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锦年 第91章 心底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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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天气大好，风光潋滟，李锦安约了池怀北去划船游湖。
池怀北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得不得了，他大早上就起床了。甚至在前一天晚上还泡了好久的花瓣澡，今早天不亮就起来，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
因为池溪告诉他，女孩子不会喜欢邋里邋遢的男人，他便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李锦安面前。
其实，他以前也不赖的，只是往后，他会更加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
江川忍不住捂嘴偷笑，不过，他是学乖了，不会乱说话了。上次因为口无遮拦，被池怀北罚抄了十遍《道德经》，他手都要断了。
等二人到了西湖，李锦安觉得赵奕说得果然没有错，亭亭如盖的荷叶铺满了湖面，微风轻拂，荷花轻轻摇曳，倒是别有一般滋味。
两人乘着小船，池怀北划船，船缓缓前行，泛起微微涟漪。现在来泛舟的人还真不少，看出李锦安似乎有话要说，池怀北将船划到一个比较清净的地方。
李锦安笑道：“想不到，你还会划船啊！”
“我是样样通，样样松，什么都会一点，但不精罢了。”
李锦安看他这副淡然的模样，她来了兴致，眨眨眼询问道：“你就不好奇？”
池怀北见她这样说，也坦诚道：“我好奇，但是我也想通了，这是你的私事，你不是一个坏心思的人，既然选择了隐瞒，那必定有你的道理。”从前，他是执着于要解开眼前的人身上的谜团，但当自己去了一趟江州之后，他似乎都释然了。
她若是说，他便听着。她若是不说，那他也不问。
李锦安看他神色平淡，笑意从容的样子，也牵动了她的嘴角。
又是一阵轻风，摇曳着的荷花散发出阵阵淡雅的清香，她莞尔一笑，“池怀北，谢谢你！”
嗯？
他被这没来由的一句谢谢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随机想到可能是救了她母亲的事，他放缓了语气道：“不必这般的，若是当初没有你，我和江川可能就惨死江陵了。我救你母亲，是偶然，亦是缘分。”
“我说的不是这个。”
池怀北又是一愣，不是这个，还有什么好谢他的？
李锦安换了个姿势坐着，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道：“池怀北，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不过，这些都是我的亲身经历。”
李锦安神色认真，让池怀北心头一颤，她这是要......坦白？
在微微晃动的小舟中，在风光潋滟的西湖里，李锦安将曾经的那些事情娓娓道来。自己的原名，家世，为何会在江陵遇到他，以及......元宵之夜为何突然病倒。
她说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池怀北很是认真的听着，不曾插一句话。
池怀北终于知道，李锦安为何会看起来经常愁眉不展的了，而且她的才情，胆识，她的一切不合理，现在都合理了。
看她这样稀松平常的将自己的苦难讲了出来，他喉结轻滚，嗓子也有些干涩，说不出话来。这些事情在他听来，确实很震惊，但也很心疼。
末了，李锦安道：“我母亲出身青楼，我自小也没有得到过什么好脸色，若不是谷岩的出现，我不知道现在的性格会自卑偏执成什么样子......”
池怀北听后，心中又是一阵酸涩。他从来没有看不起她的出身，现在她那么坦然的将自己的过往展露在他面前，他有的，只是满心满眼的心疼。
片刻后，李锦安迟迟等不来池怀北的回应，她以为是池怀北在意自己的过往，她低下了头，道：“我知晓你对我好，来了临安之后，你处处照顾着我。我也不是一个愚笨的人，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不同。”她鼓起了勇气重新看向池怀北，“我今日告诉你这些，是我真的不想再对你瞒下去了，而且，我也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愿意为人妾室。”
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她历历在目，做一个大户人家的妾室，还不如做寻常百姓的妻子。
池怀北神色僵住，聪明如他，知晓眼前的人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他急忙道：“锦安，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池怀北。”她打断了他的话，“在以前，我也同赵奕说过，我不愿为人妾室的想法。我知晓你心意，算算年岁，我今年应当已经二十七了，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想，与其久久的拖下去，不如现在就坦白一切，断了他的念想，也断了自己的念想。
“我家和赵奕家不一样，没有王位要继承，我不会纳妾的。”池怀北怕她说出什么伤人心的话来，急忙打住。“我是喜欢你，以前拖着迟迟不向你说明，是我总觉得你身上疑点重重。再者，也有我的原因。”
现在轮到李锦安愣住了，她认真的看着池怀北，不明白他是何原因。
他道：“我家里乌烟瘴气的，我同大哥斗得不成样子，连我都想逃离那个家，我若是表明心意，我拿什么来给你幸福，我怕白白蹉跎了你的青春啊！”现在，他想通了，池溪说的对，人生就那么几十年，他不在仕途也不在高位，不必为刻意的委屈自己。若是池府住得不舒心，那他搬出去就好了。
李锦安没有想到，他竟是这样想的。不过，她也确实是听池溪和江川提到过池家的一些事情，现在听他坦白，她心是感动的。
池怀北在听到陆书茉的那些所作所为后，心里愤恨不已，他紧了紧拳头，眼眶微红，那样恶毒的人，怎么配得上锦安曾经喜欢过的人。
良久，他道：“锦安，你想复仇吗？针对陆书茉。”
对于陆书茉，李锦安能想到的也只有恨，但她还是回道：“我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可是她现在是谷岩的妻子。”她顿了顿，声音中微微带了一丝抽泣，“元宵那日，我遇到了她的女儿，长得是那样的乖巧可爱，我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同池怀北说了其中的道理，她是想复仇的，可自己的母亲回到了江州，而且若是这件事情公诸于众，桑兰和母亲都会受到牵连，她不愿意曾经帮着她的人因为她而受到连累。
池怀北没有想到，她竟然能考虑得如此全面。“那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临安，去别的地方。”
她侧过脸，看向湖水，笑了笑，“我想过啊，可是，我能去的地方就那么多。我总不能一直像一只老鼠一样，他们来了就躲着吧！再说了，若是我去到其他地方，谷岩又去了那个地方做官，那我是不是又要找寻别的地方啊？”
人世间的变数太大，谁也不能预知后面会怎么样。她能做的，就是活好当下。
池怀北释然一笑，“你知道吗？我在听了你的事情后，我对你只有心疼。我不在乎你是谁的女儿，是什么样的身份，也不在乎你曾经和谷岩交好。现在，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了，谷岩既然和陆书茉在一起了，我们也无法改变什么了，我希望，你也能走出痛苦，走出过去，开始现在的生活。”
李锦安点点头，“会的。”
从认识到现在，二人第一次做到了坦诚相待。
话说开了，两个人的心里都畅快了不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是移开了。
池怀北说得没错，在她离开的这十年，别人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她也要有她的生活。
正聊着，天空的阴云又聚到了一起，看起来好似又要下雨。
李锦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外面，“我特地选了个晴天来泛舟游湖的啊，怎么现在又这样了。”
池怀北倒是见怪不怪了，他划动小船，“六月嘛，也是这边的梅雨季节，很正常的。”
不多时，船便靠了岸。
不过，也落雨了，而且两人都还没有带伞。但幸好，有船篷可以抵挡风雨。
话说开，又遇到这样的事情，二人都不免有些羞怯，刚好船边有两只鸳鸯游到荷叶下躲雨，李锦安指着鸳鸯道：“它们倒是聪明，知道跑到荷叶下去躲雨。”
怀北道：“它又不傻，还有，它们不是鸳鸯，是鸭子。”
李锦安瞪着双眼啊了一声，“鸭子？为什么长得和鸳鸯一样啊？”
池怀北摇了摇头，解释道：“西湖里有许多这样的鸭子，别说你认不出了，许多人都分辨不出来。”
看着两只鸭子呆头呆脑的样子，两人就远远的看着戏说它们。
池怀北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得不得了，他大早上就起床了。甚至在前一天晚上还泡了好久的花瓣澡，今早天不亮就起来，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
因为池溪告诉他，女孩子不会喜欢邋里邋遢的男人，他便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李锦安面前。
其实，他以前也不赖的，只是往后，他会更加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
江川忍不住捂嘴偷笑，不过，他是学乖了，不会乱说话了。上次因为口无遮拦，被池怀北罚抄了十遍《道德经》，他手都要断了。
等二人到了西湖，李锦安觉得赵奕说得果然没有错，亭亭如盖的荷叶铺满了湖面，微风轻拂，荷花轻轻摇曳，倒是别有一般滋味。
两人乘着小船，池怀北划船，船缓缓前行，泛起微微涟漪。现在来泛舟的人还真不少，看出李锦安似乎有话要说，池怀北将船划到一个比较清净的地方。
李锦安笑道：“想不到，你还会划船啊！”
“我是样样通，样样松，什么都会一点，但不精罢了。”
李锦安看他这副淡然的模样，她来了兴致，眨眨眼询问道：“你就不好奇？”
池怀北见她这样说，也坦诚道：“我好奇，但是我也想通了，这是你的私事，你不是一个坏心思的人，既然选择了隐瞒，那必定有你的道理。”从前，他是执着于要解开眼前的人身上的谜团，但当自己去了一趟江州之后，他似乎都释然了。
她若是说，他便听着。她若是不说，那他也不问。
李锦安看他神色平淡，笑意从容的样子，也牵动了她的嘴角。
又是一阵轻风，摇曳着的荷花散发出阵阵淡雅的清香，她莞尔一笑，“池怀北，谢谢你！”
嗯？
他被这没来由的一句谢谢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随机想到可能是救了她母亲的事，他放缓了语气道：“不必这般的，若是当初没有你，我和江川可能就惨死江陵了。我救你母亲，是偶然，亦是缘分。”
“我说的不是这个。”
池怀北又是一愣，不是这个，还有什么好谢他的？
李锦安换了个姿势坐着，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道：“池怀北，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不过，这些都是我的亲身经历。”
李锦安神色认真，让池怀北心头一颤，她这是要......坦白？
在微微晃动的小舟中，在风光潋滟的西湖里，李锦安将曾经的那些事情娓娓道来。自己的原名，家世，为何会在江陵遇到他，以及......元宵之夜为何突然病倒。
她说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池怀北很是认真的听着，不曾插一句话。
池怀北终于知道，李锦安为何会看起来经常愁眉不展的了，而且她的才情，胆识，她的一切不合理，现在都合理了。
看她这样稀松平常的将自己的苦难讲了出来，他喉结轻滚，嗓子也有些干涩，说不出话来。这些事情在他听来，确实很震惊，但也很心疼。
末了，李锦安道：“我母亲出身青楼，我自小也没有得到过什么好脸色，若不是谷岩的出现，我不知道现在的性格会自卑偏执成什么样子......”
池怀北听后，心中又是一阵酸涩。他从来没有看不起她的出身，现在她那么坦然的将自己的过往展露在他面前，他有的，只是满心满眼的心疼。
片刻后，李锦安迟迟等不来池怀北的回应，她以为是池怀北在意自己的过往，她低下了头，道：“我知晓你对我好，来了临安之后，你处处照顾着我。我也不是一个愚笨的人，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不同。”她鼓起了勇气重新看向池怀北，“我今日告诉你这些，是我真的不想再对你瞒下去了，而且，我也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愿意为人妾室。”
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她历历在目，做一个大户人家的妾室，还不如做寻常百姓的妻子。
池怀北神色僵住，聪明如他，知晓眼前的人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他急忙道：“锦安，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池怀北。”她打断了他的话，“在以前，我也同赵奕说过，我不愿为人妾室的想法。我知晓你心意，算算年岁，我今年应当已经二十七了，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想，与其久久的拖下去，不如现在就坦白一切，断了他的念想，也断了自己的念想。
“我家和赵奕家不一样，没有王位要继承，我不会纳妾的。”池怀北怕她说出什么伤人心的话来，急忙打住。“我是喜欢你，以前拖着迟迟不向你说明，是我总觉得你身上疑点重重。再者，也有我的原因。”
现在轮到李锦安愣住了，她认真的看着池怀北，不明白他是何原因。
他道：“我家里乌烟瘴气的，我同大哥斗得不成样子，连我都想逃离那个家，我若是表明心意，我拿什么来给你幸福，我怕白白蹉跎了你的青春啊！”现在，他想通了，池溪说的对，人生就那么几十年，他不在仕途也不在高位，不必为刻意的委屈自己。若是池府住得不舒心，那他搬出去就好了。
李锦安没有想到，他竟是这样想的。不过，她也确实是听池溪和江川提到过池家的一些事情，现在听他坦白，她心是感动的。
池怀北在听到陆书茉的那些所作所为后，心里愤恨不已，他紧了紧拳头，眼眶微红，那样恶毒的人，怎么配得上锦安曾经喜欢过的人。
良久，他道：“锦安，你想复仇吗？针对陆书茉。”
对于陆书茉，李锦安能想到的也只有恨，但她还是回道：“我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可是她现在是谷岩的妻子。”她顿了顿，声音中微微带了一丝抽泣，“元宵那日，我遇到了她的女儿，长得是那样的乖巧可爱，我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同池怀北说了其中的道理，她是想复仇的，可自己的母亲回到了江州，而且若是这件事情公诸于众，桑兰和母亲都会受到牵连，她不愿意曾经帮着她的人因为她而受到连累。
池怀北没有想到，她竟然能考虑得如此全面。“那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临安，去别的地方。”
她侧过脸，看向湖水，笑了笑，“我想过啊，可是，我能去的地方就那么多。我总不能一直像一只老鼠一样，他们来了就躲着吧！再说了，若是我去到其他地方，谷岩又去了那个地方做官，那我是不是又要找寻别的地方啊？”
人世间的变数太大，谁也不能预知后面会怎么样。她能做的，就是活好当下。
池怀北释然一笑，“你知道吗？我在听了你的事情后，我对你只有心疼。我不在乎你是谁的女儿，是什么样的身份，也不在乎你曾经和谷岩交好。现在，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了，谷岩既然和陆书茉在一起了，我们也无法改变什么了，我希望，你也能走出痛苦，走出过去，开始现在的生活。”
李锦安点点头，“会的。”
从认识到现在，二人第一次做到了坦诚相待。
话说开了，两个人的心里都畅快了不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是移开了。
池怀北说得没错，在她离开的这十年，别人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她也要有她的生活。
正聊着，天空的阴云又聚到了一起，看起来好似又要下雨。
李锦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外面，“我特地选了个晴天来泛舟游湖的啊，怎么现在又这样了。”
池怀北倒是见怪不怪了，他划动小船，“六月嘛，也是这边的梅雨季节，很正常的。”
不多时，船便靠了岸。
不过，也落雨了，而且两人都还没有带伞。但幸好，有船篷可以抵挡风雨。
话说开，又遇到这样的事情，二人都不免有些羞怯，刚好船边有两只鸳鸯游到荷叶下躲雨，李锦安指着鸳鸯道：“它们倒是聪明，知道跑到荷叶下去躲雨。”
怀北道：“它又不傻，还有，它们不是鸳鸯，是鸭子。”
李锦安瞪着双眼啊了一声，“鸭子？为什么长得和鸳鸯一样啊？”
池怀北摇了摇头，解释道：“西湖里有许多这样的鸭子，别说你认不出了，许多人都分辨不出来。”
看着两只鸭子呆头呆脑的样子，两人就远远的看着戏说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