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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后 第73章 卫骁的惊天反转

    卫骁喃喃道:“或许我们当从禹璃的身世入手查。”

    禹璃夫人的身世可谓是大晋第一奇事。

    她是先帝四十五岁那年去泰山封禅返回长安的路上,途径河南时,于一小村落偶遇,获宠入宫。

    先帝及其东巡大部不过是在村落歇脚,忽有官员来报,说闲游期间,听闻此村有一倾国倾城的美人。

    不但生得貌美,还异于常人,其双亲欲献予先帝。

    先帝对各类奇闻早就见怪不怪,但听说有美人,还是决定召见。

    这位美人便是时年十七岁的禹璃夫人,先帝见了她,感慨道果真是位举世无双的美人,问她何处异于常人。

    禹璃夫人哭哭啼啼道来,先说她出生时双手抱一块琉璃而生,琉璃上还刻有“应天授命”四个字。

    甚至在她及笄后,常常有炎龙入梦,她在梦中甚至与龙相交生下一子。

    每每醒来,她都被梦中事惊吓不已,读不懂周公之意,只能联想到出生时带来的那块琉璃。奈何双亲都是山中村民,不知这四个字是何含义,没过多久就将她许给了同村的一位男子。

    禹璃与那男子成亲当夜,那男子便心悸而亡;短暂守寡后,她的双亲又给她许了隔壁村另一户人家,结果第二任夫婿同样在新婚夜离奇死亡;后来她嫁了第三任丈夫,终于是河南当地一个有头有脸的官员,可同样没能摆脱悲剧。

    在大晋,禹璃这样命格的女子可是高门求之不得的,有句俗语,叫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

    可就连堂堂官员都承受不住她的命格,普天之下还能有谁受得住?

    先帝大笑,将禹璃抱入怀中,打趣她要看她那块琉璃。

    禹璃拿出琉璃,只见上面四个字居然是与传国玉玺一样的虫鸟篆。

    帝大喜不已,连道上天乃是令此女为朕守身,朕才能压得住她的命格,当场临幸了她,把她带回长安。

    她本无一得体名姓,自称是大禹后人,故先帝给她以禹璃二字作为封号,赐居含章殿。

    自那之后,民间许多女子纷纷效仿她,都望获得贵人垂怜,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这件事在权贵之间,甚至在先帝自己心中都心知肚明,哪里来这么多奇人奇事?

    从古至今凡有心成大事者,皆会结合鬼神之说杜撰譬如“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譬如陈胜吴广的“大楚兴陈胜王”的说辞,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谋个祥瑞之兆,收拢人心,利于治民罢了。

    禹璃背后定是有高人指点,否则怎会这般巧合地出现在先帝眼前。

    只不过她貌美贴心,先帝看破不戳破。

    若她真是什么祥瑞之女、有福之女,先帝怎可能在临死前一道圣旨将她也带走。

    真正值得细究的,是她背后的高人,卫家之事,卫后之死,与那人脱不了干系。

    凌央无力笑道:“可是小舅舅,若当真查出来又有何用?万一那人也死了呢?”

    而且卫家之仇罪魁祸首就是先帝,其他人有再大的能耐,不过都是棋盘上的一枚棋。

    卫骁冷笑:“就算要穷尽我的一生去查,我也要查出来,那人死了又能如何?”

    凌央:“舅舅是想效仿伍子胥鞭尸楚平王。”

    卫骁:“不仅要鞭尸,我还要将他全家杀绝,挫骨扬灰,方能解我心头之恨。文玉,你若没有忘记卫家之仇,就该与我一起。”

    凌央皱眉:“可是舅舅,你也清楚,真正置卫家于死地之人已经死了。杀一枚棋子,毫无意义。”

    卫骁动怒,但为免霍晚绛和阮娘听到,他压低声音,几乎每个字都是从牙缝中狠狠挤出:

    “如何没意义?若是连仇恨都无法支撑我活着,我真不知余生该如何熬过。我每一次闭上眼,眼前都是卫家,都是阿姊,他们在地下过得好苦、好冷。文玉,这样的感受你是明白的,难道你现在要因为与霍女郎生了情愫,便决意放下这一切伤痛?”

    凌央见卫骁这幅模样,只觉得痛入心脾:

    “我放不下,小舅舅,我也放不下。只是你才二十岁,你这么年轻,我不希望你的一生都消耗在仇恨之中。拿你最好的人生去做一件遥不可及的事,去白白蹉跎,我不忍,我相信大舅舅和母后也不忍心。”

    卫骁这才冷静下来,缓缓开口道:“何为蹉跎,何为浪费?皆是世人一厢情愿的定义罢了,只要有自己想去做的事,便不算空耗。”

    “文玉,我给你时间考虑清楚,若是你决定与我一起走上这条路,现在就能行动。”

    凌央愣了:“就凭我们两个吗?就凭我这样一副几近全废之身?”

    卫骁环顾一番,凑近他,终于说出此番真正来意:

    “怎会?你动动脑,若我没点真本事,怎可能平安无事跟着你们到岭南?怎可能有令牌假冒郡内官吏骗过守卫?你又以为,梧州那个收了催雪的黑心当铺,岂是卖几块狐皮就能打发的?”

    凌央险些坐不住,如梦初觉睁大了眼:“小舅舅是何意,难道你——”

    卫骁细细替他数来:

    “玉门关跟随我叛逃的部将士卒有三千之众,到金城又折损一千五百人,还剩一千五百人。朝廷只公开了我叛逃和身死的消息,却对这一千五百活口的去处毫无眉目,只当他们各自分散了。”

    凌央不禁愈发对卫骁心生膜拜,原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和旧众联络。

    卫骁之所以一直未说明,便是顾及了霍晚绛和阮娘,也顾及了凌央的身体和心性。

    毕竟霍晚绛如今只是个图求安稳的小女郎,他不可能将她扯进复仇大业之中;若是他提,依照霍晚绛的性子,定会毫不犹豫离开凌央,寻她自己一番天地,过她自己的日子去。

    他可不是拆散侄子婚事只为实现自己复仇大业的人。

    “话说回来。”凌央按捺住心底激动,“您养这么多人,如何得来的钱财?卫家几族的家财全都充公了。”

    卫骁:“不要小瞧你舅舅了,阴养数千死士不过小事一桩。至于钱财,你可记得我与你表哥不睦?”

    他这话说得轻易,可养死士无异于谋反,这一千多死士要分布到大晋各处而不被发现,更不是一件轻松事。

    凌央点头:“记得。”

    表哥身为大舅舅的长子,却未能承袭大舅舅的本事和谋略,资质实在平庸,难当家主之责。

    卫家上下齐心,家风优良,在卫大司马没离世前一直未分家。大司马离世后也迟迟没分,卫家上下所有家业只能交由这位表哥打理,包括卫骁那份。

    可这位表哥连理家都略显愚钝,常常惹得卫骁不满。

    卫骁离开长安前,甚至口出重言说他尸位素餐,既不中看也不中用。

    “十七岁那年,我就用假名和假贯籍自己置办产业了。”卫骁朝凌央比出五指,“这是我目前所拥有庄子的数目,若我不出来单干,就算卫家不被抄查,以你表哥的能力,早晚也会门庭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