不必这么做,他与周远都是王,虽说有着长幼尊卑,但是周同的身份到底比他珍贵得多,因此不论什么时候,周同自然不会跪他。

    但是河间王似乎并没有在意,只是与他寒暄了几句,然后就走到正上方的玉石椅子上坐下,随即就有莺莺燕燕的女婢给两人沏上茶水。

    周同端起玉制的茶盏啜上一口,茶是好茶,上好的西湖龙井,原产自江南的顶级茶叶,万里迢迢送到冀州,恐怕比那黄金还贵。

    周同也借着饮茶的玉盏偷偷打量着这位河间王。

    虽然已有五十多岁,但是整张脸上泛着健康的红光,花白的胡子垂到胸口,每一根都闪闪发亮,看样子每日都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去打理,这种长须自然不是李旻那种髭须能够媲美的,能够留到如此之长而且还能打理得如此细致,恐怕也只有这位坐镇一方的藩王了。

    而这位河间王身长穿着朱红色的蟒袍,头上戴着插有金龙代表藩王身份的幞头,腰间束有镶满了金玉的蹀躞。

    周同心里暗笑一声,只是为了会见一个小小的士子,这番打扮也未免太刻意了一些。

    还未等说话,就又有一人在一众婢女的簇拥下从影壁后面转了出来,不用说,那个能被簇在中间,用绢纱遮住脸庞的,大概也只有那位玉屏郡主了吧。

    玉屏郡主缓缓的从玉璧后面挪步走来,浑身散发着清贵,即便隔着面纱,隔着罩氅,仍然为周同展示出了她那不负盛名的美丽。

    这位出身高贵的郡主落座在自己父王身旁,以一种灼热的目光看着坐在堂下的周同。

    周同见了她,并不起身行礼,她好像也并不在意,两个人就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保持着某种默契。

    许久之后,才由那位玉屏郡主试探性的开口道:“公子既然能来到这里,想必三关都胜了。”

    周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玉屏郡主的话,而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说:“郡主一个人打理冀州,想必很累吧。”

    那位玉屏郡主不愧为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她见周同已然把话挑明,索性不再装下去,反而淡淡的说到:“哦?莫非齐王此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四个人中只有一人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起来,正是那位河间王。

    周同平静的看着两人,开口说道:“郡主不问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么?”

    玉屏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气定神闲的呷了一口:“愿闻其详。”

    周同笑着看了看她,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不像,实在不像!”

    那位玉屏郡主终于摘掉了脸上的面纱,将那张称得上是倾国倾城的美貌完全暴露出来,微笑着露出两颗贝齿,问道:“什么不像?”

    周同说道:“我说你找的这个人不像,他只是形神接近河间王的模样,但是全然没有咱们周家人的傲气。”

    玉屏闻言轻轻笑了:“倒是我疏忽了。”

    然后用一双美目在周同和拓跋那热两人脸上一扫而过,说道:“冀州的路不大好走吧。”

    周同愣了愣:“最难走的,莫过于来见郡主的这一段了。”

    玉屏站起身来,终于将那憋在心中很久无人能够倾述的话说了出来:“父王于三年前就已身患重疾,如今已命不久矣,我身为一名女子,出于无奈才只能想出这种下策。”

    周同笑了笑表示理解。

    随着玉屏的起身,那种天生的,由内而外的气势也完全散发出来,至于那个所谓的河间王,也早已弯着腰站到了她身侧。

    他的衣服不是自己的,权利自然也不是真的,他也只不过是被人驯养的奴才罢了。

    玉屏终于又开口了:“殿下想要冀州,可惜这小小的河间王府恐怕给不了殿下什么。”

    周同摇了摇头,说道:“郡主弄出这种阵仗,恐怕也并非完全为了保住河间王府的权势,如果我要是承诺,郡主将来依旧能当这冀州之主呢?”

    玉屏的眼睛亮了亮,随后问道:“当真?”

    周同反问她:“你一下子得罪这么多门阀大族,不就是为了拖我齐州下水吗?”

    玉屏的眼神愈发炽热,只是缓缓的摇头道:“可惜。”

    周同笑了:“我知道可惜什么,可惜周同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然后他迎上玉屏灼灼的眼神:“郡主真的有把握杀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