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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羽:清冷几千春 第24章 不是错事,也不逾矩

    夕阳暮色,雪地泛着零星的光,我一路提着食盒向医馆走去,数次心不在焉地险些摔倒,虽然明知宫尚角只是调笑,但连日来宫远徵的沉默不语不由得让我打起主意。

    晚樱见我心事重重轻声道,“二小姐,要不奴婢打发下人将这甜汤送去医馆,您回女客院落歇一歇吧?”

    我将食盒递给晚樱,接过她手里尚温的手炉,“不了,我还是想多见他几面。”

    不知不觉路上积雪又蔓延开薄薄一层,晚樱扶住我的手臂,“只盼徵公子早些消气才好。”

    静谧无声的医馆里,宫远徵站在药炉前,雾气缓缓而上氤氲了他凉薄的眉眼,我将食盒放在桌案上,唇边漾开笑意,“我给你带了甜汤。”

    “我不喜欢喝甜汤。”他仍旧垂眸盯着炉火,语气冰冷至极。

    我早知他会如此便也不恼,只自顾自地说道,“角宫的杜鹃,上官姑娘照顾得很好,不知徵宫的昙花如何了,我可否回去看一看?”

    “自有下人照顾,不劳二小姐挂心。”宫远徵将汤药舀进碗里,薄唇呼出几口凉气。

    我走到他身旁兀自说道,“徵宫偏殿还有些我的物件,我去拿回总可以吧?”

    宫远徵抬眸冷声说道,“我会叫下人收好,给你送到女客院落。”

    我挪动一步,挡住他的去路,“那医官近日十分劳碌,我来协助一二可否?”明知他还是会拒绝,我的眸里现出几分胆怯。

    宫远徵微提唇角,嘲讽似的轻笑道,“二小姐,你没有别的事可做吗?”

    我眉眼弯弯,又向前迈了一步,今日宫远徵难得理我,“无事。”

    宫远徵眸色一沉,许是被我叨扰恼了,他犹豫片刻将手里的药递给我,“你既然这么闲,不如帮我试药吧?”

    “好啊。”他终于肯多说几句,我心下欢悦,急忙接过药碗,毫不犹豫地饮下了整碗。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吗?”宫远徵见药碗空了眸中一惊。

    我擦了擦唇角,“反正不是毒药。”

    他接过药碗,脸色复又冷冽下来,转身向里屋走去,我下意识扯住他的衣袂心虚问道,“那是什么?”

    他毕竟是毒药和暗器无人能敌的徵宫宫主,我还是有些惧怕的。

    “哑药,我想清静两个时辰。”

    宫远徵将里屋的门合上,我失落地叹了口气,天色灰蒙,屋外的细雪似乎夹杂着冷雨,打在竹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想着今日该是见不到他了,刚要迈步离开医馆,倏地心口传来撕裂般地疼痛,我扶住桌案缓缓蹲下身,想开口喊宫远徵才发现自己无法出声。

    他刚说过的,那碗汤药是两个时辰的哑药。

    心下以为宫远徵厌烦了被打扰,我慢慢蜷缩起手臂,忍受钻心的刺痛感。

    虽然心里念着不过两个时辰而已,但额头渐渐渗出薄汗,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心口,煎熬地仿佛要窒息。

    在里屋整理医案的宫远徵突然听到汤碗落地的声响,他疑惑地打开门,瞳孔骤然一缩,慌张跑过来握住我的手臂问道,“怎么回事?”

    看着他惊诧的神情,我眼尾湿红一片,朱唇微启却说不出一句话。

    轻轻握住他的掌心,我指尖颤抖着落下“疼”字。

    “哪里疼?怎么会疼呢?”他眼里的冷峻全然不见,见我脸色泛白,眉心紧蹙焦急不已。

    我将手捂住心口,他立刻站起身将药炉剩下的汤药盛进碗里。

    见宫远徵也要喝下汤药,我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他纤指收紧,掌心的余温浸染了我微凉的指尖。

    他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而后将我打横抱起,落在里屋的软榻上。

    半晌宫远徵脚步匆匆端来解药,他轻轻将我扶起,半跪在身前愧疚开口道,“为何不进里屋寻我?”

    我眼眶发热,垂眸时泪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滑落,“我以为你知道。”

    我以为宫远徵知道那药会引起心口的绞痛,“我怎么会……”他咬紧牙关,眼眶通红。

    宫远徵垂在身侧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片刻眼泪不知不觉掉了出来,一颗一颗砸进怀里。

    我小心翼翼的样子堵得他鼻子一酸,宫远徵不知明明两情相悦的两人为何会变得如此陌生,片刻他垂首冷声道,“二小姐,还是莫要勉强。”

    话落我一怔,好似这些日子我的打扰对他来说才是煎熬。

    望着他悲戚的眉眼,心口的疼痛被酸涩代替,纵使千般难过,我还是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如果他真的放下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确实不该勉强。

    宫远徵垂着头,双肩止不住地颤抖,猩红的眼尾压抑着难言的悲楚,发间的铃铛声在我心里落下隐隐刺痛,他痛苦落泪的神色让我再难开口挽留。

    我逞强般扬起唇角,哑声道,“好。”

    我曾想过他若真的永远无法原谅我,我便在宫门安定后永远消失在宫远徵面前。

    声落我垂眸叹了口气,坠崖后落下的腿伤令我起身时些许不适。

    我能感觉到自己心口细密的坠痛,是缘于失去所爱带来的锥心刺骨。

    宫远徵见我蹙眉,眼底的晦暗沉下来,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我拽进怀里,滚烫的泪浸润在我脸侧,委屈、难过、无可奈何的情绪全部交织在一起,他似乎将这些日子所有的心酸都发泄在这个拥抱里,我缓缓抬手心疼地抚了抚宫远徵的背,“对不起,远徵。”

    愧疚涌上心头,我一直柔声道歉,许久他才慢慢平复下来,身子退开半分时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

    温热的指腹划过眼尾时他怔怔地看着我,望着他委屈的脸我低声道,“别难过了……”

    “我想听你喊阿徵。”宫远徵红润的眼尾不断有泪滑落,“阿徵……”我哽咽着唤他,“你一直都是我的阿徵。”

    拼命压制的难过不管不顾地撞上心尖,我终是未能忍住酸楚而上的泪意。

    气息仿佛羽毛划过心尖,唇上的轻柔触感令我眼睫轻颤,细碎的吻浅尝辄止,反应过来后我当即想退开身子,却被他握住双肩擒在原地。

    凌厉的眉眼死死盯着我的唇角,身上的淡淡的药香潜入鼻息,宫远徵嗓音暗哑道,“这次是我吻你,不是错事,也不逾矩。”

    他声音中透出隐忍的威胁,我盯着他墨澈的眸子道,“好生记仇。”

    宫远徵抬手将身前的腰肢揽近自己,忽如其来的靠近我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

    “也不是因为达米叶……”他不依不饶道。

    呼吸微沉,宫远徵的话被柔和的吻淹没,他心跳沉重得厉害,鼻尖相触,稍稍急促的气息混在一起。

    前襟被我的手揪紧,他微凉的指尖抚上耳后,柔情缱绻地安抚炽热的心跳。

    片刻窗外渐沉的雨声将我们的理智拉回,宫远徵微微弯着身子,将脸埋进我的颈窝,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我收紧环在他腰上的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还好我的阿徵回来了。”

    我能感觉到耳侧微微莞尔的笑意,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上官浅的敲门声被雨声掩住,见无人回应,她走进医馆向里屋微微探头,看见的便是眼前半跪在地上相拥的人影。

    她先是一愣,继而急忙后退一步,却正好撞上身后的桌案。

    我下意识放开手,向后倒去时被宫远徵擒住手腕顺势拉起身。

    扶我站稳后他蹙眉走出里屋,见上官浅神色慌张地站在门口不悦道,“你就这么喜欢偷看吗?”

    “我是来给二小姐送些吃食的。”她将手里的食盒提起来给宫远徵看,“角公子见二小姐来角宫一趟满腹心事,食欲不振,担心她的身子,于是让我来送些点心。”上官浅说着瞥了眼里屋轻笑道,“现在看来我们的担心多余了?”

    “多事,放着吧。”宫远徵脸色尚且红润,别扭地开口赶上官浅走。

    上官浅嗔了他一眼,“多心疼一下二小姐吧,她这些日子不知为你偷偷落了多少眼泪。”

    回到角宫后上官浅将自己意外撞见的一幕说与宫尚角听,只见他讪笑一声说道,“远徵该怪我们了。”

    “撞见的是我,为何怪角公子?”上官浅蹙眉不解。

    “上次也是在医馆,他们好不容易相拥一次也被我意外撞见了。”两人视线相触,眉间的笑意渐浓,懊悔里多了些许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