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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为云竹心 第二百四十二章 酒后真言

    盛弘砚两天时间里,基本弄清了到底往北坞运了多少粮,甚至还和其中一个工头处成了朋友。

    那工头哪知自己眼前是什么人物啊,只觉得这小哥出手大方,说话也有意思,值得一交。

    盛弘砚游历时也常与这些布衣之人交友,虽是查案,可多交个朋友他可不排斥。

    还请工头好生喝了一通大酒。

    吴琼对他这能说善道的能力很是羡慕,要是让他当街找个人去交朋友,打死他也办不到。

    一来二去,工头还邀请盛弘砚他们去自己家里做客。

    他也不拒绝,这位工头大哥善谈,人也热情,言语间多有实在言辞,去家里吃一顿饭他也很乐意。

    不过大哥酒量倒不是很好,酒过三巡,便喝得上了头,满脸通红,说话也带了些不利索。

    “兄弟,你说我们管我们那小官有多气人,每天拿个鸡毛当令箭,说什么贵人有话,去他的贵人!”

    盛弘砚没喝多少,而且他的酒量也大,几杯下肚连微醺都算不上。

    吴琼为了安全起见,谎称自己不会喝酒,压根就没碰酒杯。

    听他开始抱怨上司,跟着笑道:

    “借贵人之名压人呗,他顶上的贵人也就是省府的人了吧,这算得上什么贵人。”

    和这位工头大哥结交几日,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吐槽他那位上司。

    说什么对他们压榨,不给他们发饷银,摆派头之类的话。

    这番是又往这上面去引了。

    “你可别乱说啊,阿宣小兄弟为人纯善,你多给人家夹菜,少说点你们道上那些事。”

    工头大哥的媳妇也是个热情人,听他这么白活,上去边给盛弘砚倒酒边提醒他。

    “嫂子客气了,没关系,大哥想说什么多说便是,我们兄弟投缘,我愿意听。”

    万一里面有什么重要线索呢。

    盛弘砚笑呵呵地应着,不得不说,若他花心思与人结交,那可真是个难得的好朋友。

    “诶,你看看我这小兄弟,多实诚,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工头乐了,一口饮尽杯中酒,低下头身子往他那边斜过去:

    “我跟你说,他那么猖狂,是因为真有为贵人罩着他们。”

    “他们?”

    “对呀,就那帮管运粮的,每天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呦。”

    盛弘砚同他附和地骂了一句,好奇地问:

    “那到底是哪个贵人罩着,让他们这么猖狂呢?”

    工头大哥这么说,就说明还真有个了不得的人物在后头,好容易借着他醉酒的当儿,赶紧打听。

    “让你别瞎说你怎么就不听呢?吃你的酒吧!”

    身后妇人眼瞅着工头就要脱口而出,急忙站出来阻拦。

    她这过分谨慎的阻拦顿时让盛弘砚提起一口气。

    吴琼亦捕捉到了妇人的举动,两人不露声色地对视交换个眼神。

    盛弘砚也不往下问了,这种时候,他越急切地想知道,反倒显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而这工头大哥本来就话多,再加上喝了点小酒,就算盛弘砚不问,他也会说。

    憋不住。

    “嫂子说得是,大哥,咱们继续喝酒,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来。”

    他热情举起酒杯。

    “诶,去去去,老娘们儿跟着凑什么热闹,这我兄弟,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工头逆反心理上来了,一把拽过盛弘砚的袖子:

    “哥哥跟你说,那贵人啊,就是当朝太傅,我亲耳听到的。”

    工头说罢得意地抬起下巴,脸上足有一种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的神情。

    盛弘砚手里那尊酒杯差点就没拿住掉到地上。

    这人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吗?!

    “让你别说,你看,把阿宣兄弟都吓着了。”

    妇人急忙走过去和愣住的盛弘砚搭话,

    “没事吧?别害怕,就算是太傅也不会把咱们给怎么样,他远在京城,不过就是让那些狗腿子帮着做事而已。”

    吴琼同样倒吸一口凉气,嘴里还在嚼的羊肉一时间索然无味。

    来北境这么多天,他们脑子里压根连这个想法都没有过啊。

    工头这么一句不经意地酒后真言,真如投入平静湖面石头一般,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哥可知晓太傅是什么级别的官员?这话说出去是要被砍头的。”

    盛弘砚脸上的热情和亲近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严肃和质问。

    他那阵自带的冷峻威严气质在不经意间释放,震得工头脖子一缩,害怕地咽了口唾沫,酒也醒了一半。

    “不是,砍什么头啊,你我兄弟闲聊,怎么就要砍我的头了呢?”

    妇人也急了,打着自己丈夫喝骂道:

    “人家都不乱说,就你在这里胡扯个什么劲!”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阿宣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他倒不是什么坏人,可却说不上是什么普通老百姓。

    就自己丈夫还二愣子似的傻傻看不出来,跟人家说那么多干嘛,祸从口出。

    “嫂子莫怕,我只是给大哥个提醒,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太傅是当朝太子的老师。”

    他们是不是不清楚冯勉在大燕朝的地位,太傅这个官职,确称得上“贵人”二字。

    “是,不过他倒真没胡说。”

    妇人见盛弘砚是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想,也就放下心来,觉得这个小兄弟是个可以交心的,于是放轻声音和他解释起来。

    “他们那个管事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可他也不敢说出太傅这两个字,光是成天贵人贵人的吓唬他们,还是他那次交账的时候,偶尔听到了管事和另一个人的聊天,才知道这贵人就是太傅。”

    妇人叹了口气,

    “那是大官啊,我们即便知道了,也是不敢乱说的,今日他是瞧着你高兴,又吃了些酒,往常就算是喝了酒,我们也不会多说。”

    她说罢,很是轻松的替盛弘砚斟满酒杯,

    “有个人听听我们说这些也好,成日憋在心里也烦闷。来,你们继续喝。”

    盛弘砚哪还喝的下去,酒杯端到嘴边,酒却全撒到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