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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少主高中进士了? 第161章 杀鸡儆猴(上)

    十日前,宇文奕宁带影卫与一千禁军从帝都出发北上。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去北府镇,而是先来到军粮中转之地——冀州府。

    此次出行他并未声张,在队伍到达冀州前,冀州知府吴炳、督粮道林茂地和巡按御史曾潮都没得到半点风声,还安闲地在衙门里围炉煮茶。

    李熊把自己的马藏在偏僻的树丛里,穿常服在粮仓周围溜达。天气已经很冷了,他从怀里掏出烟斗,并没点上,只是叼在嘴里,双手拢于袖中。

    附近人家并不多,大多是军营,有一间食肆还开着,老板望见这个高大的异乡人,冲他挥手,意思是“外面太冷,进来暖和一下吧”。

    李熊看了几眼庞大的粮仓,欣然走过去,先问老板借了火,稍微抽两口烟斗。平日跟在奕宁身边,他是决计不会抽烟的,虽说这位主儿闻不见味儿,但眼睛里容不下能冒烟的玩意,素来是连香炉都不要用的。

    “兄弟,你哪里来的?我这有不错的酒,温一壶给你,再配半斤牛肉?”老板推销着自家的产品。

    李熊没要酒,只要了半斤牛肉、一碗热汤面。“酒不喝了,我是路过,一会儿就走,喝酒耽误事。老板,你们这儿怎的这么多粮食?”

    老板喊厨子切肉下面,也点上烟斗,跟李熊唠两句。“是粮仓多,听说北边在和突厥打仗,老百姓都猜这些粮仓是放军粮的。但是军粮嘛,肯定老早就运走了,这粮仓里头是不是空的,我就不晓得了。”

    李熊点了点头,吐出一口烟,表现出兴趣减退的样子,将飘忽的眼神转向那些粮仓,在心中计算粮草数量。如果仓里是满的,哼,那这些粮足够十万人马吃半年的。

    他要的东西端上来了,就把烟斗收起,将半斤牛肉一股脑倒进热面汤里,稀里呼噜吃了起来,接着和老板闲聊。“说实在的,我是个跑衙门递信儿的,一会儿就往衙门去,你们这的知府大人好说话不?上个月在青州,那边的老爷还欠我半吊钱呢!”

    “原来是位官爷,失敬失敬。吴知府好不好说话?这我可不晓得了。哎不过,我有个侄儿在府衙当差,他说吴知府是个天生的笑脸,不怎么跟人发脾气,大概还算好说话吧?”老板吧哒吧哒抽着自己的烟。刚才他闻见李熊抽的烟叶子味儿,直犯馋,心说还是官爷能抽上些好玩意。

    聊不了几句,李熊就把汤面吃完了,谢过老板,结账走人。他回到拴马的树丛里,其余几个影卫已经在那等他了。

    “确是军粮,北边还有一大部分,原封不动,全部屯在冀州府。表面上的粮仓是空的,让人抓不住破绽,但地底下的窖子全是满的,他们想暗渡陈仓。”一个影卫汇报道。

    李熊点头,几人一道打马回去,停在冀州府外围的河边。

    奕宁所坐的马车面对河岸,车帘挑开,被风吹得四处摇曳。车内人翻着一本又一本冀州递到帝都的折子,面上神色很是冷峻。

    李熊站到车边敲了两下,奕宁把折子摔在脚边,问:“如何?”

    “一粒米都没运到北府,全在这儿囤着。”李熊把影卫们绘制的粮仓地图递进去,如实说道。

    奕宁看了两眼,将车帘放下,“走吧。”

    李熊挥动鞭子,赶着马车进城。看来今日的冀州府要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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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衙内,知府吴炳和巡按御史曾潮正坐着喝茶,后头有几个乐女吹着丝竹,微微搅动着室内温暖的空气。

    督粮道林茂地急匆匆地走进来,挥手打断乐女的演奏。“两位大人,出事啦!”

    “林大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把你吓成这样。来来,喝一杯热茶稳心神。”曾潮笑道。

    林茂地推开曾潮的茶,用很快的语速低声说道:“我那边来人了,说是上面来检视民情,但我总感觉他们是为了军粮的事情才来。”

    “慌什么?咱们早有准备,就算是上面来人查军粮也查不到什么。”知府吴炳剥了一个烤熟的板栗,送进嘴里。

    “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两位大人,此事和我关系最密,要是东窗事发,我第一个掉脑袋啊。”林茂地额头有些冒汗。

    吴炳哼了一声,很看不上林茂地这副样子。“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我顶不了,还有三皇子顶着,能怎样?”

    林茂地无话可说,叹了口气。既然已经上了贼船,那么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正说着,有人从堂前过来禀报,“大人,有个督饷侍郎求见。”

    三人都愣了,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他说没说自己是从哪来的,是谁的人?”吴炳问道。

    “回大人,这人拿着兵部的腰牌,没说自己是哪来的,只说要与三位大人面谈。”

    三位大人?吴炳、林茂地和曾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吴炳心思转了一圈,说道:“我独自去见他,你们两个该回哪去回哪去,尤其是你林大人,速回粮仓看好自己的人,半点风声都别透露。曾大人,麻烦你去找陈公公通传三皇子,这事还得让他明了。”

    林茂地和曾潮领了主心骨的命令,从后门走了。他们刚出门,就已经被无声无息的影卫盯上了,但二人浑然不觉,步伐仓促。

    吴炳换了身官服,特地晾了那所谓的督饷侍郎半时辰,这才不紧不慢地现身。

    李熊的面上倒没有不耐烦的神情,从容地坐在凳子上,等着这位冀州知府亮相。他没给门房小厮塞银钱,都没人给他上一壶热茶。衙门里头的人听说了这个“督饷侍郎”的名号,才勉强拿正眼瞧他。

    吴炳瞧着李熊的穿戴打扮,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茶桌,笑了一下。“李侍郎,我方才公务缠身,让你久等了,抱歉抱歉。这么冷的天,难为你特地跑一趟冀州。”

    “不难为,咱们当差的不都这样吗,谁也不能天天都舒舒服服地窝在屋里喝茶不是?另两位大人呢,不在衙门吗?”李熊皮笑肉不笑,给吴炳行礼,说道。

    “呵呵,说的是啊。林大人和曾大人都有自己的事忙,并不在我这里。”吴炳眼神冷下来,嘴角笑意不减。“李侍郎前来查什么?”

    李熊不想跟他废话,单刀直入。“给关嵬骑的军粮到现在也没送到北府,敢问吴大人,军粮有没有从你们冀州府过?军粮中又有多少继续北上了?”

    吴炳从容不迫地答道:“军粮早已全数出冀州了,您应该去宣府问才对,缘何来冀州呢?”

    “哦?我来此之前,特地问过宣府的人,他们说军粮从未运到过,您说,这不是有鬼了吗?”李熊敲着桌子,冷笑道。

    “这怎么可能?”吴炳装出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拍案而起,“运送军粮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不容有失,在交接时,宣府那边可是盖了官印的。”说着,他叫手下去拿那封盖印的文书,“李侍郎过目,上边写的清楚,宣府已经接收了这些军粮,将要运往下一站,我们这里可是一粒多的粮草都没有了。”

    李熊看也不看,把那张纸推回去,“吴大人,有是没有,还需亲眼看过才能知道。劳烦您,带我去粮仓转一圈吧。”

    吴炳连连摇头,“李大人,您根本不用看,我吴某敢打包票,本府绝无一粒军粮。”

    “既然没有,那吴大人应该也不怕我看。让弟兄们带路吧。”李熊已经起身,作势要往外走。

    见他执意要亲眼看看,吴炳也没有办法,只得陪同。他对掩藏粮草的手法很有信心,并不打怵,就觉得此人麻烦。

    先前他还没到的时候,已有几波人在堂上试探这个李侍郎的口风,不过这人软硬不吃,臭骨头一块,根本没法拉拢。哼,此时不站好队,日后有他哭的,想着,吴炳拢紧了身上的袍子,却瞥见衙门前大街上有个特别的身影。

    这人背对他与李熊站着,只能看到肩上披着的白裘大衣,胜雪一般,大概价值不菲。这是个年轻人,一头乌发被个金簪簪住,仪态甚佳,只是站着,那修长身影就足以引人目光流连。

    吴炳不由得起了疑心,他并未在冀州府见过这么个贵公子,此人究竟是谁?他想要差人去查上一查,却被李熊催促,只得暂时作罢,赶往粮仓。

    他们赶到粮仓时,已至傍晚,粮仓周边的军营闪着火光。林茂地早就等在这儿,看见吴炳安然的脸色,一半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李侍郎,您请吧。”林茂地非常积极,已经让人将空粮仓的大门全部打开,虚位以待。

    李熊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把戏,装模作样地溜达一圈,站在一座粮仓里,跺脚。“两位大人,冀州的土是不是和别处不一样啊,我听着,这脚下怎么发空呢?”

    二人立刻紧张起来了,林茂地猛看吴炳的眼色,不知如何回答。

    吴炳也进去,跺了两下脚,“李侍郎,我看没什么不同啊,您是赶路累的,脚下发软。”

    李熊哼笑着踱步,突然猛一跺脚。他武功虽没有严以琛等人高,但皇家影卫的身手也不是闹着玩的,一脚下去就将地面踏出个大坑,大坑内,装粮草的麻袋显现出来。“二位,敢问这是什么?”李熊扯上来一袋粮,直接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划开,米粒瞬间涌出,洒在空荡的粮仓里。

    林茂地脸色完全变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吴炳嘴角还带着笑,不过目中早已浮现杀意,“李侍郎,有时候,眼睛太好用也不是什么好事,找到了军粮,却要丢了命,这可不值当。你要是当自己今天什么都没看见,我便能为你美言几句,说不准还能多讨些好处,若是不从,哼哼,那就自认倒霉吧。”说着,他挥手示意,几十个士兵立刻提刀上去,要将他就地砍了。

    “我倒没听说过,知府有不上报就斩杀外地官员的权力。”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声音语速不快,内里有股懒散的怒意。

    吴炳和林茂地猛回头,吴炳立刻发觉这是方才大街上那人。他披着白裘缓步行来,顺手拿了个点燃了的灯笼。

    李熊瞬间就到了奕宁身后,接过影卫递来的刀,只见寒光一闪,吴炳手下的武器齐根断裂,落在地上。

    “藏匿军粮,延误军情,愚弄皇帝,这三条罪你们一人选一条?”奕宁蹲下去,用手拢了一把地上的米粒。他那纯白的衣裳眼看着就要落在地上粘灰,李熊赶紧一把捞起,又在他起身时放下。

    吴炳见奕宁气度非凡,心里也开始打鼓。“敢问阁下是何人?按照中州律法,想给我们定罪,也得要巡按御史或是总督检举上报,再经三司会审,阁下颇通律法,不会不晓得这一点吧?”

    “按察御史么?”奕宁笑了,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灯笼,那灯笼的暖光照在他脸上,配着青黑天色,竟显出一种冷艳来。他看了李熊一眼,李熊就吹了声口哨,少顷之后,按察御史曾潮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呜呜”的喊个不停。

    吴炳和林茂地倒吸一口凉气,退后几步。曾潮本应去通传陈公公,怎么这时候被绑了抓到这里?

    “御史曾潮,玩忽职守、拉拢宦官,监察粮草运送不利,导致军需滞留冀州,要不斩了吧。”奕宁语气轻飘飘的。立刻就有几个影卫上前,把曾潮架了起来。

    曾潮嘴巴被堵住了,根本说不出话,一个劲儿向另两人求救。此三人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吴炳出谋划策,林茂地实施藏粮计划,而曾潮是他们与三皇子之间的联络者,起到通传包庇的作用,让这些事端绝对传不回帝都。镇北总督如今形同虚设,此三者联手,只要没人苦心挖掘,这事儿绝计不会败露。可惜奕宁的手段实在是高他们一筹,多日布局,今天就要把他们仨一网打尽才好。

    “住手!你究竟是何许人也,怎敢斩朝廷命官,还有没有王法了!”吴炳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眉眼乱飞,吼道。

    李熊喝到:“无礼小人!”又有几个影卫上来,把吴、林两人按在地上。

    奕宁慢慢踱过去,在他们三人面前站住脚,“王法?既然我来了,我就是这儿的王法。”

    三人抬头望着这个年轻人,就见他从袖中取出一块金牌,上雕九条神龙,皆脚踏厉鬼,凶猛无比,透露出一股子威严气象。他们看了这金牌,身子立刻就软了,在朝为官的谁不知道,见此牌等于见皇帝!

    “还不快道宁王千岁?”李熊幸灾乐祸地蹲下去,问奕宁:“砍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