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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长情 第159章 酸涩

    回去之前,两人先去了趟医院。

    司隐又惦记着自己被送去维修的车子,路上又提了一嘴。

    孟鹤行直接给她一个眼神,漫不经心地调侃:“你那辆车都出两回意外了,幸好人没大事,还想着呢,该换,你什么时候有空跟许程说一声,看喜欢什么车型,直接去提几辆。”

    司隐看他一眼,嘴角牵着淡笑:“我才买没多久,而且,这两回意外跟开什么车没关系。”

    “你要是没空,我直接帮你选。”孟鹤行没接她的话,自顾自地说。

    “……”

    “怎么不说话?”

    司隐很少有无语的时候,但最近孟鹤行格外反常,像芯子里换了个人,什么话都让他说了,到最后还问她为什么不回应。

    有点烦躁。

    这是司隐的直观感受。

    到医院,她撂下一句:“我开惯了那车,再让我适应别的,需要时间,不方便,你赶快让许程把我的车调回来,或者告诉我地址,我自个儿去提。”

    孟鹤行没想到她在这件事上如此坚持,垂眸睨她两眼,薄唇一开一合,吐出几个字:“固执。”

    司隐循着楼梯去关铮所在的病房,孟鹤行没跟着,他往医生办公室去了,给伤口换药,本来打算自己回家换,但一想,既然都来了医院,干脆换了得了,省得还要自己动手。

    他看着司隐头也不回地往那个方向走,心里还挺不是滋味。

    没良心的,也不知道问一句他的伤。

    孟鹤行眸色暗沉,转眼一想,这几日她对他似乎没那么排斥了,情况有所好转,也算是喜事。

    司隐没考虑到这么多,径直敲开了房门。

    夏长延不在,关铮站在窗边往外看,背影萧条,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开门声,转头,正好看见她进门。

    经过这一遭,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

    那日,关铮和孟鹤行动手,所幸都只是皮外伤,再加上护工照料的好,关铮脸上的青紫已经看不见。

    “影影。”他没想到司隐会过来,那晚情急说了几句混账话,此刻见着她,颇有些尴尬,“怎么有空过来?”

    “刚从工作室出来。”司隐说,“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

    “嗯。”司隐自己倒了杯水喝,“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护工刚走。”

    “嗯。”

    司隐摩挲着杯子外壁,低垂着眼,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题。

    关铮看上去凌厉不好惹,但是当年两人在一处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找话说,司隐性子冷,话也少,都是他说她听着,偶尔应和几句,倒也合拍。

    “长延哥有没有说那个案子的后续?”司隐抬眼,想到之前夏长延提及的关于山洛那边的事情,忍不住问了一句。

    “还没消息。”关铮回,神色也严肃几分,“我们这边有爸出事时的监控片段,不过只能拍到出事现场,没拍到动手脚的人。”

    “知情的人不多。”司隐揣测,眸子眯了眯,“司栋,林明森,还有那个去世的手下,一一找突破口,就算他们做的再隐秘,总留有破绽吧。”

    “对了。”她问,“那个手下不是还有个奶奶么,你说,他们奶孙俩相依为命,他会不会跟自己家人透露点什么?”

    关铮显然也知道这一点,蹙眉说:“老人家现在不愿意见人,延哥之前派人去过,她唯一的孙子死了,自此不愿提起这事,警察去了三四拨了,都没打探到消息。”

    司隐意识到事情的难度,问:“若她孙子真是因为林明森死的,她就甘心让凶手一直这么逍遥法外?”

    “谁知道呢?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要么威逼,要么利诱,或许还有第三种情况。

    总而言之,事情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司隐没待多久,就着这件事讨论了一番,又问了几句关铮的近况,嘱咐他好好休息,站起身就要离开。

    “影影。”男人在身后喊住他,脚步慢慢离得越来越近,落在身后时,司隐依旧没有回头,听见他说,“对不起。”

    关铮的性子是有一分傲气在里面的,他选择了这个职业,逼着自己稳重,但平日也难掩不经意间透出来的张扬。

    此时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夜晚,卧底被发现时,几位队友都丧命了,只有他撑着一口气残留。

    吊着他命的,除了发誓要查清父亲死亡真相,便是家里还有母亲和司隐等他回去,这个家已经失去了关国伟,不能再失去他了。

    可是,为何偏偏让他发现,父亲的死和司栋脱不了干系。

    他宁愿自己猜错了,可是查到的蛛丝马迹,全都将箭头指向司栋,彼时,他的身体慢慢被毒素侵蚀,所以,他压着情绪,狠心将司隐越推越远。

    直到现在,两人虽共处一室,但那种轻松的氛围再也回不来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形中弥漫的痛苦和尴尬。

    “那天我不是故意说孟鹤行的坏话,我是嫉妒他,嫉妒他能光明正大和你领证,嫉妒他已经慢慢渗透到你的生活,嫉妒你毫不犹豫地维护他……”

    “影影,你能不能……再看看我?”

    关铮手都在颤,犹豫许久,还是将早已经放到心坎里的人轻揽入怀,他从后面拥着司隐,等她回应,她却始终没转身。

    “我知道了。”关铮苦笑,松开了搭在女人肩膀上的手臂,“无论陪在你身边的是谁,只要他能护你敬你就好。”

    他像之前一样,揉了揉司隐的脑袋,轻声说:“回去吧,有时间就来看看我。”

    “别说了。”

    “好,不说了。”关铮笑了笑,嗓音发颤。

    司隐拳头握紧,将泪水憋回去,眼眶濡湿,利落转身,飞快地抱住男人瘦削的腰,将脸埋在他颈窝,声线僵硬,绯唇吐出几个字:“哥,对不起。”

    她极力压下那股心酸,对不起什么,两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司隐没法否定孟鹤行对她的影响,也没法否定她已经给不了关铮回应了。

    就让这种感情埋葬下去吧。

    那样,他们还是家人。

    关铮心疼得要死,比骨头被打断,被毒气折磨还要疼上百倍,他知道,司隐再也不会属于他了,胸腔像是被人剖开,挖走埋得最深的宝贝。

    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他的影影。

    一想到这些,关铮浑身紧绷的厉害,心脏酸涩,额角青筋凸显,蒙上一层细汗,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感受着怀里人的泣音和温度,忍不住将手收得更紧。

    在她耳边轻声说:“遵循内心吧,影影,这是你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