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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燕逢时 第49章 曾记否(三)

    我觉得恶心!

    我只是个工具吗,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种事情?

    我是凌菲,今年十九岁,在凡人眼里已经不算小孩子了,但是我踏上了修行的路,现在与襁褓之婴没什么区别。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昨天颜迁难得出关见我一面,听说是念头不通达,突破失败。他之前朝我吹嘘的天分努力之类的,都成了打脸的回旋镖。

    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我觉得他练功走火入魔了,之前他那些过界的言行我也当他是得了失心疯吧,毕竟我们那么多年感情,还是要去看看他。

    结果刚一进门,他家丫鬟就告退关门了,我慌了神,便要去拉门,却被他一把抱住。

    “凌菲,我修炼时总念着你,我马上去提亲,你给我点安慰好不好,就给我一次机会,等我突破了练气九阶,一定把你娶进门来。”

    我吓得腿软,他似乎很兴奋,以为我是动情了,撩开我的头发要吻上来,我用力推他,因为害怕伤害他,没有用真气,但是他却死死揪住我的头发,咬在我的嘴唇上。

    “啊!”

    我捂着被咬出血的嘴唇,他捂着被我打了一巴掌的脸。他没有注意到我眼里的泪光,我也没注意到他眼里的怒意。

    他还是朝我道歉了,我没接受。

    “颜迁!我们没关系了,以后做个普通朋友吧,也不要来我家。”

    颜迁那几天没有修炼,他天天拉着凌锐去喝酒,凌锐酒量不好,被灌得酩酊大醉,让颜迁送回来。

    大概一周,他们出去玩,到了半夜还没回来,爹娘催我赶快去找,我不想见到颜迁,但是他们一直催我,还在我旁边走来走去,唉声叹气,好烦!

    我还是去了,我找了他们一路,几乎整府的酒楼酒馆我都找了,还是几个熟识的老板告诉我他们去了笑春风。

    笑春风是青楼。

    我赶到时,已经不见了人影,怕影响家族声誉,只好低声下气求老妈妈,还给了些银钱,才知道了他们在哪。明明是摆着捉奸的架势,但是嘴唇上快要褪去的痂又开始疼了,我要推门的手停在半空,我不想看到这个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弟弟,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在别人身上厮混的模样。

    我似乎听见了里面厚重的喘息,看到了交错的肉体,闻见了那恶心的发烂发臭的床铺。

    我在笑春风门口坐了一会,又躲在角落里缩着,等他们出来,我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如何,这些姑娘们是不是个个身怀绝技?”

    “颜迁大哥,你是知道我的,以我的实力能打十个!”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今天咱们换了四个姑娘了,小心过度劳累身体被掏空。”

    我这才看见他们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他们后来说的话我都没有听清了,耳鸣声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让男人谈笑风生的风流是让女人沉塘的石头,颜迁一周前还在说要来我家提亲,我甚至为了这句话欣喜了一瞬。

    他要的是一个妻子,还是一个任他摆弄的玩偶?给他生孩子、管家财,当他发泄的口子,让他一下一下把那人的命当做虫子一样碾得粉碎。

    他或许有欲望,但是我也有底线。若是他自己堕落,我便不与他来往就好,若是他带着凌锐一起,那我得把弟弟拉回来。

    我蹲在角落里,夏天的风还是那么热,我却被从脚到头顶的寒意刺穿,我想要起身,却怎么也动不了。

    我还是拖着自己行尸走肉一般的身体起来了,我得问问他们来过几次,于是我又用了银子,木偶一样听着老鸨夸夸其谈。

    “颜公子是我们的常客了,好像是两年前就开始的,几乎是一周一趟,风雨无阻。至于另一个公子,是这一周才来的,每次都是颜公子带的,一开始只是喝酒,今天我们几个姑娘说了几句笑话便有了兴致,然后水到渠成了。”

    “啧啧啧,这颜公子真的是会玩,和那小公子点四个姑娘,轮流来伺候,简直是会享受哦……”

    我扶着墙回家去,发现家里甚至连灯都没有给我留一盏。

    我没有睡,而是坐在院子里想了很多:

    父母叫我去找那些孩子玩,却把弟弟护在身后;父母叫我去练功,却把凌锐硬塞给师傅收徒;父母叫我去找凌锐,却不肯给我留一盏灯。

    颜迁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大侠,却和那些抢我家府库的贼子一样,明明干的事情畜生不如又给自己留足了面子。什么修炼,什么努力,什么用功,他都去逛窑子了!气虚体弱自然突破无门,我还在意他会不会道心破碎。他分明是个伪君子!

    还是个沉不住气的伪君子。

    我感觉那个逆着光的少年伸出的手上面满是倒刺和蠕动的虫子,张着嘴要来吃我的肉,我不敢再伸手过去说谢谢,他却一把抱住我,我看他的脸,俨然是现在22岁的颜迁,而我似乎还是那个六岁的女孩。

    他抱着我说娶我为妻,然后咬上我的嘴唇,撕开我的衣服,不顾我幼小的身体,几乎要把我刺穿。

    我第二天去找凌锐,问他昨晚去哪了。他竟然骗我,说去喝了点酒,然后去湖边吹风,划船太久忘了情。

    我本来都要点破的,却听到他一句“你尽快和颜迁大哥把生米煮成熟饭,我们家还能攀上他的高枝。”

    颜迁连他夺我身子被我拒绝的事都说了吗?为什么,我的弟弟不认为颜迁是畜生,反而劝我放弃底线?

    我觉得自己好可笑,不知道怎么走出的屋子,不知道怎么失足跌落的水潭,我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任由湖水把我淹没,我在光里看见那只童年时朝思暮想的手,上面没有倒刺和蠕虫,鬼使神差地,我抓住了那只手,被一股力气托举上岸。

    那张脸我见过……

    于是我开始倒追八皇子。

    他们说八皇子颜皓渝对我一见钟情,其实不然。无论游湖还是看山,赏花还是对诗,都是我提前得知了消息,四次出游制造三次偶遇,让他对我起兴趣,跟我交朋友。

    在我二十岁的秋天,我和颜皓渝过了去采了果,遇见了刚刚突破九阶的颜迁,他似乎是特意来找我的,不知道父亲母亲对他说了什么,他一脸痛心。

    我承认一开始我被吓了一跳,但是我马上靠上了八皇子的胳膊。

    “我们早就恩断义绝了,颜迁。”我只给了他这句话。

    颜迁去凌家闹了,在我意料之中,凌锐和父母亲第一次闹了不愉快,父母亲认为傍上皇子便是平步青云,凌锐则是记着他那好大哥日日带他去青楼的恩。

    凌锐啊凌锐,你荒废了那么久的修行,如今只剩下练气二阶的水平了吧,我倒是日日精进,已经练气六阶了。

    若是一年进一阶,我在颜迁的年纪也是九阶的修士。

    我心底冷笑,便是叫凌锐把颜迁赶走,不然就把他去青楼的事告诉父母。

    哈哈哈,颜迁,你真该看看,你的好弟弟他当时脸色就白了,本来就软的腿一下子就跪倒了,在地上一声声叫我好姐姐,我这辈子没有那么开心过。

    我好像疯了,扶着门框笑,趴在床上笑,一边舞剑一边笑。

    素素啊,你看,我也会舞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