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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嫁千里冲喜,夫君竟然惧内 第15章 淮王到了

    很快,另一辆马车被石头安排来接人。

    宋筠上了马车,安静下来,咳嗽渐止,这才抽出心力,将那聪慧的人盯住。

    方知雨察觉目光,立刻用两根手指捏住嘴唇,一根食指,一根拇指,捏得紧紧的。

    意思是:我会管住自己的嘴。

    但是宋筠瞧见了她手指上的脏黑,从怀中摸出手帕,“擦一擦。”

    “不用。”方知雨大大咧咧摆手,“回去洗一洗就行。你不知道,以前我在庄子里种地的时候,每天都像个小泥人。”

    这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怎么张口就来?

    宋筠蔑了她一眼,没多言。

    马车抵达王府后门,轿辇已经等候多时。

    方知雨不坐轿,也嫌弃轿辇太慢,招呼一声自己先跑走了。

    宋筠坐在轿辇上一路颠簸,回到世子府,刚踏入主院,身边就多了个身影,正是护卫钱刀。

    “一共十六人,三个服毒自尽,剩余都押住了。”

    宋筠听闻此言,眉头不动声色地颤了颤。

    王府护卫,居然为了不被抓住而服毒?这可是死士作为!

    钱刀又道:“钟会已归,正欲审讯,可否用刑?”

    王府护卫,又不是世子府护卫,审讯一事该当交给审理所,又或者需要淮王首肯才能由自己手底下的人参与。

    私自拿人,私自审讯,已经越权,若再越过淮王,就怕被人揪住把柄。

    “领头的交给钟会,其余押到审理所。”

    钱刀明了,李副统领可以直接报一个“也”服毒自尽,暗中隐下,让善于审讯的钟会查问,其余小护卫,还是按规矩处理。

    “虞珩慎训练的新一批暗卫有四个女子,怎么安排?”

    宋筠:“两人给王妃,两人给世子妃。”

    钱刀抬眸,瞧了宋筠一眼,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但转瞬,又压下去。

    宋筠向东边而去,突然抬眸瞧了眼正房。

    大门微敞,烛光微亮,方知雨却顶着那脏兮兮的衣衫和毛躁躁的头发,自己拎热水进屋。

    宋筠脚步顿了一顿。

    钱刀等着看戏,看世子如何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承认:其实世子妃长得挺乖巧,其实世子妃性格也不错,其实世子妃……

    但下一瞬,宋筠讲的却是:“淮王还没有收到消息?”

    钱刀回:“去递消息的人回禀,修竹居接了话,还没应答。”

    淮王今夜歇在修竹居程夫人处,消息进不去很正常,即使很不合理。

    罢了,这种事,也不是他一个做儿子的能管。

    ***

    且说方知雨先一步回到世子府,又瞧见了那夜世子吐血时的凌乱样。

    她的庄子里农闲时都有百十来人,到了农忙,雇人帮忙,几百人同时在田间地头跑,都没这么乱过。

    哪怕遇见野猪,抓到野兔,偶遇夏日雷火,也都依着秩序。

    世子府才多少人?一天天的,没一件事顺畅。

    她对着铜镜瞧了瞧发顶,独自伤神一刹那,然后很快抛之脑后,戴了顶帷帽就往东小院赶去。

    王妃一定受到了惊吓,她焦急得不行。

    东小院乱糟糟一片,人来人往好不喧嚣。

    但是看过来看过去,方知雨都看不明白他们在忙什么?

    一盆水要两个人抬,一床被子要两个人拎,屋子里堆堆挤挤无数人,居然还有人忙着给闲置的大瓷瓶擦灰。

    宋筠焦急地坐在侧房,那里倒是安静,没人敢去打扰,可他也没管那些凌乱。

    方知雨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大吼一声:“所有人都站住!不许动!”

    一声呼喝之后,不少人随之停下来。

    她拎着裙摆冲进王妃所在的房间。

    良医正隔着纱帐替王妃诊脉,良医副带着所有府医等在屏风外。

    方知雨抬指,“所有府医,去侧屋等着。屋里的人,除了良医正和龚嬷嬷,全都退出来,王妃需要安静。”

    世子没有出现阻止,世子妃的话就不得不听。

    十三也随众退了出来,却一步三回头。

    她左半边身体仍然血淋淋的,没人管,她自己也来不及管。

    方知雨指着一个女医,“替她诊治。她有救王妃的大功劳,仔细着点。”

    那女医一听,哪里敢怠慢,忙将十三请去了小侧房屏风后。

    “你,负责听从龚嬷嬷指令,替王妃准备热水。”

    “你,随时听令熬药送茶。”

    “你,把炭盆端出去,换汤壶来。”

    “你,去典膳所,让他们准备点清粥。”

    “你,把那个瓷瓶放下。”

    “你,远离那个椅子。”

    ……

    方知雨一个命令接一个命令,最后累了,干脆直接吼道:“其余人离开东小院,无令不得入,也不许吵闹!”

    片刻后,不管那些人是否情愿,都只能出去了。

    卯时三刻,天微微亮。

    整个小院看起来清爽干净,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狭窄,耳中还传来几声水滴落在石阶上的清脆声响。

    “呼——”

    终于舒坦了。

    方知雨回头,不知宋筠何时已经站在了侧屋门口,抱臂而立,斜靠门框,眉毛轻佻,眼神恣意。

    得意个什么劲儿!方知雨提裙上阶梯,“世子,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筠心头一凛,心知必不是好话,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见小家伙扬起小小的下巴。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宅不治何以治淮南?”

    宋筠:“……”

    他居然无言以对!

    默了几秒,只好道:“我不是病着呢嘛?重病之人,缘何还有精力?”

    这倒不是借口,而是故意一事不理,让更多人相信他重病将死,无心管顾其他。

    方知雨点头,满眼都是“我懂,我懂”的色彩,“愿世子冲喜成功,早日远离阎王爷,早些重振雄风。”

    她心头也清楚,宋筠不可能装病把自己装死过去,把世子之位拱手让出,总有一日会恢复康健的嘛。

    宋筠觉得自己被嘲笑了,心头有些不愉:“世子妃还是回屋歇着吧,这里已经被你安排顺畅,不会吵着你睡好觉。”

    “那不行,我要等王妃醒转。”方知雨讲完,转身去了主屋门前,满眼焦急。

    宋筠静默,随之而至,在她右后方两步站定,与她一起等。

    刚站了一小会儿,就听见院门口传来几声问安的声音。

    淮王终于到了!

    随行在侧的还有程夫人。

    宋筠行礼,方知雨却直愣愣站在旁侧,任凭宋筠拽了她袖口好几次,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