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穿成短命刺客,被王爷偏宠六十年 > 第15章 毋与争

穿成短命刺客,被王爷偏宠六十年 第15章 毋与争

    步成骁的信鸽飞入皇宫时,步成风正好在宫中巡逻。

    圣上旨意已下,他没办法阻止,便只能自作主张将步成骁的信笺截下。

    纸终究包不住火。

    步成骁私自回京一事,到底还是被圣上知晓。

    圣上龙颜大怒,治了他一个渎职之罪,罚俸半年,令其即刻返回守地,无诏不得回京。

    月色清冷皎洁,万籁俱静。

    步成骁纵身跃入秦府,一进门,便看见独自坐在廊下的秦予。

    两人四目相对,她悠悠道:“你回来了。”

    朦胧夜色下,步成骁仍旧穿着那身飒爽戎装,头发未经整理,丝丝缕缕凌乱地飘在脸旁。

    素日整洁威猛的将军,眼下蓬头垢面,落寞失意,与许许多多求而不得的破碎少年一般无二。

    他张了张嘴,喊出口的称呼飘忽又渺远:“阿予。”

    秦予坐在廊下一动不动,只沉静地遥望着对方。

    此行结果早已注定,阿予这个称呼,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知无缘份难轻入,敢与杨花燕子争’。

    成骁,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阿予……”步成骁音有哽咽,急急往前走了两步,却被秦予轻声制止。

    “夜深了,成骁将军请回吧。”

    话落,她径直起身,沿着长长的走廊,一步一步走向厢房,一如走向既定的命运与归宿。

    步成骁凝望着秦予单薄寂寥的背影,浓浓的不甘与悲痛不断蔓延升腾。

    于是想也没想快步上前,将人紧紧搂入怀中。

    他埋首在她的肩颈处,有温热的眼泪顺着她的衣襟滑入,熨烫着柔嫩微凉的肌肤。

    “阿予,我们毁了这桩婚事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栗。

    回商羽的这一路,他想了很多。

    如果实在无法找到既不会连累家族,又能全身而退的方法,那就只能欺君,瞒天过海。

    他本意是再深思熟虑,好好谋划一下,可听见她说再也不见的那一刻,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秦予感受着步成骁炙热的呼吸,喃喃问:“可以吗?”

    “可以的,阿予。

    我想好了,待过几日,我便飞鸽传信回京,禀告父皇你由于伤心过度,溘然病逝的消息。

    你与太子并未行礼,算不得皇室中人,不用送灵柩入京。

    父皇应当也不会大费周章打发人前来查探虚实,届时我们便可在商羽做一对逍遥自在的神仙眷侣。

    阿予,你说好不好?”

    良久,秦予都没应声。

    这个方法乍听很不错,可仔细分析,其中不定因素与隐患太多,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应当……

    他也说了是应当,不是一定。

    “成骁,圣心难测。

    我若伤心病故,在圣上眼中便是不识抬举。

    圣上若执意追究,拿秦府上下开刀,我岂非成了千古罪人?

    他们何其无辜,不该为你我之事承受这飞来横祸。

    再则,圣上若派人查探虚实,届时又该如何以假乱真?

    纵使医术高明如彭子蓟,有这般诡术,他会铤而走险帮我们吗?

    或者说,如此隐秘至关重要之事,你敢告诉他,去赌一个可能性吗?”

    虽然她也很想挣脱这纸婚约的束缚,可她不能。

    听着秦予头头是道的分析,步成骁心底的希冀刹那湮灭。

    他不是不知道此举危险,他只是不甘心,不想就此放手。

    “可是阿予……我不想失去你……阿予,我不想让你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我不要你嫁给他……”

    耳侧男人的音线低沉,瓮声瓮气,颈间有更多滚烫的液体流入衣襟,一片湿腻。

    秦予心如刀割,闭上眼无声落泪。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她同他之间,大抵到底情深缘浅,有缘无分。

    数日后,宫中的教习嬷嬷登门,带来七日后回京与太子完婚的喜讯。

    教习嬷嬷是宫里经验丰富的老嬷嬷,所授礼仪仔细详尽。

    学完规矩回京这日,秦管家将将军府中,几乎所有积蓄都拿出来为秦予添置了嫁妆。

    她深望着府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牵起一丝清冷的笑意。

    一入宫门深似海,往后大概再无回来的一天了。

    她注视着泪眼婆娑的秦管家,淡然吩咐:“秦叔,待我走后,阖府上下是去是留,皆由你决定。”

    “小姐,这是你的家,老奴替你守着,老奴不走。”

    多年操劳,他的头上已不知不觉生了诸多华发,眼角也爬上了几条深刻的皱纹。

    秦予见秦管家神色坚定,无奈之余又生出无限感动。

    她鼻头酸涩,又转头看向一旁的云若,语重心长道:“云若,你如今也到了婚嫁的年纪,届时让秦叔为你好好择一位夫婿,切莫辜负大好年华。”

    “不!小姐。”

    云若连连摇头,紧紧握住秦予的手,口吻急切而坚定。

    “小姐,婢子要跟你一起入宫!深宫寂寞,有婢子陪着你,长夜漫漫也不会太难熬。”

    “不行!”秦予一口拒绝。

    她这一生只能如此了,云若不能也跟她生困在深宫之中。

    “云若,宫中婢子良多,我不需要陪嫁丫鬟。

    你本就聪明伶俐,合该许个好人家过正常人的生活,皇宫你不能去。”

    “小姐,婢子从小就在你身边伺候,无亲无故,无依无靠,婢子不愿去另一个陌生的人家,婢子只愿跟着你!”

    云若平日里瞧着随和,其实性子带着一股和秦予一样的执拗。

    教习嬷嬷见几人难舍难分,又迟迟没个定论,唯恐误了入京成婚的吉时,是以恭敬而委婉地提醒。

    “秦良娣,恕奴婢多嘴。

    奴婢瞧着云若姑娘忠诚伶俐,做个陪嫁丫鬟也不错,毕竟宫中的婢女如何能比得上自小带在身边的人儿知心周全呢。”

    语罢,她抬头看了看将晚的天色,和蔼一笑:“秦良娣,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最终在教习嬷嬷的劝说下,云若还是跟着秦予一同上了马车。

    马夫扬鞭策马,渐行渐远。

    不多时,一匹青骢马从拐角处飞奔而出,马上之人身着群山蓝锦袍,一如初见,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