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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宜春 第7章 云涌

    原本胤禛还思考着以何事为切入点好打压年羹尧,这天相贺表之事也算是瞌睡时有人递了枕头。这四个字到底是不是年羹尧错写并不重要,皇上需要是,那你自然就是故意的。

    随着贬斥年羹尧,胤禛或恩赏或升迁了曾经与年羹尧过从亲密的左都御史史贻直、山西巡抚伊都立,还赦免了曾因与年羹尧不合获罪拟斩的原四川巡抚蔡珽,命其官复原职。

    除此之外,胤禛还派人捏造岳钟琪之父被年羹尧陷害的证据,暗中透露给年羹尧麾下力将岳钟琪,委任其为新一任川陕总督。

    朝中众臣悉知胤禛这些举动,自然也明白了胤禛有意处置年羹尧,纷纷上表揭露年氏一族及其党羽的罪证。何况,年羹尧实在倨傲,朝中众臣非其年氏党羽者,苦之已久,如今这般局势,自然是被群起而攻之。

    翊坤宫这些时日本就心里不踏实,先头因为以权谋私之事处置了几个年氏家臣,不久前又出了敦亲王革除王爵被圈禁的事,原本胤禛发了好大的火发落的熹嫔这会子也毫发无损的回了宫,胤禛对其也是一如既往。

    原本就心中不安,这下子得知哥哥只因为写错了四个字就被申饬降职,华妃几乎要昏了过去。

    周宁海跑了几次养心殿都被苏培盛告知“皇上事忙,无空。”,华妃仍不死心亲自去了养心殿。

    借着贺表之事发落了年羹尧,朝中众人数罪弹劾也十分顺利,计划有序进行着,胤禛的心情很是不错,便想着放松些翻牌子叫了安贵人。

    “前些日子朝政忙,你从陪着熹嫔从蓬莱洲回来,朕也没得空见见你。”

    “臣妾不敢打扰皇上,今日皇上有空来延禧宫,可是有了些好消息?”

    “朝政之事总也是忙不完的,朕偷闲,来这听你唱上几句。”胤禛未曾回应安贵人的疑问。

    “臣妾许久不见皇上,弹月琴的技艺都生疏了呢。”眼见胤禛不愿多说,安贵人也从善如流的哄着他开心。

    “看来朕还是得多来看看容儿,免得以后再听不到如此难得的雅音了。”

    安贵人羞涩一笑,接过宝鹃递来的琴调了调弦轴试音。

    胤禛瞧着安贵人的手似是不太灵活,“你的手怎么了?”

    安贵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拉下了袖子,“臣妾无事,已经都快好了。”

    “好了又不是未曾伤过,有事不许瞒着朕。”

    见胤禛如此关心自己,安贵人只好将受伤的原因娓娓道来:“熹姐姐与臣妾亲如姐妹,姐姐终日为皇上担忧,食不下咽也不安寝,臣妾担忧姐姐却无能为力。那日臣妾为姐姐炖鲫鱼汤,偶然想起曾有人说若以人血为引熬药或制膳最为滋补,便想着...”

    “传闻之所以叫传闻便可知其不足以为信,你也太傻了。”

    “可姐姐的身子确实见好,直到回来前,姐姐连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朕当日发落熹嫔去蓬莱洲,你来见朕哭的声泪俱下执意跟随,朕便知你情重,若无你陪伴,那些事日她定然很难熬。”

    “臣妾与姐姐同甘共苦是应该的,更何况姐姐平日颇为照顾臣妾,臣妾没什么旁的本事,只好以身相伴。以后...臣妾也想能常陪伴皇上和姐姐左右。”

    胤禛感念于安贵人对熹嫔的情谊,对安贵人颇为怜爱,连眼神都比从前多了些温柔。

    若说安贵人是不是真的无意让胤禛发现伤口呢,苦肉计都已经苦了,对一人用也是用,两人用同样也是用,何况,很好使不是吗?

    也好在胤禛这些时日想起来了姐妹情深的安贵人,要不若是伤口完全好了,那不是亏大发了?

    华妃乘轿匆忙而来,却被苏培盛告知安贵人正在伴驾,华妃执意还想继续向前。

    “皇上有旨,这些日子不必娘娘来请安求见了。”

    “皇上为何不见本宫!”华妃焦急却也不敢硬闯胤禛寝宫。

    “皇上圣意,奴才怎敢揣测,娘娘!娘娘三思啊!”苏培盛眼见华妃已经快到了门口,却不好上前拉扯阻止,只能不停地劝着。

    “娘娘...”颂芝见自家娘娘如此冲动也有些焦虑,却不知如何劝慰。

    好在华妃还有些理智,到了门口未曾硬闯,一甩身后的披风直直的跪了下来:“皇上!皇上!臣妾的兄长并非有意冒犯天威,那错书的四个字实属无心之失啊!还望皇上念在兄长从前的功劳,宽恕他吧!皇上!”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皇上已下旨,何况如今的情形,只会让您更加难堪啊!”

    华妃虽骄纵跋扈,可对苏培盛这位跟在胤禛身边多年的太监总管还是有几分尊重的,是以苏培盛也愿多说几句劝慰,可华妃却执意再次长跪求情。

    华妃的语气恳切,带着些哽咽,隔着养心殿的窗传进了屋内,安贵人也不好再继续抚琴唱歌,看了看榻上闭目养神的胤禛,犹豫着开了口。

    “皇上,华妃娘娘在门外求情,您可要见一见?”

    “朕知她回来,就是不想见她,朕才召了你。”

    安贵人听这话心里一酸,原来并不是真的想见她才翻了牌子。不过也无妨,想念也好,挡箭牌也罢,总归是被传召,也好过是别人。

    怕华妃继续这么哭喊下去坏了胤禛的兴致她再被殃及,安贵人再次开口道,“可是皇上,华妃娘娘哭诉的如此凄惨,只怕会叨扰到皇上...”

    “苏培盛,你去告诉华妃,若要朕生气,便尽管哭闹。”

    得了苏培盛的回话,又听见养心殿里传来月琴声,华妃只得止住了哭声,在颂芝的陪伴下回了翊坤宫。

    年世兰在翊坤宫一夜未眠,胤禛却听了小曲儿休息的很好,翌日一早,胤禛召了几位大臣在养心殿议政。

    殿内在胤禛授意下,几人看了年羹尧申辩的奏折。

    张廷玉上前接过,仔细地翻阅而后递给了身边旁的甄远道,“年羹尧历数多年对皇上的忠心,其情可表。许是臣多心,年羹尧如此条条细数,其中不乏他多年征战立下的战功,只怕其中也有炫耀功劳,震慑皇上之意。”

    张廷玉说话间甄远道也看完了奏折,附和张廷玉,“年羹尧在此时海口夸功,恐怕也有携功图报之意。他为了洗清自己,安身立命,竟然铤而走险不顾功高震主之嫌。”

    “朕也觉得如此,年羹尧这意思,只怕朕离了他,便不能安邦定国了。”

    “年羹尧一向居功自傲,皇上一再容忍宽恕,他竟不知悔改变本加厉。”

    “罪臣允?意图谋反前,曾书信联系年羹尧,皇上截下的只是其中的一封,以前一定还有。臣试想,若非年羹尧与其过从亲密,允?又怎会将谋反大事对其和盘托出,甚至欲意联手。年羹尧知情不报,罪臣允?谋划之事已箭在弦上,若说谋反之事与年羹尧无关,想必三岁小儿也不会相信。”

    “年羹尧既然遭贬迁仍矜功自伐,那因其功劳获封的年富、年斌便也一并削爵革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