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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女卫升职记 第23章 她眼里的耀芒

    “老子都不刺探你,你隔三差五的刺探我干嘛?”周立寒拍了把他的头,没好气道,“无关的事少打听,不然你就遭老罪咯!”

    周庭霄捂着脑袋抱怨:“兄长,我都不打你,你隔三差五打我头我会长不高的。”

    “你不打我,那是因为你打不到我。”周立寒鼻子哼哼道:

    “这家里想出个读书人啊,就要有点读书的氛围。不能你读你的书,我当我的粗人,一点熏陶都没有,读不出气质。这我不就得往肚子里装点东西?就算不说熏陶不熏陶的,我若在夫子面前也粗鲁骄躁,那夫子和你未来的同窗不得看扁了你,就像在候考的时候,其他人看曾九坝父子俩那样。”

    周庭霄登时噎住了。

    “兄长,我会好好读书的。”良久他低声开口,“我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继往圣绝学,为开万世太平。”

    “我知道。”周立寒的手再次落在他脑袋上,却只是摸了摸发髻,温和含笑问:

    “你方才面对乔夫子,是故意对不上诗文句读、故意把字写丑、故意把为天地立心那串话憋回去的?”

    周庭霄乖乖答道:“是,我怕太突出被人盯上。在锦衣所时我自称商号伙计,已经卖弄过算术,是以我今日便仍要展示算数之能;但我从未表现过自己善于诗文字画,故而从这方面藏拙,最是合理,不惹人疑。”

    “你做得很对。”周立寒毫不掩赞赏,朗笑两声。

    “我就说嘛,你在家帮我誊写的述职综报比今天好看一百倍呢,怎么突然写成这狗爬样,不会是换左手写的吧。”

    周庭霄嘟囔着:“我左手写得也比这好看……”

    “嘛,总之今日最大任务完成,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周立寒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指指前头。

    “书院在城东,走个两刻钟就能到何屠户家的饭馆,近的很。何屠户家还有个女儿,跟你同岁……对了,不如今日把秦伯陈姨他们都叫来,带你认识认识这些跟咱家最亲的叔伯姨姨,指不定你还要跟他们拜师学艺……”

    周立寒随着胯下马步一晃一晃,一路喃喃打算着。

    周庭霄侧过头,扬起小脸,仰望着丹霞下她认真计划思索的面庞。

    她的眼里也映着夕阳的耀芒。她好像当真是个有同胞弟弟的亲兄长,细心周全地为弟弟规划当下与将来。

    很平常,很自然,仿佛她当真对照顾弟弟的事习以为常很多年。

    刹那间周庭霄感到恍惚。

    被追杀之前都如同一场大梦。梦醒了,他又回到了这样平凡又温馨的日子。

    好像他真是多年依偎在周立寒荷叶伞下的花骨朵,周立寒真是为他展开羽翼遮风挡雨的兄长。

    夕阳下,没有一个人记得,他们是由一场追杀结下的孽缘。他们之间的羁绊,不过是各自为了保全性命,而不得不捆绑彼此。

    这一刻,他们只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喂喂,你你你你干嘛?”

    耳边忽然响起兄长有些失措的话音,周庭霄乍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双眼和两颊都湿哒哒的。

    “我,”他忙用手背擦两把脸,别扭地扭回身,“我想抱抱兄长。”

    “?”坐在他身后的周立寒一脸莫名其妙,“你小子缺爱是吧?男孩子动不动就要人抱,拜托,你是十岁不是一岁。”

    是十二岁,但那又怎样。周庭霄鼓起两个白玉无瑕的脸颊,轴劲上来:“不管几岁都要抱兄长。”

    “你丢不丢人,这大庭广众的。”周立寒无语,“骑马着呢,不方便,我抱你得了吧?”

    说话间,她的两臂已经朝他身前拢来,交叠一拥,拍了拍他的肩。

    她好像披着一身暖阳包裹住他。

    “小子,你只要好好读书,乖乖学艺,其他的事都不用担心,岩城的乡亲都很淳朴善良,咱们这几家玩得好的都靠得住。再说你哥我吧,虽然谈不上前途无量,但起码升小官挣小钱还凑合,差不多够养你的。”

    周立寒看出了他泪水夹杂的担忧和迷茫,便温声安抚道。

    想起自己愿意这般用心养他的原因之一,又接着说:“当然,等过个几年,你家的事平复下去了,你的本事也学夯实了,想要回家拿回属于你的一切也未尝不可——”

    “不要。”周庭霄头一回打断兄长说话,仍有些哽咽却很果断,“我不要回去。兄长把我赶出家我也不回去。”

    “再说吧,你还小呢。”周立寒大笑:

    “我在你这年纪,还立志要嫁……加入王侯将相行列呢,看看这会,我已经只想混到岩城锦衣所千户头子,然后退休等死哈哈哈哈。”

    周庭霄沉默片刻,幽幽地望了她一眼,低声咕哝着:“如果兄长真想,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这个随你,你想回就回不想回拉倒,我都没意见。”

    周立寒把手一挥,虽然内心想的是好小子你以后最好一定回家,不然老子哪有机会敲一笔。

    说话间,二人骑着马晃悠溜达到了矮古子饭馆。

    “兄长,不是说要叫秦老匠和陈大夫都来么?为何还是直接到了这里。”周庭霄看着她翻身下马问。

    “是要叫啊,但不用跑腿上门叫。”周立寒从马鞍侧袋摸出个飞天炮竹,擦了根火柴一点,嗖地一声,炮竹飞上天炸开了花。

    “你个凹泡子,又一声不吭喊人来捱家蹭饭!”

    炮竹一响,饭馆里立即冲出个系围裙的矮壮男子,抄着锅铲直冲周立寒身上敲。

    “哎不是,小聚一下嘛,陈姨和秦伯都是忙到点了才随便做点吃的,只有何爷这里随时有美味能吃。”周立寒嬉皮笑脸地躲开锅铲,指了指马鞍侧边。

    “而且也不是白蹭嘛,喏,我带了食材来的,姥爷送的黑猪肉和兔子菜。”

    周庭霄也下了马,乖巧地提着周立寒挂在马侧的两袋子食材走来,递给何屠户。

    何屠户接过,奇怪的瞅了他两眼,“这谁家的小少爷?敢不敢吃捱这路边摊的东西啊。”

    “哎什么小少爷,这我弟,周庭霄。”周立寒忙跟着他进厨房帮忙,“还有,您这哪叫路边摊,就算是路边摊也比那些大饭楼好吃。”

    “少拍马屁,这就是上次连累捱进了守备府的小灾星吧?”何屠户把话音混在炸起的油锅声里问。

    他看起来粗鄙矮憨,但一下就联想到之前周立寒送的,那块藏在狼肚子里的不菲玉佩。

    这小灾星必是玉佩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