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误惹春情 > 第107章 拿捏

误惹春情 第107章 拿捏

    清风徐徐不再,酷热无端袭来。

    最近这些日子,毫不夸张的说,上京里一半以上的百姓都来凑热闹听过侯府门外不远处的露天说书。

    那杂货铺旁边白瓷碎冰,清甜爽口的梅子汤,自然也都喝了不少,甚至还有专门为了这几钱银子的暑饮过来顺道听书的。

    一时间,平阳侯府前头成了上京内炙手可热的消暑纳凉胜地。

    偏生李闻昭拿这些没办法。

    人家说书的又没指名道姓,若是要告去官府,一来没有立场证据,二来岂不是相当于侯府心虚,更加坐实其内容为真。

    这厢进退两难,宫里更是焦头烂额。

    弹劾李闻昭的奏札像冬日雪花似的,翩翩往天子眼底下飞,小小春日宴,把无事可干的言官忙的团团转,几日弹了半年的量。

    不仅如此,太子卫蔺汇报南下督查科考舞弊案之时,还似有若无说那李侍郎未能从旁协同,案情乃是自己一手查明。

    天子大怒,本要革去爵位以正视听,但丞相容晏和新科状元郎何祁都为其求情,念及他父亲功勋卓着,此前又敢于上谏,便将其从礼部侍郎变为从五品鸿胪寺少卿,基本算是抽走实权,从前大好官途尽毁于一旦。

    李闻昭拖着疲惫身躯从西角门回府,大门前喧闹嘈杂依旧,他烦不胜烦。

    “侯爷,老夫人叫您去翠华庭。”

    王氏自打那日起便生了重病,李闻昭借口事务繁忙未曾去看过一遭,他想了想,脚步一拐往那边走了。

    才进卧房,王氏甩过来一枚瓷盏,擦着李闻昭额角飞过,瞬间划出片红痕。

    他不在意的抬抬手,示意下人都出去。

    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听王氏略显费力的呼吸。

    扑通一声,王氏撇过脸去瞧,李闻昭双膝跪地,脸上是踌躇与懊悔,说自己被降职,外头凌乱不堪,后宅更是乱成一锅粥。

    “这……咳咳,这不都是怪你!”

    “如果不是你胡说八道,还暗自与韶光院那个贱人勾结,侯府如今怎么会落得个如此光景!”

    “如果孩儿说,春日宴的我不是我,母亲可信?”

    王氏闻言拧起眉。

    她眼眸微转,竟没有觉得这话荒唐,沉思良久后让李闻昭起来,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闻昭将换身始末说与她听,王氏诧异,又听他说些曾经自己对桑眠曾做过的事,回想从前种种,似乎一切不对劲都有迹可循,她沉着眼:“那我上次……”

    “母亲放心,那次是孩儿。”

    “好个桑眠,如此心机!咳咳咳咳——”

    王氏重重咳了几声,“既如此,那你们以后还会再换吗?”

    “孩儿也是确定不会再换了,这才来敢跟母亲请罪。”李闻昭依旧是跪姿,他眸光虚无,落在桌案茶盏上,并没有起身给王氏沏一杯茶水。

    “眼下我们侯府吃了大亏,孩儿也被降职,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须得尽快平息。”

    他目露担忧,“而且……听闻枝枝新扇子铺也因此没能如约而开,她昨晚红着眼在孩儿怀中哭泣,说觉得丢人,孩儿听了实在是心疼。”

    王氏本来三分犹豫,听闻容枝荔被殃及,心中不免自责。

    李闻昭轻声提议:“桑眠那边请了讼师,显然势必要将嫁妆讨回,只是府里实在拮据,不然将些摆件还有大门拆了换回银两……”

    “不可!”

    本就丢人,再拆门还钱,侯府真就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挡不住了。

    “钱的事情你不必再操心,回去好生安慰陪陪枝枝。”

    李闻昭很是听话,似乎完全被王氏拿捏住,到了俯兰阁还在嘱咐容枝荔最近多往母亲那里走动,“对了,这是我替你去求的平安符,府里最近不太平,我不在时你要万事小心。”

    容枝荔颇为惊喜,毕竟昭哥哥许久没有送东西给过她了,此时更是如获至宝,当下就挂在自己腰间,盈盈一转,身姿袅袅。

    “好看吗?”

    “自然好看。”

    李闻昭将人拥入怀中,唇角勾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

    来迟热闹不少。

    哑叔福婶儿还有宝珍连带着柳姨娘几人都被桑眠接了过去。

    “妙羽斋铺子是你的?”

    柳姨娘睁大眸子,对着桑眠左瞧右瞧上瞧下瞧,十分的不敢置信。

    “你原来就是那个黑心肝儿的贩子!”

    桑眠忍俊不禁。

    春日宴那日在侯府,因为人人一把妙羽斋扇子,柳姨娘随口问了句价格,得知以后将老板骂了个狗血淋头,直言这价格是宰猪,买的人都蠢!

    不过妙羽斋定价的确是高,这铺子盈利纯靠贵妇圈子口口相传,一旦崩坏,那便很难翻身,风险太高……

    想到父亲当时经营醉仙居时施行的两层之举,她略一思索,有了点子。

    见柳姨娘还在惊讶,她无奈道:“都是为了赚钱,有钱才有路。”

    “怪不得,我说你是个有主见的,怎么会在侯府里受那委屈。”

    “除了妙羽斋,可还有别的?”

    桑眠也没隐瞒:“有不少,但妙羽斋是最挣钱的。”

    “所以,养柳姨你是绰绰有余,别再想着刺绣换钱。”

    柳姨真就将手里针线放下,亏得她最近还替桑眠日后发愁,真是白白操心了。

    “姑娘,有人来了。”冬赋轻轻叩门。

    她猜到应当是卫蔺,便叫柳姨先回去休息。

    自打春日宴之后,这是卫蔺头一回来找桑眠,他穿了一身藏青色袍衫便服,束腰垂着玉佩,身姿挺拔。

    依旧是抬手扔过来几枚药丸,桑眠神色如常,已经习惯。

    卫蔺问她可有看桑蓝回信。

    桑蓝痴傻,提起笔就只会给桑眠写信,来来回回也只有“你可还好,我与阿娘都很想你”这句话。

    可春日宴卫蔺给过来的那封显然不一样。

    里面竟然还夹杂着大哥哥、暖和、苦这几个字,虽然次序杂乱,可难得见弟弟写别的字,桑眠私底下看了又看,十分高兴。

    “看过了。”

    卫蔺漫不经心,淡淡道:“朋友同我说,桑蓝的病并非全无希望。”

    桑眠眼睛一亮。

    男人薄唇微勾:“但这是另外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