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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权策 第一百二十章 大狱

    姚玉泽面色凌然,吓的宫女浑身发颤,“奴婢也不知道那帕子去哪了,本就是、本就是绥宁公主的帕子。”

    宁公主的帕子用的是上好的云锦,奴才们可不敢私自拿,万一被发现了,冠上个偷窃的罪名,也是要丢小命的,况且当时场合那么混乱,谁还顾得上一方帕子。

    所有的矛头顿时都指向了陈锦宁,可陈锦宁已经将浑身上下找了两遍,哪里还有帕子的踪影。

    这下可如何是好,她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陈锦宁慌乱的抬起头,姚玉泽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谈不上和善,依旧冷冷的问她,“宁公主,是否有柔福宫宫女说的这么一回事?”

    陈锦宁额角渗出了汗,一连串的事情下来,透骨的冰冷早已席卷她全身,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她堂堂正正的回:“有。”

    姚玉泽伸出手,距离陈锦宁不过半步,宽大的身形将她挡在暗处,陈锦宁只觉得更冷了。

    “烦请宁公主将帕子拿出来,需验上一验才能证明宁公主清白。”

    陈锦宁咬着唇,小脸发白道:“大将军……帕子,不见了。”

    她说的是实话,若是还在身上,不管那帕子有没有毒,她都会交出去。

    可现在……

    姚玉泽的手缩了回去,沉沉的按在了腰间的刀上,他转过身,“找!”

    立刻有金吾卫涌进来四处翻找,陈锦宁快要站不住,乔冉从后面扶着她,才不至于让她跌倒。

    金吾卫将柔福宫所有人带出去,一个个的搜身,乔冉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夕公主满头的血,陈锦宁率先拿出帕子按住了伤口,等柔福宫的人将夕公主接走时,陈锦宁的手也被血染的一片红,当即有个宫女给陈锦宁递了一方干净的帕子擦手,而那沾了血的帕子……

    “在夕公主的头上。”乔冉突然出声,陈锦宁回头看着她,姚玉泽也跟着瞧了过来,他的瞳孔似乎微不可察的狠狠缩了一下。

    乔冉意识到自己出于情急,没收住声音,她扮作玲珑的身份,声音自然也是有所不同的。

    她看了姚玉泽一眼,好在他没有发现什么,于是道:“大将军,我想起来了。”

    姚玉泽忽然用审视猎物一般的眼神凝视着她。

    良久,在乔冉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他看出了身份时,终于听到姚玉泽道:“你说。”

    乔冉道:“当时是俪嫔娘娘身边的宫女从宁公主手中接过的夕公主,因为帕子一直放在夕公主额头止血,我们宁公主并没有敢取下来,就让接手的宫女继续按着伤口,一起带走了。”

    随着乔冉的描述,陈锦宁也想起来了,“是,是这样的。”

    姚玉泽快步走到门口,让金吾卫也去夕公主身边找找,金吾卫找了一圈回来,却说没有。

    什么都没找到。

    “不可能!”乔冉皱起眉头,“肯定是被谁拿走了。”

    姚玉泽:“谁拿走了?”

    乔冉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是谁要害夕公主呢,害一个小孩子有什么用呢?

    金吾卫差点将整个柔福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将那一方帕子找出来,没有了杀人凶器,整个事情的疑点对陈锦宁更不利了。

    俪嫔醒了,她一度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儿真的被毒害了,又是好一阵哭闹,甚至动起了剪刀,差点自伤了,皇后命人将她按在床上,好声安抚,才好说歹说的让她安静了下来,可俪嫔面无血色,如行尸走肉般的僵在了床上,只余两个眼眶苦泪不停。

    皇后过来后,从姚玉泽口中得知了事情的进展,死了个公主是天大的事,她不能因为是皇后就包庇谁,只对姚玉泽道:“你去禀了圣上,公事公办,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是。”姚玉泽拱手。

    “本宫知道,你是个忠心耿耿之人,在真相未白之前,还望你能分辨谗言,切勿冤枉了谁。”

    皇后虽说不能明着偏袒陈锦宁,可话里话外提点,算是提醒姚玉泽了,以姚玉泽的为人,应当不会胡乱用刑,此案又是后宫命案,多半是金吾卫和皇城司联手处理,姚玉泽身居高位,自是有话语权的。

    皇后走之前,也并未多看陈锦宁一眼,陈锦宁也怕牵连皇后,始终未抬头。

    陈锦宁和柔福宫一干人等,最后都被押解到皇宫大狱里暂且听审,乔冉同陈锦宁关在一起,大狱的环境还算凑合,起码不潮湿,就是阴冷了些,还能忍耐。

    因着陈锦宁的身份,她俩还是单间,乔冉扶着陈锦宁坐下,陈锦宁嘴里一直念叨着,“是谁要害我?”

    乔冉怕她惊吓过度,又受了寒在这大狱里病一场,就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一并给陈锦宁穿上,听着大狱内的动静,小声道:“阿宁别怕,再等等就有人来找我们了。”

    陈锦宁眼眶里圈着泪,点点头。

    过了一会,听着有脚步声疾往这边来,乔冉眼神亮了亮,“阿宁。”

    陈锦宁也跟着起身,一袭墨蓝的衣角出现在门口,乔冉悬着的心终于掉回了肚子里,等人将狱门打开,陈疚和公玉夷就快步进来。

    陈锦宁眼眶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掉落下来,“哥哥!”

    “阿宁乖。”陈疚抱住陈锦宁,小姑娘在他肩头宣泄似的哭,一直哭到了他心里,陈疚自认为算无遗策,却也没料到对方的手段如此卑劣,他压下心底的阵阵寒意,温声哄着陈锦宁。

    等陈锦宁哭累了,才哽咽着说:“哥哥,不是我……”

    陈疚心疼的不得了,“哥哥知道,哥哥什么都知道,阿宁放心,哥哥会抓住那些坏人,不会让你白白委屈的。”

    陈锦宁这才有了丝丝心安,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阿宁让哥哥担心了,对不起。”

    陈疚轻轻笑了一下,仿佛眼前的凶险之地不是大狱,还是和家中一样,他摸着陈锦宁的头,替她扫除所有的恐惧与阴霾,温柔的嗓音徐徐落下,把妹妹当做孩童哄。

    “哥哥的傻阿宁,你怎么会是麻烦呢,”陈疚轻声,“永远都不会。”

    陈锦宁眼眶又是一热,可她知道此时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方才是实在忍不住,但既然已经痛痛快快发泄过了,就不能再任性了。

    陈疚的目光这才从陈锦宁落到了乔冉身上,他顿了一下,才开口问:“你、没事吧?”

    乔冉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她没有哭,她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好哭的,只是在方才陈疚进来时,在他抱住阿宁,耐心的一遍遍安慰时,在他似乎全然没有看见自己时……心口莫名的绞了一下。

    “没事就好。”

    乔冉瞥开眼神,对一边的公玉夷道:“劳烦指挥使大人也跑一趟。”

    公玉夷装了半天哑巴,这会才终于有人点他了,只是他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事情的经过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想来告诉你们,你俩先安心在里面待着,委屈几日,外面的事情我们会处理。”

    乔冉:“那帕子是重要物证,可是帕子不见了。”

    “已经在找了,只是还未找到。”公玉夷在外面也和陈疚细细推敲过了,既然是陷害陈锦宁,帕子留在原地岂不是人证物证俱全,为何又要多此一举拿走帕子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帕子上没有寒石散,寒石散是通过其他方式,涂抹到夕公主的伤口上的。

    乔冉也想到了这些,她长话短说,道:“当时柔福宫内一起聚到偏厅照顾夕公主的人,才是嫌疑最大的,还有就是,荣妃娘娘。”

    陈疚:“事发时,荣妃已经离开了柔福宫。”

    “这不就是疑点吗?夕公主分明是自己摔倒的,她先是污蔑我,后面等皇后来了也是一副不罢休的态度,”乔冉道:“可她刚走,夕公主的噩耗就传到厅上了,她自己倒是撇了个一干二净。”

    陈疚的长睫遮住了瞳下的阴色,他给两人带来了一些衣物,许是打开包袱是看见厚衣,才注意到乔冉穿的单薄,她的外衫在陈锦宁身上。

    陈疚取衣裳的手一顿,转而从最底下拿了件更厚的,走到乔冉跟前给她披上,少女的肩单薄如翼,腰肢盈盈不堪一握,靠近时发顶有着淡淡的皂香。

    她一直都这么简单。

    陈疚的手顺着肩一直拉到了乔冉胸前,将衣带束紧,“小心着凉。”

    乔冉胆子一大,就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目光化作笔,一寸寸肆无忌惮的勾勒着陈疚的轮廓,从眉心摹到了嘴唇,这一刻,她突然想扑上去尝一口陈疚的唇是什么味道的。

    可碍于场合,她忍住了,喉咙轻轻动了动,眼中的疯狂随着陈疚的震惊渐渐淡去,心下生出一股扭曲的笑。

    “谢谢。”乔冉将还未绑好的衣带从陈疚掌心抽出来,指尖有意无意的划过他的手背,陈疚的身躯很明显的轻颤了一下,乔冉觉得自己坏到头了。

    闪闪躲躲的是她,装作不在意称兄道弟的也是她,最后顿生占有欲,想欺负人的也是她。

    女人心海底针,乔冉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一时兴起还是日久生情了,总之,她在最不该胡思乱想的场合,生了想尝尝陈疚的心。

    垂下头扬了扬唇角,乔冉说:“我们现在被押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