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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色浓 第89章 你要找她?

    祁聿怀没有否认。

    他会嘴硬是因为他恨陶若眠的一走了之。

    无情地丢下了他,丢下了念安。

    可是忘不掉是没法骗人的,自欺欺人也不能。

    见状,祁婉月和赵歧相视一眼,“你说吧。”

    赵歧努努嘴,“我真说了?”

    “说吧。”祁婉月的语气里满是对祁聿怀的恨铁不成钢。

    祁连看他夫妻二人眉眼官司打得火热,催促道:“到底何事?磨磨唧唧,莫不是和大嫂有关?”

    赵岐就像被踩中尾巴的猫,险些跳起来。

    这下不说也得说了。

    他掏出怀中的画纸,缓缓展开推到祁聿怀面前,“她好像,回京了。”

    祁连和蔺纭具是一惊,凑近看纸上的画像。

    祁聿怀不动声色地攥紧了茶杯,眸中深色霎时幽冷得仿佛能带人沉入无尽冰寒的潭底。

    画中女子一身劲装,青丝高高束着,周身尽是匪气痞意。

    她那眉眼间的肆意跋扈陌生到令祁聿怀心脏一紧。

    祁连都有些认不出了,“这真是大嫂?”

    赵岐缓缓道:“起初我也觉得或许和卫家九姑娘一样,只是长得像。

    “但是结合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我敢笃定,她一定是陶若眠。”

    祁连推了推赵岐的肩,“快说,发生何事了?大嫂既然回来了,现在何处?”

    赵岐紧紧盯着祁聿怀的神色。

    他的故作淡定很浅,赵岐能一眼看穿,便试探着道:“她砸了天香楼。”

    祁连大吃一惊。

    蔺纭默默抬起祁连的下巴,合上了他大张的嘴巴。

    祁连尴尬地咳了两声。

    记忆里的大嫂温柔小意,美丽大方,怎么也和土匪不沾边啊。

    祁聿怀冷脸催促道:“继续说。”

    闻言,赵岐约莫有些惴惴不安了,“她砸了天香楼,随意丢了些珠宝黄金买息事宁人。

    “可天香楼掌柜背后有秦家,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便报到了大理寺,我才有机会画出她的画像。

    “至于我为何笃定她一定是陶若眠。

    “是因为那天是韦老爷子的六十大寿,我不巧亲眼看到了穿着这身衣裳的她出现在卫家宅院内,行踪很有几分鬼祟。

    “那天,你和念安也去了。”

    祁聿怀控制不住地捏碎了瓷杯,吓得祁婉月立马掰开他的手查看有无伤口。

    他的确去了。

    念安缠着要去卫家见韦欣然,不去便不肯吃东西,他没办法。

    可那天他已经放过重话,让韦欣然不要再试图接近念安,从而让祁聿怀娶她。

    ……

    他在心里着急忙慌地解释这些做什么呢?就算他带着念安去见了韦欣然,又如何?

    她都不要他们了,这时候又回来生哪门子气?

    是连念安也要狠心从他身边夺走吗?

    想到这里,一股腥甜涌上祁聿怀的喉咙。

    陶若眠,我真是低估了你的无情!

    殷红的血喷了一石桌,染尽画纸中陶若眠的容颜,缀以触目惊心的血泪。

    “哥!”祁婉月吓得拿帕子为祁聿怀拭血,有些后悔,“我就知道不该说。”

    祁聿怀捏着祁婉月的腕子,眼神凄然,“你们为何不早说?”

    赵岐瞥见祁婉月的腕子见红,拽开二人,将染血的画纸怼到祁聿怀眼前: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我们哪敢说?”

    若非今日一番试探,发觉祁聿怀还是不肯娶旁人,他们也不会冒险提起陶若眠。

    既然祁聿怀无论如何也忘不掉,那不如就让他再努力一次,把人追回来。

    “爹爹。”

    祁念安不知何时折回了凉亭,小手撑着亭柱,关切的视线笼着祁聿怀。

    祁聿怀随手擦尽嘴角的血,挤出个笑,“念安过来。”

    祁念安乖乖坐在祁聿怀腿上,眼神瞬也不瞬地盯着赵岐手中的画像,“娘回来了。”

    他的语气平静,乖巧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似乎在说:娘好像变了。

    赵岐捏着画像,收也不是,这么让祁念安盯着看,似乎更不是。

    祁聿怀抱起念安,对赵岐道:“辛苦再成几幅。”

    “你要找她?”

    “我肯定要找到她!”

    说罢,走出凉亭,欲回祁府。

    念安趴在祁聿怀的肩上,没忍住撇嘴掉眼泪。

    “爹爹,我那天是不是不该去见欣然姐姐。”

    他问得委屈,令祁聿怀的心无比揪痛。

    “念安乖,这不是你的错。”

    丢下念安的是陶若眠,接近念安的韦欣然,把一切搞砸的,是他祁聿怀。

    怎么临到头,愧疚的却是一个孩子。

    他的爱,真的糟透了。

    ~

    赵岐成画后,祁聿怀交给了康彦。

    康彦从守城的士兵嘴里得知,若眠和一个同行之人,在打砸天香楼的当夜就离开了京城。

    因为她们是最晚出城的两人,且若眠醉得厉害,行为举止颇有几分乖戾不配合,是以核验路引的士兵对她的印象格外深刻。

    “你猜她们的路引从何地签发?”

    祁聿怀若是知道,早追过去了,“何处?”

    康彦神秘兮兮道:“西甘。”

    祁聿怀的心蓦地一震。

    他想过若眠会去任何地方,却从不觉得若眠能够在西甘那样的恶劣之地生存下去。

    他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是么。

    康彦提醒道:“要想在那个地方找到一个故意躲着你的人,再平安带回来,可有几分难喽。”

    西甘鱼龙混杂,是两国交界的敏感之地,我朝虽设有都护府,却仍然年年经历暴乱。

    且祁聿怀如今官拜尚书省仆射,统领六部,师长百僚。

    陛下如何舍得让他离京,还是去西甘那么复杂的地方。

    恰巧一个月后,西甘都护府被西甘暴民烧毁的消息传回帝京。

    皇帝大怒。

    蔺辰正有意彻底统治那块地方,祁聿怀又有心前往寻找若眠,两人可谓一拍即合。

    圣旨即下,委祁聿怀为西北行军大元帅,率左卫军往镇西甘。

    大军当月开拔,祁聿怀一行人轻装简行,先至西甘。

    虽已极力低调,仍被权代西甘都护的程则楼逮住,邀入了府宅。

    “都护府正在修缮,这些时日,都要大元帅委居于此了。”

    程则楼直接腾出了府里正房,显然是早就备好了一切。

    到晚间,更是办了一场隆重的洗尘宴,请来了当地所有官员,将祁聿怀欲微服私访的计划搅得稀烂。

    “大元帅可知,西甘有三宝。这其中一宝,就是这里的风土舞,可谓世间一绝,甩京城那些歌姬舞女百十里。”

    程则楼说着,拊了拊掌。

    紧着,一身异域着装的舞女踩着清泠的铃铛音步进了房内。

    彩帷招展,舞女火红的裙纱轻薄,白皙修长的大腿更是直接裸露在沁凉的空气里。

    上身只有抹胸裹着,配饰繁复华丽,却没有挡住任何。

    红纱半遮面。

    对上祁聿怀那双森冷的眸时,若眠心里一颤。

    他怎会在这里?

    鼓点响起,若眠下意识舞动起曼妙的身姿,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不敢再望向主位。

    祁聿怀攥得掌心都快流出了血,牙关咬得又紧又硬。

    一舞毕,若眠抬脚就要退下,被程则楼叫住,“大元帅觉得她如何?”

    祁聿怀淡淡扫了若眠一眼,“一般。”

    闻言,程则楼有些嫌弃地挥退了若眠,还在嘀咕:“她平素可不这样,怕是被大元帅镇住了,胆子就只有鸟那么大。”

    说着,又拊掌唤下一个舞女。

    临到宴会结束,程则楼奴颜媚骨地想往祁聿怀屋里塞个舞女。

    祁聿怀深深呼出一口浊气,“那个一般的。”

    程则楼连连称是,吩咐了下去。

    混进程府也有四五日了,程则楼一直很谨慎。

    今日终于肯让若眠进屋去伺候,她往衣袖下的绑带中间塞了刀片,由婢女检查过身子后,径直入了正房。

    屋内不见人影,隐隐可听见里间有水声传出。

    若眠等得很耐心。

    等猎物死,就是得很有耐心。

    不一会儿,一道颀长的影子步出水池,在屏风后不紧不慢地穿起了玄色的长袍。

    若眠开始觉得不对劲,程则楼一个武将,洗澡做派如此矜贵吗?

    慢条斯理的。

    待那指骨修长的手主人轻撩云纱走出来时,若眠彻底傻眼。

    “怎么是你?”

    “怎么?很失望?”祁聿怀抱着手臂倚着隔间的木墙,又痞又高贵。

    打量若眠的眼神满是失望。

    她在这里果然还是很难生存。

    若眠暗暗骂了声,程则楼真不是一般狡猾。

    “怎么会失望,见到的是大元帅的话,就合理多了。

    “毕竟程将军素来洁身自好,是我奢望了。

    “不像某些人。”

    说罢,扭头拉开房门,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祁聿怀气得用手肘砸墙,追上去直接将若眠扛回了屋内。

    “什么叫他洁身自好而你奢望,什么叫不像某些人!”

    祁聿怀眼眶红得妖冶,一只手抓着若眠两只腕子禁锢在她后腰,另一只手大力掐着若眠的脸颊。

    “陶若眠。我儿子的亲娘。你最好能给我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