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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臣:订婚后我重生了 第181章 我要跟她结婚

    孟宴臣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直冲过来,横插进两个女人之间,他将凌云致挡在身后,与付闻樱正面对峙。

    激动的呼吸在客厅里安静又剧烈地急促着,但他什么都没有说,质问,发怒,争吵,都没有。他只是用眼睛看着,用绷紧的表情和凌厉的眼神无声反抗。

    向来乖巧听话的孩子居然会有这种模样,姿态警戒敌对,仿佛一只正遭遇到地盘入侵者的头狼。

    付闻樱不由心下一惊。

    她第一次从孟宴臣那锐利,同时也是俯视的视线中意识到,一直被攥在掌心里的儿子,竟然已经这么高大,高大到生出了忤逆之心,不仅在背后偷偷摸摸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甚至还将自己的利爪对准父母。

    这是她不能容许的。

    母子对峙,以眼神无声厮杀,剑拔弩张。

    孟怀瑾在这时走了过来,正欲张口对妻子说些什么,却被一个眼神制止住。

    他只能沉默下去,往她身边靠近,一如既往,做她沉默的拥趸。

    四个人,两个阵营,空气凝滞着。

    付闻樱眉毛高高挑了一下,开口道:“回家吃饭,也不提前说一声。”

    她心中恼火,但面上却是平静,平静地将其他事情揭过,说了一句与眼下毫无相关的话,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隐隐约约对他的质问。

    孟宴臣没理会,垂眼向下一扫,弯腰拿起茶几边角上的卡,接着牵过凌云致就要走。

    一句解释也没有。

    付闻樱的脸色一变,“站住,妈妈跟你说话呢!”

    “没什么好说的。”孟宴臣顿住脚,头也不回道:“事情就是您看到的那样,我交女朋友了。”

    “分手。”

    “不可能。”

    “孟宴臣!”

    付闻樱气得厉声呵斥,“你真是翅膀硬了!”

    她上前小半步步,下巴高昂着,追着他的背影,“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我不允许你谈门不当户不对的恋爱?”

    “你妹妹前车之鉴,你是怎么劝的?”

    “你明知道我不会同意,明知道我会拆散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明知故犯,为什么要将她置于这种境地?”

    孟宴臣被这一连串掷地有声的质问砸懵了,竟然还能这样?

    他怔怔回身,看着发怒中的母亲,简直难以置信,他还没有追究她私下约见劝退自己的女朋友的事,甚至都没有说什么,她却倒打这么一大耙。

    付闻樱冷冷地瞪着他,“你的所作所为,真的是爱她吗?”

    “你明知道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却还要招惹她,欺骗她,引诱她跟你谈一场注定没有结局的恋爱,让她空欢喜,让她痛苦流泪,让她面对我,因此而难堪——这就是你的爱吗?”

    “孟宴臣,”她一字一句道:“是你控制不住自己,才让事情变成了今天这个局面。你如果不招惹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太荒谬了。

    孟宴臣一时竟不知从何反驳。

    付闻樱对着他冷哼一声,又看向凌云致,“正好你们两个都在这里,我干脆就明说了。”

    “我们家不是普通家庭,宴臣他以后要接管国坤,那么大一个集团,背后只一个孟家会很吃力,所以需要一个强大的岳家支持他。”

    “今天他爱你,能为你放弃一切,可是未来十年二十年,遇到挫折困境的时候,你没有办法给他提供任何助力,那个时候,你能保证他不会有片刻的分神,后悔当初为你牺牲,后悔为爱冲动吗?”

    “妈!”孟宴臣激动打断,“我爱她,我不会后悔的!”

    “爱抵抗不了人性。”

    付闻樱说:“我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亲眼见过很多这样的例子。宴臣,届时就算你仍旧坚定,可你们依然会变得痛苦,因为爱。”

    因为爱,她会后悔阻挡了他的前途,他会担心她因此自责。

    “所以我不会同意你们两个。爱不是束缚,而是成全。倘若真心相爱,就更应该及时放手,成全彼此,祝福彼此走向更适合自己的更好的未来。而不是走到最后,却恰恰因为爱而痛苦。”

    这一番话,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凌云致都想给付闻樱哐哐一顿鼓掌。

    真的太会说了,完全掌握了节奏,孟宴臣除了难以置信,就是哑口无言,被碾压得渣都不剩。

    面对付闻樱,越是理智体面,越是无法辩驳,只有许沁和宋焰那种拥有只向外推因的强盗思维的人才能克制。

    四下安静,凌云致想抽回被握住的手,激得孟宴臣一个激灵,“你不准走。”他手掌收力,攥得很紧很紧,“要走一起走。”

    腿长在自己身上,他是独立自主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非得和付闻樱争个高低出来。难道说不过还有什么惩罚不成?

    离开就是了。

    过他自己的日子。

    这样想着,孟宴臣很快冷静下来,“妈,我不会分手的,你惩治许沁的方法对我来说不管用,我会离开孟家的。”

    说完就转身要走。

    付闻樱心头巨震,预感仿佛要失去什么,“孟宴臣,站住!你怎么跟妈妈说话的?这些年对你的教养都白费了吗?!”

    强烈的恐慌叫她不安,她试图挽留,但脱口而出的仍是习惯性的指责。

    孟宴臣听到这熟悉的,束缚的话语,一股浓浓的疲倦瞬间将他围剿。

    上辈子,付闻樱也是这样训斥他的。

    前世今生,她总是拿教养与身份压制他,掌控他,使他愧疚,逼他退让,却从不关心他怎么想。

    每每如此,他总是无力又绝望。

    而今,终于压抑出一丝极淡的愤怒和不忿。

    “我的教养,让我从小就孝顺你们,尊敬你们,服从你们。你们要给许沁改姓,我答应了;让我出国去你们选择的学校留学,我去了;让我念金融、学管理、做生意,让我接管国坤,见面相亲……”

    还有那之后的联姻,全都照做了。

    “即使再痛苦,再不喜欢,但因为不忍心伤害你们,因为怕你们失望,所以从来没有反抗过,所以强迫自己去接受,去把一切都做得完美,把自己逼成你们眼里骄傲的儿子。”

    “所以呢?”付闻樱高声反问,“你想要事事都顺着心意来?孟家能有今天的地位,你现在和过去享受的一切,是顺着谁的心意来的?”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敌人对孟家虎视眈眈?你知道孟家一旦从高位跌落,整个家族将要面对的是何种险境?你以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是家族里的那些长辈和后辈就从来没有感受过痛苦,从来没有过说不出口的遗憾吗?!”

    “所有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付闻樱双手微抖,却满面怒容,恨其不争,“你既生在孟家,这些就是你的义务跟责任!我以为把你教养得足够明白,没想到,你都这个年纪了,竟然还在妄想着小孩子的叛逆和任性!”

    她本不欲在外人面前失了体面,可是这一双女儿,一个一个都闹着想要叛离家族叛离父母,以为是最懂事、最体谅父母、最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结果却最大胆、最不驯。

    什么都顾不得了。

    血压顺着脖子爬上后脑,付闻樱胸膛剧烈起伏着,几乎要站不住。

    孟怀瑾赶紧扶了一把,随后也压低了声音,“宴臣!”

    孟宴臣回过头来,“所以——我没有问为什么。”

    他脸上的神情过于破碎,夫妻俩双双一怔。

    “宴臣——”

    “我从来没有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他比起同龄人更为严苛的要求和教育,为什么会受到父母比起妹妹更多的斥责与冀求,为什么不可以任性,为什么不可以丧志,为什么不可以追求理想,为什么不可以在他们既定的成长轨道上偏移一丝一毫。

    还有,为什么要私底下见他的女朋友。

    为什么,要拆散他们。

    孟宴臣全都知道,也全部体谅。

    “所以,我一次也没有任性过。”

    正是因为太清楚身上担着父母的期望和爱意,负着孟家的未来和责任,所以默默地接受了一切。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就顺从地接受了他们给予的一切。

    他被压制着,被裹挟着,被掌控着,理想不被允许,愿望不被知晓,诉求未曾出口,欲望只能隐忍。哪怕直到生命力被抽走,成为一具只是活着的躯壳,也一次没有挑明自己的想法和愿望,更不曾埋怨忤逆过。

    从没有说,妈妈,我喜欢沁沁,不想跟她当兄妹,不要给她改姓;妈妈,我喜欢蝴蝶和昆虫,想学生物,不想学金融,也不想做生意;妈妈,我想养猫,想养昆虫,想去做研究,想有私人空间;不想被查账,不想上交独居房子的大门密码,不想进国坤,不想相亲,不想联姻……

    这么多年以来,从没有说,从不敢说,从未反抗过。

    但是现在,他抬起了头,“我要跟她结婚。”

    孟怀瑾和付闻樱又怔住。

    他们看到,那张在灭顶的怒火中流着泪的死枯的脸,一瞬间活了过来。

    看到那个一直以来,在父母面前安静温和地妥协到甚至有些软弱的孩子,第一次昂首挺胸,无所顾忌地直视母亲威严的眼睛;第一次,那样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愿望,一步也不肯退让。

    “我要跟她结婚,谁也阻止不了我。”

    付闻樱深吸一口气,“所以,你也要学你妹妹那样闹?要为了一个女人,跟家里——”

    “我不是为了她!”孟宴臣飞快打断,“我是为了我自己。”

    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是我,为了逃离这个压抑的环境,为了得到她的爱情和救赎,所以引诱了她。因为你们看不到我的痛苦,我只能自救。”

    付闻樱眼圈渐渐发红了,声音也颤抖起来,“所以你为了你自己,连爸爸妈妈也不要了吗?”

    孟宴臣摇头,“我不是许沁,她也不是宋焰。因为我爱你们,所以她也尊重你们,会在我因为你们感到痛苦的时候,陪伴我放松压力;然后宽慰我,父母不会以我喜欢的方式爱我;最后鼓励我,缓和跟你们的关系,从中寻找这一种孝顺与喘息的平衡。而不是让我离开这个家,离开你们,只跟她在一起。”

    他反问道:“爸爸,妈妈,你们是更喜欢以前的我,还是喜欢这半年来的我?”

    两人双双哑火。

    这半年来,儿子不再以前一样沉默,每每需要打电话催着才会回家,而是主动接管国坤,对话越来越多,回家也越来越频繁,还会送礼物。

    贴心,孝顺,又懂事,不知招惹外面多少人艳羡的感慨。

    想到这些,孟怀瑾微微动容,把脸扭开了。

    而付闻樱忍着眼泪,仍是倔强,“孟宴臣,别在这里煽情,试图利用这些让我心软。我只问你,如果我坚决不同意,你是不是不要爸爸妈妈了?如果只能让你选择其中一个——”

    客厅安安静静的。

    孟宴臣没有回答,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望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我们走吧。”

    答案已经分明。

    付闻樱眼里的泪终于落下一滴,向前追了一步,“宴臣——”

    孟宴臣身形一顿,片刻侧过身来,“雏鸟长成后,便会跟父母挥翅离巢,去广阔的天地里,拥抱新的家人。你们也是这样过来的,不是吗?”

    “但是,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成为下一个我。”

    “宴臣——”

    孟宴臣没有停下,很快消失在玄关的转角,随后不久,又响起很轻很轻的开门关门声。与来时的激烈不同,离开的时候,那扇门活动得很温柔。

    许沁在栏杆后的台阶上看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客厅里那个一直逼迫她、掌控她的女人,终于也被亲生儿子反抗,以和她一模一样的理由。

    那隐忍的眼泪,低下的头颅,微哽的呼吸,受伤的情感,渐渐编织成一幅绝美的画卷,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她在暗中窥伺着,欣赏着,很快升腾起一丝阴凉凉的爽感,快慰地爬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