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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宁是条狗 第17章 问心

    我吓了一跳,这是要闹哪样?

    我才十九岁,我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去挥霍,你……你想用这样一个小圈圈禁锢我一生?

    况且,你能不能活过十九岁都难说。

    我的脸色急剧地变幻着,心理活动比三十年后的周朴园遇见三十年后的鲁侍萍还要强烈。

    “我自己设计,自己打磨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给你戴着玩玩儿的。”

    他微笑着取出里面的戒指,抓着我的手指就往上套。

    我触电般地将手抽回来,见鬼般地看着他。

    “陈尘,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陈尘尴尬地捏着那枚戒指,挠了挠头。眼里噙着泪花,却洒然一笑。

    “看来,我这条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他把戒指放在我眼皮底下,微弱的灯光照在上面。

    “你看,你看。”

    戒指内部有一行小字:青萝湾的雪。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青萝湾的雪。”

    我接过那枚冰冷的戒指,那闪着强光的宝石刺痛了我的眼睛。

    青萝湾的雪。

    那是我最近在写的一篇小说的名字。

    我看着那双清清亮亮的眼睛,心里一阵暖流流过。

    不得不说,陈尘,确实是最明白我的那个人。

    只有他才懂我的心。

    “这个……我收下了,但我不能戴它。”

    我把戒指放回盒子里,啪地盖上了。我把那小盒子攥在手心里,掌心温润沁出细密的汗水。

    我会把它好好收藏的。

    他见我收下戒指,虽然不愿意戴着,但内心还是很欢喜。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我为难地看着他。

    他站在屋檐下,看着那鹅毛大雪。

    “我埋泉下泥销骨,汝寄人间雪满头。”

    陈尘望着那停不下来的雪,哀哀切切幽幽怨怨地道。

    这孩子今天怎么啦?

    “发什么神经啊?”

    我怕怕地看着他。

    手机响了,是王二。

    “老万,你出来啊,平安夜快乐,我送两个苹果给你。”

    “我……我不下来了,雪太大了,你自己留着吃吧!圣诞节快乐!”

    我挂了他的电话,陈尘定定地看着我。

    哎呀,我这么一清纯的姑娘,如今撒起谎来也不必打腹稿了。

    我有些慌张地看着他,又看看那纷乱的雪。

    “雪太大了,我……我给你开间房吧!”

    “嗯。”他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拉起棉衣上的帽子把自己满头青丝裹了个严严实实,准备踏雪而行。

    陈尘从背包里掏出一把黑色的折伞,打开,罩在我头上。

    “你还是……不爱打伞啊!”

    陈尘笑道。

    落雪纷扬,陈尘拥着我往青鸾馆走去。

    青鸾馆是一幢三层的小楼,是我们学校的招待所,平时有贵宾来访,学校便把客人安排在贵宾区住下。一楼的房间是向家长们开放的,有家长来访,可以登记住下,房费并不贵。

    我领着他到前台小姐姐那登记。可是这种事我从没做过,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前台。

    “我……我是中文系的,我哥来看我,雪太大了,回不去了,我想给他开个房间。”

    我的脸直红到耳朵根了。

    前台的小姐姐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冷冰冰地道。

    “身份证拿来登记。”

    我把书包放在地上,蹲下身来,翻找着钱包,找身份证。

    “用我的吧!”

    陈尘把身份证递上。

    “两个人的都要。”

    小姐姐接过他的身份证,对着身份证上的头像,对着他本人,查看犯人一样地看了又看。

    “美院的啊,还挺帅的嘛!”

    小姐姐将他的身份证做了登记。

    “还有你的。”

    她催促着。

    “只是我一个人住,她不住这里就不用登记了吧!”

    陈尘拦住我,对着那小姐姐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原则上是需要的,毕竟人是她带来的嘛!”

    小姐姐抬眸一笑。

    算了算了。

    我把身份证递过去。

    “万宁。”

    陈尘夺过我的身份证,摇了摇头。

    “你就是中文系那个万宁啊!”

    小姐姐站起来,两眼放着精光。

    “哎,我可喜欢读你写的诗了,你发表在校报上的诗,我每首都喜欢,写得可太好了。你的文章我也喜欢,也写得真好。”

    吓了我一大跳,竟然是我的小迷妹。

    “谢谢。”

    我不大好意思地看着那小姑娘。她看上去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这是房卡,108号房,左拐第一间就是了。快去吧!房间里有暖气,外面可太冷了。“

    小姐姐眉眼带笑地看着我,又看了看陈尘,轻声道:”你男朋友啊,好帅哦!“

    我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不是啦……“

    陈尘接过房卡,将我拥在怀里,笑得肆意妄为。

    ”谢谢你啊,有空到美院来玩啊,我请你吃饭!“

    ”好啊,好啊!“

    她还待说什么,陈尘已拽着我远去了。

    房间里果然干净整洁,温暖如春。

    真是奢侈啊!

    那时,我们学校的宿舍还没有安装空调,大二那年才装了空调,却也只是单向制冷的空调,遇上滴水成冰的冬天,那真是要老命的。整整四年,在南城的冬天里,我脚上的冻疮就没好过。

    陈尘将背包放下,棉衣也脱了下来,脖子上的围巾却舍不得脱下。

    我裹着厚厚的棉衣,背上很快热出一层汗来。

    “把棉衣脱了。”

    陈尘站起来,解开我的棉衣。

    我穿着一件米白色毛衣,身材娇小地站在他身侧,拘谨得像小小孩儿。

    “你喝口热水吧!”

    陈尘拿纸杯倒了杯水给我。

    我无奈地按着额头,苦笑着。

    搞得像我去你家做客一样。

    “万宁,陪我说说话吧!”

    他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沙发的扶手。

    我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

    我看着他,希望他说点儿什么,以打破这种又尴又尬的场面。

    我们俩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

    他的手,修长得要命,一把环扣在我的小蛮腰上。

    他把脸靠在我背上,喃喃细语道:“万宁,让我靠靠。”

    我一动也不敢动,梗直着脖子,挺着纤腰。

    这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跋山涉水过来像是要来交待后事似的。

    “陈尘,你怎么啦?今天怪怪的。”

    他抱着我,不说话。

    “陈尘,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的心陡然抽起来,我用力推了推他。

    他紧紧地抱着我,摇了摇头。

    “我就想抱着你,听听你的心跳。”

    我扑哧笑起来,转了个身。

    “我的心,不在那里啊!”

    “那你的心,在哪里?”

    他的眼睛探照灯一样地照进我的眼睛里,照进我的灵魂,如果说我曾有过灵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