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王妃:摄政王的掌中娇太魅 第692章

    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

    越鸟巢南枝②。

    ......

    (①为《薤露行》片段,②为《汉乐府.行行重行行》片段)。

    谢清宴在大哥的送别吟唱中,转身离去。

    青黛将谢家人安顿好后,看着谢家诸人,再次跪地拜别。

    “老太爷,大公子,小姐交代的,奴婢已经做到,奴婢要走了。”

    “你要去何处?”

    青黛展颜轻笑,却不住落泪。

    “奴婢去服侍小姐。”

    谢母闻言,悲声而泣,一把揽住她,抬手拍打她。

    “你们一个个,拿刀子扎我的心!不许去!谁也不许再去!”

    青黛伏在谢母怀里哽咽的哭着,主仆哭成一团。

    谢母从知道女儿回不来以后,便一直木然的听着儿子的安排。

    紧跟着老三去了,现在连青黛也要离开,谢母再也忍不住悲戚的情绪。

    青黛听着谢母的哭声,只觉得脑中浑噩,恍恍惚惚,仿佛回到了杏花楼大火那日,仿佛回到了懵懂无知被那人占了清白身的那日......

    “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小姐和王爷怎会离心,小公子怎会被掳走,王爷怎会被伏杀,是我,是我害了小姐,我死不足惜,小姐说来生要与我做姐妹,可我哪里有资格做她的姐妹,便是永世为奴为仆,也难消我的孽债......求夫人成全...求夫人成全......”

    青黛声音哽咽低沉,众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见她不住的磕头,口口声声的说着求成全。

    谢老爷子看出这丫鬟已经了无生意,便是拘着她,只怕她也不想活了。

    谢老爷子一生经历过无数的战乱,纵如此,此时也骤然间苍老了许多。

    此时他挥手,脸色发白道:

    “放她去吧,全了她跟阿音主仆一场的情意。”

    郑氏闻言,忍不住掩面而泣,青黛再次拜别,离开。

    -

    谢德音看着举办大婚的宫殿,正是她和周戈渊成亲的地方。

    这大殿中一砖一瓦,她都无比熟悉。

    她轻嗤一笑。

    周戈渊是皇族亲王,婚仪大典选在此处无可厚非,陆修齐他凭什么?

    她一步步的朝着上方走去,陆修齐便站在台阶之上,一身喜袍,立在上方,含笑看着谢德音一步步朝着他走来。

    朝中文武官员列于两侧,第二次看着这样的场面,险些以为这两年的时间如同一场梦,此时的婚仪大典,还是当初摄政王成婚之时。

    一步步,一阶阶,谢德音走到了陆修齐的身侧。

    在礼部祝读官大声诵读着婚仪庆典的词时,谢德音声音拔高,朗声道:

    “我夫君未死,他尚在人间,被人迫害,流落在外。今日佞臣迫我改嫁,他不臣,我却不能不贞!”

    谢德音此言一出,朝臣皆惊。

    他们抬头望去,只见谢德音身侧的陆修齐此时脸色黑沉。

    他也未曾想到,谢德音会这样做。

    陆修齐转身伸手去拽她阻止她的时候,谢德音后退一步,只见她袖底藏着的利刃,抵在了她的喉间。

    “你!放下!”陆修齐逼上前。

    谢德音后退一步,利刃破了肌肤,沁出血来。

    “陆大人以为我谢氏女柔善可欺,只会折腰于权贵,是为了权势而嫁给我夫君的?你错了!”

    谢德音声音拔高,紧盯着他,目光凛然。

    “我倾慕于他的品格,折服于他的德行,欣赏他的胸纳百川,志傲千仞,赞叹他的才华和治国手段,我何德何能,得他眷恋,祭天告祖娶我为妻,有夫如此,我怎会改嫁于你!”

    陆修齐往前一步,谢德音手中的匕首便深一分,他额角青筋凸起,腮线隐隐已是发怒的征兆。

    谢德音迎着他的目光,并无丝毫畏惧。

    “你以我谢家人为质,逼我入京,如今我来了,你在此逼我嫁给你,却是万万不能。我夫君尚在人世,被你迫害,流亡在外,十五万豫州起义军皆是他的袍泽,你名为平乱,实为排除异己,迫害皇室族人,肆意弄权,为了一己私欲,勾结外族,祸害我大周朝百姓。我乃皇室所封护国夫人,下护百姓,上谏天子,岂能为己苟活!我谢氏德音便是血溅五步,也绝不会嫁你!”

    陆修齐将要上前的时候,只听着殿外传来朗朗且沉痛的吟唱声。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深激激,蒲苇冥冥;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

    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注:引用汉乐府《战城南》,讲述战争的尤其是那句:“乌鸦啃噬我们外乡的战士时,请为我们悲鸣几声。”这段对我很震撼,也很符合三哥心境,所以引用一下。)

    只见谢清宴一身素衣长袍,散发而来,身无旁缀。

    他朗声悲吟,并无弦乐,他击掌为节,一路行,一路唱。

    这般大喜之日,连管弦奏出的喜乐都不能掩盖他的悲吟。

    大殿内悄无声息,针落可闻,只有谢清宴吟唱过后的回音,嗡鸣作响。

    陆修齐眸色沉郁如深渊般,一旁的禁军统领回过神儿来,一挥手,便有人上前将谢清宴拿下。

    谢清宴颈间被刀刃强压的时候,反倒更挺直了身子。

    “刀剑不可破我心甲,诡计却能毁我信仰,陆修齐,十五万亡魂,可曾入过你的梦?”谢清宴散发,并无发冠和威仪的官府,此时却一身凛然。

    “他们日日夜夜折磨着我,如今,我来殉他们了,举起你的刀,如斩他们一般,斩了我吧。”

    此时,不少朝臣闻言落泪,却又碍于强权,掩面藏起。

    陆修齐看着阶下的谢清宴,身边的谢德音,双拳渐渐紧握,双目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