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穿成短命刺客,被王爷偏宠六十年 > 第49章 番外.荆棘葳蕤(五)

穿成短命刺客,被王爷偏宠六十年 第49章 番外.荆棘葳蕤(五)

    久违的疼痛感猛然袭来,蓁蓁拧起眉头暗自咬牙。

    刚才她就不应该跟男人废话,就该直接杀了他。

    斧头砍在右肩膀上的一刹那,她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也听见又一枚飞镖射了出去。

    她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不断从伤口处流出,止也止不住。

    裴荆冷肃的面孔总算多了丝慌乱,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步履匆匆往京街去。

    蓁蓁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以往再疼再痛,只要咬牙挺个三五天就好了。

    而今她不想咬牙硬挺了。

    她伸手轻轻拽住裴荆胸前的衣襟,牵起嘴角,虚弱道:“裴大人……蓁蓁,好疼……”

    裴荆脚步不停,眼底的心疼稍纵即逝。

    他冷肃的面庞变得柔和了几分,沉声道:“再忍忍,很快就不疼了。”

    昏昏沉沉中,蓁蓁看见自己被裴荆抱进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没有浓重的药材味,显然不是医馆。

    她趴在软榻上,听须发尽白的老郎中说她伤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必须缝针。

    裴荆点头应承,垂眸看着她的眼睛,沉沉说了句:“蓁蓁,闭上眼睛睡一觉。”

    他不擅长哄人,亦不擅长说温柔体贴的话语。

    如此生硬的安抚落在蓁蓁耳朵里,却宛如天籁。

    麻药很快起了作用,蓁蓁有气无力地笑着,眼前裴荆的脸越发模糊朦胧。

    再次醒来时,屋内同样点着烛火。

    她口中干燥得很,喃喃说想喝水。

    裴府的老管家听见动静后,连忙进门倒了杯茶喂给她喝:“蓁蓁小姐发了一日高烧,总算是醒了。”

    伤口深重,发烧是在所难免的。

    老管家问蓁蓁饿不饿,她摇了摇头,他却温和一笑,自顾自道:“灶上熬了稀粥,蓁蓁小姐随便吃点儿。”

    她有所触动,浅浅勾唇道:“好。”

    象征性喝了点儿粥后,蓁蓁又昏昏沉沉地想睡,可她努力睁着眼就是不睡。

    老管家看出她的心思,笑道:“大人公务繁忙,许多时候都是直接宿在宫中,如今这个时辰,只怕是不会回来了。”

    蓁蓁想起以往她也有很多次等不到他,知道正如老管家所言,可还是难掩失望。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轻声细语回:“我现在脑子昏沉,确实有点困倦,时候不早了,周叔你也赶紧歇息吧。”

    周管家早就听裴荆说起过蓁蓁,知道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是以对她格外怜悯。

    眼下见她又为了救大人受如此重伤,心里对她愈加尊重恭敬。

    他慈爱地应声退下,掩上房门前还不放心地叮嘱她千万别乱动,以免伤口崩裂。

    蓁蓁鼻子一酸,连声说好。

    周管家离开后,蓁蓁睁着眼睛不知道等了多久,昏昏欲睡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她条件反射地扭头看向房门口,目光犀利而冷冽。

    在见到来人后,连忙收起周身的戒备杀意。

    她若无其事柔柔一笑,惊喜道:“裴大人,你怎么回来了?”

    裴荆面色如常,眸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却只是轻轻关了门,淡淡道:“明日休沐。”

    他来不及换下官服,身上仍旧穿着威风凛凛的白虎黑袍,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压迫。

    可见是一回府就赶来了这里。

    蓁蓁见裴荆神色间满是疲惫,笑道:“裴大人累了一天,快去休息吧!我感觉好多了,不用担心。”

    她呈双手交叠趴伏的姿势,可爱的脸蛋搁在手背上,侧头瞧着他。

    圆溜溜的杏眼里除了天真无邪,就是对他毫不掩饰的崇拜与欢喜。

    裴荆缓步往床榻走,将腰侧的佩剑取下来放到桌上,思绪百转千回。

    晚间司狱处手下回报,昨夜的男人的确是三年前,一位被他亲手送入司狱处的死囚的亲属。

    男人蓄意谋杀朝廷命官,他直接命人扔进了乱葬岗。

    可接触过尸体后的手下说,男人的致命伤一共有两处。

    一处是他第二次出手,飞镖穿透了心脏。

    另一处在脖颈,一道极为细小狭长的伤口,直接割破了喉管。

    两处伤几乎发生在同时,一击毙命。

    昨晚蓁蓁离开后,裴荆感到从未有过的心慌意乱。

    焦躁不安的他,最后沿着京郊的小路追了出去。

    赶到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男人高高举起斧头正欲朝她砍去。

    尽管情况危急,他却敢肯定,当时除了他们三个,再没有别人。

    可如果第二处致命伤是蓁蓁所为,她为何不一开始就出手解决了对方?

    反而要冒险以身抵挡致命攻击呢?

    裴荆注视着目不转睛笑望着自己的少女,满腹疑云。

    俏皮灵动,冷酷狠绝,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你?

    他在床沿蹲下,视线与蓁蓁的目光齐平。

    他不动声色道:“你独自一人住在山上不安全,以后就住在裴府如何?”

    蓁蓁一愣,浓烈的欢喜过后是深沉的失落。

    如果她只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她一定想也不想一口答应。

    可她是杀手,她注定短命,她无法脱离组织。

    她将心底的哀伤掩埋,不以为然地勾唇浅笑:“裴大人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自在惯了,还是乡野生活更适合我!”

    裴荆搁在大腿上的手掌轻握。

    不愿意离开,为什么?

    他又道:“山间野兽出没,你屋子四周可有设防?正好明日我休沐,你把住址告诉我,我带几个人去——”

    闻言,蓁蓁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紧紧抓住下面的枕头,佯装镇定。

    “不用了,裴大人平时处理宫中事务已经疲惫不堪,就不用为这些小事操心了。”

    裴荆神色肃穆:“不是小事。”

    于公于私,都不是小事。

    听着裴荆斩钉截铁的回答,蓁蓁心一跳,是悸动,是欢喜,亦是恐慌。

    她感慨于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故意露出受宠若惊的笑意,盯着他深邃的眼睛明知故问:“裴大人是被昨晚的事吓到了吗?”

    她伸出手,第一次和他亲近,轻轻抚平他轻皱的眉头,语气似娇似嗔。

    “蓁蓁住在山脚下很安全,而且周围也有栅栏,不会有危险的。裴大人明天就安心休息吧,别累坏了身子。”

    殊不知,蓁蓁以为的天衣无缝的表演,善解人意的体恤,落在裴荆眼中,反而是欲盖弥彰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