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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高枝 第64章 我来替她

    “酒喝得差不多了,咱们还是来玩飞叶戏吧。”裴如玫拉下自己哥哥,给了她一个台阶,“姐姐会玩飞叶戏么?”

    飞叶戏是一种纸做的软片,以四大神兽为花色,兽头数量为点数,大牌压小牌,先出完者获胜。

    陈宝香刚来上京的时候就学了这个,最落魄的时候还靠这玩意儿赢过两个馒头填肚子,牌技不差。

    但她只摇摇头:“玩过两次,不敢赌大的。”

    “你都飞黄腾达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陆清容立马道,“就定五两银子一筹。”

    “五两是不是太多了,若是一把满筹,岂不是有几十两的输赢?”她面露为难。

    陆清容抄手哼笑:“几十两的输赢你就怕了?今儿场面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缺这点。”

    说着,让人拿来飞叶戏,按着陈宝香就坐去了小桌边。

    陈宝香看起来怯生生的,生疏地拿牌出牌,动作很慢。

    陆清容很是得意,故意出牌压她的牌,就想让她多输些,最好输得下不来台,成为全上京茶余饭后的笑料。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日的手气好像很差,想压牌没压住,送过去的牌还老是给陈宝香喂在嘴边。

    几轮下来她不但没赢,反而输给了陈宝香二十多根筹子。

    “太多了吧。”陈宝香眨巴着眼朝她道,“陆姐姐,咱们不如赌小些?”

    陆清容原是想这么说的,但话都被她抢了,她这个输家反而架着下不来台,只能硬着头皮道:“这算什么,再来。”

    “我走完了~”

    “哎呀,陆姐姐这牌好,我又接上走完了~”

    “不好意思,这把又是满筹~”

    陈宝香接二连三地赢,一边赢还一边道歉。

    岑悬月和裴如玫还好,愿赌服输,家里也不差这点钱,可陆清容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再这么打下去,岂不要输她一间小院?

    她左看右看,朝个人轻咳了两声。

    陈宝香正要出牌呢,就见陆清容身后突然来了个丫鬟,开口道:“主子累了先歇会儿,让奴婢来帮您看牌吧。”

    陆清容立马将牌递了过去。

    这两人的债是算一家的,陈宝香倒是不介意她们换位。

    但没想到的是,这丫鬟居然是个高手,顶着坏手气逆转了局势不说,还一上来就赢了好几把满筹。

    陈宝香看了看她的衣袖,觉得不对,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着。

    “怎么,输不起?”陆清容扬眉吐气地叉腰,“输不起可给张家丢人喽。”

    “我是看时辰不早了。”陈宝香看了看自己剩下的筹子,“不如今日就打到这里?”

    “少来,你赢我那么多,怎么也得把这满盒子的筹都输完了才能走。”陆清容一示意,几个丫鬟就堵在旁边拦她的路。

    陈宝香愣住。

    牌面落桌扇起清风,拂过喧闹的窗台,吹向高高的明珠楼。

    张知序早已熄灯就寝,但睡一半突然就睁开了眼。

    他坐起来摸了摸床边放着的木佛,皱眉问:“隔壁的人还没回来?”

    脚踏上的小厮揉着眼睛道:“没呢主人,一点声响也没有。”

    这得是玩得有多尽兴。

    没好气地翻身,他想,才不要管她呢,喝死也拉倒。

    但眨眨眼,又想,万一真喝死了,明日谁去衙门里报到?如今朝野里武将稀缺,若没有她这么天赋异禀一眼就能让人欣赏的人来替代,什么时候才能扳倒程槐立还真不好说。

    烦躁地下床,张知序恹恹地吩咐:“更衣,备车。”

    “主子想去哪儿?”

    “今晚月色不错,去街上转转。”

    上京月色共一斛,明珠台一处就能占八斗,还用去别的地方看?

    小厮也不敢问,躲着熟睡的嬷嬷叫醒九泉管事,陪着这位祖宗偷偷从后门溜出去。

    陈宝香坐在牌桌上,已经快哭了。

    方才赢的筹子全输回去了不说,自己兜里的还给出去十几个。

    对陆清容而言这没有多少钱,但对陈宝香,那简直是拿刀在刮肉。

    对面这丫鬟绝对在出老千,好几次她都瞧见了小动作,但又抓不着证据,还被按着不让提前走。

    她哀嚎着摸了摸荷包里的佛像,摸完又觉得好笑,大仙都说了这个没用了,又怎么可能闻讯来救她。

    “这就输不起了?”陆清容得意地道,“不打到明日卯时,谁也不准走。”

    “卯时?”陈宝香皱眉,“卯时我还要去造业司报到。”

    “你这吹着枕边风上去的官儿,谁管你报不报到。”

    陆清容说着,前头的丫鬟就又出完牌了。

    她笑得直拍手:“拿钱,满筹,这盘也是满筹。”

    裴如珩原还在生陈宝香的气,看着这场面都有点不忍心了,劝道:“放她回去吧。”

    “少来!”陆清容眯眼,“在座的谁还输不起这几个筹子钱,今日就得打到底。”

    “可你换人了。”陈宝香不服。

    陆清容哼道:“谁规定不能换人?我就换了,你有人你也可以换。”

    这三更半夜的,她哪有人能换,再说,她这么好的牌技都输成这样,换人来只会更惨。

    手指僵硬,陈宝香一个没捏稳,手里最大的牌晃晃悠悠地就朝地上落。

    “哎哎,落地就算出牌!”陆清容兴奋地喊,“我丫鬟一张小牌,你拿最大的来压,好——”

    最后一个好字没来得及落音,那张牌就被人接在了手里。

    陆清容不满地抬眼,刚想喊裴如珩别捣乱,抬眼瞧见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一双俊眼浑如点漆,两道偃月曲似春山,神凝秋水,衣剪薄烟。那人捻牌站直身体,目光落下来,像腊梅枝上压着的雪。

    自他身后,七八个随从安静地列开,将席间喝醉了横冲直撞的人温和地挡在了离他半丈之外。

    厢房里慢慢安静下来,众人都惊诧地看向他。

    裴如珩起身,刚想问这是谁的客人,却见那人越过他走到陈宝香身后,迎着陆清容的目光云淡风轻地道:

    “我来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