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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 第88章 临汾

    我发现老金和老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戴着眼镜一副下流的嫖客相,但是心机都特别深,你别想从他脸上的微表情读出他的任何思想,这帮人脸上都有一个厚厚的面具,他绝不会轻易露出什么表情的——所以后面我跟他们来往一概都是装都不装,需要说什么就说什么,然后在心里默默辱骂他们——我瞒他们什么都很难,但是他们想瞒我什么我可是真看不出来,我只能随机应变。

    跟老金寒暄了几句出来,我又被带到老马的办公室,这个老马,按老侯的说法跟我是一头的,但是我看了他一眼就讨厌上了——这哥们儿是那种典型的下三滥嘴脸,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具体的概念,就是我说过的那种小混混的嘴脸,给别人当托抬轿子那类人的嘴脸——老金虽然嫖客相,但是他戴副眼镜穿个带领子的行政夹克看上去人五人六的,这个老马就不行,他一看就是小人得志非常刻薄,因为他的嘴唇很薄脸很干巴,那时候田圆来了山西干得脚后跟掉皮皮那个样子都没他那张狗脸干巴——这家伙因为经常犯贱骂人嘴角边像括号一样有俩条深深的皱纹,眼睛因为中午喝了太多的酒现在还是水汪汪的(当时大概是下午六七点),他等王殿阁出去了马上开始跟我套近乎——

    "侯总来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让我跟你搞好关系,把站台上的事盯紧了。"

    "那你心里有数吗?"

    "没有。"

    "怎么能没有呢?这是告诉你咱们是一家人啊——咱俩都是山西人,都是侯总的人,我在阳泉那边也挂职的,我准备在这边培养一些山西人对抗东北人,你这小子看上去十分有前途..."

    那肯定啊!老子相貌堂堂刚正不阿,一看就是国家的栋梁,哪像你,长得就一副贱相,将来你也不会有什么前途...我心想。

    "...咱们得赶紧把人事上组织起来,再搞几个山西人进来——现在我、你、老路还有司机,我们四个山西人还是太少了——老路是会计,他主要是管钱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哎!你有对象没有?"这货说着说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没有。"这话题我恨不得谁说谁死,他五迷三道就问出来了。

    "长的这么帅怎么会没有对象...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你搞过来站台天天x她..."

    "马哥,我是挣钱来的,不是上嫖来的,上嫖我有上嫖的去处,不至于大老远跑到临汾来上..."

    "你肯定不愁找不到姑娘吧?"

    "确实不愁。"你看这个杂种,你跟我扯这有的没的有个屁用?我跟你很熟吗?

    "长得帅还是占便宜..."

    看到没有,我的第一印象一点错都没有,这个货就是个活嫖客,满脑子都是一些男盗女娼的东西,他五句话说不完就要暴露本性,这种狗东西我就不知道老侯留着他干嘛,他好好都不如我的菊花讲究——这也就是为了挣几个钱,不然我就应该跳起来几个大嘴巴子打得这个畜牲尿一裤子——你还拿你这个活爹开起玩笑来了,我找不找得到关你屁事,我总之不会去找你妈妈对不对...

    总之,那天这个老马给我印象非常不好,而且说实话我从头到尾都没看错他不是么?在高档的人里他是混不下去的,他就是那种下三流的人,适合跟那些地痞流氓混到一起,让他做点高级的事他立马给你拉胯,装都没法装——肚子里没有墨水,胸中没有沟壑,满脑子都是女人脖子以下大腿往上那点东西,喝二两就开始胡言乱语,他能干成什么那都是见了鬼了...

    临汾那个站台有一个五层的主要办公楼,办公楼对面是一个二层的员工宿舍,我从老马那里满肚子恶心出来就被王殿阁送到对面的小二楼,在这里见到了老路和司机——老路的话,他是一个特别轴的人,命不好,年轻的时候酒驾撞死过人,好不容易把这个事处理掉,儿子又小小年纪得了股骨头坏死,而且还一直治不好,所以这货一辈子没钱,有了他也留不住。我说他轴,是因为他那年四十四岁,在四十三岁头上跑出去跟人打架被别人打掉了半嘴牙,这家伙现在每天刷牙的时候都要把三四个组合假牙从嘴里咔咔扳下来清理一番,在咔咔地装上去,我的天,就跟变形金刚似的——我就想不通你四十三岁跟人打架还能打到这种地步,你是怎么想的,实在绕不开直接拿刀子去处理他们不就好了,又怂又贱还又轴的人才能干出来这事。至于那个司机,当时是给老金或者老马开车的,长得无比之丑,我这辈子见过的丑人也够多了,如果是说那种不是天生残疾硬就是长得难看的,这个司机就得算里面的拔尖人才——他把一个男人可以长得丑陋的条件都占全了,脸特别黑像锅底一样,满脸疙瘩而且全是痘疤一张麻子脸,老母猪的屁股总比他的脸还光滑一些。长得丑也就罢了,他还老是喜欢穷讲究,我刚去那天就看见他在那里手搓衣服,我发现这类极丑的人都是这样,没别的好讲究就去讲究干净,这家伙几乎一有点时间就要洗洗刷刷,大哥,你那个丑靠干净整洁是拯救不了的,把头砍掉重新换一个吧。

    王殿阁把我送到员工宿舍自己就溜了,我看了一眼又特娘的是高低床,我又得跟人挤这种狗环境,所以心情有点不好,拉拉下来脸很不高兴——好在老金还算有眼色,他压根不知道这边的居住环境是啥样的,就过来看了一眼,一看这个情况马上就说太委屈我了,让我搬过去办公楼五层和王殿阁住一个房间——我拎了书包就跑,再没看老路和那个司机一眼——

    现在我想起来,恐怕老金也没存什么好心,他大概也觉得我是老侯派下来的盯着他的人,所以多少想争取一下,另外一个是,查理哥长得太帅了,实在不适合住在灯光昏暗阴冷潮湿高低床的房间,起码我也应该和王殿阁一个档次,住在办公楼五层明亮阳光的房间,然后起码是一米五的木头床,不用跟别人挤高低床——所以我头天去的时候高低有点感谢老金的,但是第二天就又生气了——那时候老金在站台办公楼一楼租了一层用来办公,他自己的房间是里外套间,外面客厅他用来做办公室,里面卧室他就自己住了,第二天一早他就把我叫下去,让李超(他和我、王殿阁刚去的时候住一个房间)把全部一层的钥匙都给我,然后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小查,现在我们的业务还没有开始大做,也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我信任你,把所有公司的钥匙都给你,以后你就给我打扫一下房间,早上呢热个牛奶煎个红肠帮我做个早饭,中午晚上我都出去吃也不用你操心——先这么做着吧,回头业务起来我再给你安排其他工作。"

    "好!"

    好个屁!老子是来干大事挣大钱的,现在天天给光头金打扫卫生煎红肠算怎么个事?我自己的房间我都懒得打扫,我给你打扫?何况我也干不了这个活,擦桌子擦地我都弄不干净我有啥办法,赶上老金这个人也是丑人多作怪,他就跟那个司机一样有洁癖,外出回来拿手指头一抹桌面上稍微有点灰有点道道他就不高兴了,对我瓦起比脸——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是不高兴了...我还看你这个脸色?你等着,我总要想办法把这个营生推掉的,我给你打扫个屁的卫生,你不用把我当自己人,我不是你自己人,我是你后爹,咱俩可不是一家人。

    那年我是十一月份去的那个站台,已经年底了很多业务其实也没法开展,我在那里待到过年只发了三四趟火车皮,这个时候我就能忙几天——其实发火车皮我要做的事也简单,就是在泵房称重开票,进来多少煤发出去多少我得心里有数,发多少我都给侯总报告一声——那时候我就不怎么搭理那个老马,觉得他不是正经玩意,跟他来往绝对没有什么好处。倒是,神奇的是我和王殿阁李超他们走得很近,跟他们关系很好——东北人都比较好相处,而且他们说话的时候带着口音贼搞笑,我跟着他们也开始学东北话。李超是老金的表弟,一直就跟着老金混社会——老金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和某红雷是朋友,那时候在哈尔滨他们都是江湖人,前面的事我不太清楚,反正后面老金跑到兴安岭去私采金矿被发现,跑路去了乌克兰,在那边开了几年砖厂,托关系跑门路把这边的事处理完了才回来,现在不知怎么跟老侯搭上关系又开始做煤,这中间李超一直鞍前马后地跟着。李超每天晚上都要喝二两,我刚去的时候是不喝酒的,我这人一向都是装得特别严,得把一切都搞明白以后再暴露本性,所以每天晚上看着李超喝二两馋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