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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短命刺客,被王爷偏宠六十年 第42章 倦悠长(三)

    步成骁想要做的事,秦予大概已经猜到。

    他们的目的基本一样,只是在偷梁换柱的这根梁上,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她不愿步竫舟牵扯进这些明争暗斗之中,在蔚景做一辈子受百姓敬仰的闲人已是极好。

    他却因周绥之故,对未来储君人选持有异议。

    如今她大权在握,此事大可日后再议。

    后宫中无数新人胜旧人,初获盛宠的嫔妃一时得意也是人之常情。

    她们为了扳倒她,做一些逾矩之事,她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林淑妃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步竫舟身上,这无疑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秦予悠悠然喝了口茶,淡淡开口。

    “她如今求见本宫,不过是眼见一计未成,害怕本宫瞧出些什么,故来试探。

    若是本宫表现蠢笨些,她或许还会以为本宫会感激她。

    她还可顺势而为,同本宫邀功。”

    云若悠悠笑起来,口吻不咸不淡,平静温柔地讥讽。

    “宫中如林淑妃这般只见其一,便以为窥见了全貌的人不少。

    看来陛下对她实在不一般,所以才令她生出了自以为是的底气。”

    听见云若的话,秦予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帝王的情爱,又有几分当得真?”

    “小姐是聪明人,后宫中人却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就让林淑妃好好明白明白吧!”

    她将茶盏放在矮桌上,单手撑着脑袋,姿态颇为漫不经心。

    “先皇子嗣颇丰,个个多谋善断。

    当年陛下登基之路暗潮汹涌,最为忌惮的八贤王,至今仍被幽禁于徐守山落云亭。

    若是此时被陛下得知,朝中仍有八贤王昔日的同党,你说以他的性子,该当如何?”

    云若心照不宣地柔柔一笑,却紧跟着拧眉。

    “无中生有的事,陛下会信吗?”

    秦予闻言嗤笑一声。

    “林淑妃长年专宠,后宫自有大把的人蠢蠢欲动,想必提供的证物,也能以假乱真。”

    她眸色晦暗,语气沉静冷冽。

    “他向来多疑,更何况以他对八贤王的芥蒂程度,只怕是连求证也顾不得。”

    云若深知此话不假,最终在秦予的示意下,冷着脸将林淑妃打发。

    各宫嫔妃从前顾忌林淑妃有秦予撑腰,即便不满,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今见她被秦予拒之门外,也将形势看得分明。

    在巧妙得知林父曾是八贤王一党后,很快便采取了行动。

    短短几日,便有不少大臣上奏揭发林父。

    呈上的证物不多,却足以令林父百口莫辩。

    不待事件发酵,步成叡当即下旨,将林淑妃褫夺封号,贬为庶人,与林氏全族一同流放。

    秦予一招借刀杀人,既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也间接向步成骁表明,对于他此前的推波助澜,她并不苟同。

    从前她不争不抢,顺其自然,步成骁心疼得紧。

    而今她学会反击,深谋远虑,他的心疼比之从前更甚。

    他知她的用意,可他始终认为,权力唯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真正实现无后顾之忧。

    可自古以来,通过谋朝篡位得到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

    即便坐稳了,也会招致朝野上下的唾骂。

    所以他要制造时机,将此事做得漂漂亮亮,使步竫舟名正言顺。

    林淑妃一事平息后,朝中渐有请求步成叡将步竫舟调回京都任职之声。

    不少大臣认为,从蔚景如今的海晏河清上可以看出,步竫舟具有不凡才能,则理应回京辅佐君王,堪以大用。

    在步成叡看来,这一切皆是秦予联合步成骁设下的一盘大棋,只为谋权。

    当多年猜忌与权利发生牵扯,杀机必现。

    他或许当真不是步竫舟的生父,可明面上他仍旧是步竫舟的父皇。

    所以他表现出有待商榷之意,私下里却派人对步竫舟放出消息,道他病重。

    步竫舟若回京,必杀之。

    说来实在可笑,杜若言为皇子公主们选的开蒙书籍便是《孝经》。

    自小谨记孝悌之道的步竫舟,又如何会置若罔闻?

    事情按照预设的方向发展,步成骁命令缚硕派出玉衡中人,确保步竫舟回京途中的安全。

    缚硕跟在步成骁身边多年,终于得见主人有心成就宏图霸业,自然不愿为他人做嫁衣。

    是以阳奉阴违,命手下截杀步竫舟。

    阴差阳错下,玉衡刺客与步成叡派去的隐哨正面交锋,双方皆误以为对方是步竫舟豢养的暗卫,出手格外狠绝。

    隐哨无人生还,玉衡尚且有几个活口。

    步成骁眼见步竫舟成功抵达京都,这才将1507派出执行任务。

    兹事体大,他亲自交代1507——

    此行旨在暴露,让步竫舟得知玉衡存在,以及他的狼子野心即可。

    一切在步成骁的计划之下顺利进行,几十年来,他难得体会到即将尘埃落定的松弛感。

    这日春雨绵绵,他独自在马场中纵马狂奔。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身上,他毫不在意。

    只在疾驰中,一边张弓拉弦,一边射向远处的箭靶。

    满满一箭筒的箭,被他悉数射尽,支支命中靶心。

    他长久以来的苦闷愤懑,皆在这场畅意的疯狂中彻底宣泄。

    随着最后一支箭矢落下,一道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步成风的声音随风入耳。

    “二哥!”

    步成骁回头,诧异他怎么来了。

    他笑着自顾自开口。

    “今日难得休沐,又下着雨,正好喝酒畅聊。

    我特意去安丰楼提了两坛渌神醉到二哥府上,却被告知你来了马场。

    这不,我又带了两个箭筒,二哥可尽兴了?

    若是没有,比试比试?”

    步成风不待步成骁回答,径自取下背上的其中一个箭筒,递给他。

    他含笑伸手接过的同时,两匹快马相继而动,两道张弓拉弦的声音不甘落后地同时响起。

    一支支羽箭穿过绵绵雨幕,沉沉射入靶心。

    二人许久未曾切磋,雨中骑射,颇觉酣畅淋漓。

    马儿渐渐慢下来,步成骁瞧着步成风染上岁月痕迹的面孔,淡淡感慨。

    “四弟,你老了。”

    “二哥,我们都老了。”

    步成风看着步成骁缀满雨水的脸,语气同样感怀。

    “遥想当年在商羽驰骋疆场时,你我二人是如何风光恣意。”

    他悠悠慨叹,想到步成骁刻意招惹步成叡的举动,拧起眉徐徐发问。

    “二哥,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