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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短命刺客,被王爷偏宠六十年 第59章 归去来(一)

    沈着见王爷动作凝滞,狐疑道:“王爷,怎么了?”

    步竫舟不答,只是确认般再次将手指缓缓放到宁君哲的鼻子下面。

    然而,还是一丝微弱的热气也没有。

    步竫舟摇着头,一边低喃着“不可能”,一边一次次试探宁君哲的呼吸和心跳。

    “不可能……不可能……阿哲,你醒醒……”

    他颤声不停呼唤宁君哲,宽大的手掌托着对方无力低垂的脑袋,狭长的凤眸里眼泪蓄积。

    沈着见状,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手上动作亦是一顿。

    他的眼圈跟着一红,深切的愧疚在眼底浮现,不敢置信:“宁公子……”

    宁君哲始终没有反应,步竫舟不再呼喊,悲恸怒吼着将宁君哲手脚上的铁铐打开,又将琵琶骨的长链砍断。

    即便宁君哲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还是不愿意就这样将穿透身体的铁钩取出来。

    仿佛这样就能自欺欺人地认为,他的阿哲还没有死,阿哲还没死。

    宁君哲注视着步竫舟阴鸷的眉眼,心也跟着沉痛。

    沈着亦双眼通红,移开视线四处张望。

    在看见水池里漂浮着的长发衣袂时,立马奔过去打开铁笼,跳入水中。

    水里的梁翮安很快被沈着捞起,取掉手腕上的铁链,带出铁笼。

    宁君哲不知道梁翮安究竟在水里待了多久,到底还有没有救。

    他流着泪大声喊叫,想告诉沈着按压心脏,把梁翮安体内的水排出来,可他无能为力。

    沈着只是不断掐着梁翮安的人中,试图将其唤醒。

    可梁翮安怎么可能会有反应。

    地牢外似乎传来一阵阵兵戈交击之声,步竫舟和沈着分别背上宁君哲和梁翮安的身体,往地牢外走。

    宁君哲跟着两人飘出去,看见外面的形势时心里猛地咯噔一跳。

    地牢外围着一圈又一圈的士兵,正在和士兵们交战的,是他曾见过的,步竫舟的十五骑兵。

    流叔站在十五骑庞大的队伍中,手里挥舞着长鞭,每一下都狠厉果决。

    长鞭缠上对方脖颈的一刹那,密密麻麻的倒钩在脖颈外呈一圈锯齿状的圆,用力一扯,长鞭上的倒钩便同时狠狠刺入脆弱的皮肉。

    轻则血流如注,立即毙命;重则身首分离,死无全尸。

    在又一颗头颅飞出去后,流叔听见身后的响动,蓦然回头。

    他俊朗的脸上横七竖八地沾着不少血痕,却不见一道伤口。

    “王爷!宁护卫怎么样?”

    步竫舟和沈着面色阴沉悲痛,一言不发。

    流叔见宁君哲面色苍白,肩上还刺着铁钩,欣喜的眼神一暗,怒火中烧。

    启安泱泱大国,残酷刑罚千千万,即便是对待敌国俘虏,也从未使用过如此极端的刑罚。

    小小阕国,竟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使用在行刑中随时可能毙命的琵琶骨!

    流叔怒不可遏,回头将手里的长鞭狠狠甩出,同时缠住三个人的脖子,一击毙命。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女子,女子一手持着长剑,一手捏着银针。

    她回头看见步竫舟背上的人时,眼神同步竫舟一样,悲痛欲绝。

    宁君哲惊讶。

    小雪?!

    她怎么也在?

    虽然她上次对自己手下留情了,可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理由,值得她为自己如此犯险。

    他看着小雪瞬间夺眶而出的眼泪,更加摸不着头脑,心里却像是被一根线狠狠拨弄牵动。

    为什么她会哭?

    为什么他又会难受?

    小雪将满腔怒火和恨意倾注到手里的武器,无情发泄在阕国士兵身上。

    士兵后面停着两个高高的轿辇,一个轿辇之上赫连珩悠然端坐。

    在他旁边的另一个轿辇上,坐着一位面色冷绝的女子,其五官气质和步竫舟如出一辙。

    她注视着步竫舟,两人遥遥相望。

    两张同样清冷的面孔表情完全不同。

    步彦虽然坐在赫连珩身边,可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身为一国王妃的高贵,反而藏着对步竫舟久违的思念与沉痛。

    赫连珩大手一挥,所有士兵皆不约而同撤退到轿辇后面。

    他看着同样被无数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保护的步竫舟,冷冷一笑:“鼎鼎大名的明王,孤的妻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步竫舟冷冷看着赫连珩,眼底的杀意滚滚翻涌。

    见状,他勾起嗜血的弧度,目光散漫地落在步竫舟的背上。

    遂而举起被白布包扎的手,口吻漫不经心。

    “明王看上的男人,果然够烈。

    孤不过说了句让他学以致用,也伺候伺候阕国男人,他便差点将孤的手指咬断。

    孤很不高兴,想着怎么也得让他吃点儿苦头。

    听闻你们启安没有琵琶骨这项刑罚,是以才让他尝尝鲜。”

    此话一出,众人浑身一震,全然没料到除了酷刑加身外,宁君哲还受过如此言语侮辱。

    赫连珩话头微顿,露出关心的表情问道:“他死了吗?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琵琶骨,他应当是死了吧?”

    他像个疯子般自问自答,见步竫舟痛色愈深,眸色也愈发痛快。

    “他都死了你还背着做什么?不若就地掩埋,省得死后还要忍受长途奔波的辛苦。”

    流叔和小雪原本以为宁君哲只是昏死,闻言震惊回头,见步竫舟和沈着皆是痛心疾首的表情,一时无法接受地睁大了眼睛。

    “我要杀了你!”

    小雪红着眼不断从袖套间射出银针,皆被赫连珩游刃有余地截住夹在指间。

    宁君哲感到不可思议。

    他的武功竟然这么高。

    两人交手间,轿辇上的步彦目光一沉,嫣然的嘴唇无声动了动,似在说什么。

    她目光的方向,正是步竫舟。

    宁君哲并不具备读唇语的能力,步竫舟却立时向沈着和流叔眼神示意。

    流叔点头,回身一甩长鞭,长鞭犹如长蛇奔袭,瞬间到了赫连珩的眼前。

    赫连珩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手掌顷刻被密密匝匝的尖利倒钩刺穿,鲜红的血不停往下流。

    他露出意料之中的得意笑容,下一秒笑意却蓦然一凝。

    在流叔长鞭甩出的同时,沈着便将身上的梁翮安一放,从身边人的手上拿过弓箭,迅速拉满。

    弓弦松懈,羽箭带着势不可挡的凌冽之气朝着步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