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时安夏岑鸢 > 第277章 煮熟的鸭子飞掉了

时安夏岑鸢 第277章 煮熟的鸭子飞掉了

    老侯爷垂死病中惊坐起,中了!中了!中了!起哥儿高中了!

    良伯丝毫没发现老侯爷目光中的涣散,只当他好转了,便是喜滋滋继续报,“起少爷中了会元!榜首!第一名!第一名啊!”

    老侯爷百感交集,眼睛盯着门外,脑子里忽然抽痛了一下。起哥儿不是他的亲孙子……骤然直直倒下,再没了呼吸。

    倒下的时候,眼睛没有闭上,还是盯着门外。

    福伯和良伯登时乱了,大喊,“老侯爷……来人哪……来人哪……”

    与此同时,有人在府里到处高喊着“起少爷中了!高中了!中会元了!中中中中中中啦……”

    整个侯府一片沸腾。

    消息传到时老夫人耳朵里,她老泪纵横。

    她竟然活着听到了孙儿高中的消息。

    哈哈哈哈哈哈!她在心里仰头大笑,也在心里说:那是我孙子!我亲孙子!我亲亲的亲孙子啊!

    我孙子出息了!我就知道他能出息!

    笑着笑着,她浑浊的眼睛里流下眼泪来。

    悔!悔得肠子都断了!

    她当初不该换了孙子啊!竟然让一个野种享了十六年的福,让她的亲孙子受了十六年的苦。

    她该死!她真的该死……她在悔恨中死去。

    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定定望着门口。

    时老夫人的床前,只有两个伺候的嬷嬷在守着。

    那会子时成轩和时婉珍,以及时云起和时安夏都被人叫走了,说是老侯爷匆匆离世,都没来得及留下遗言。

    刚走到老侯爷院门口,几人又听说时老夫人也走了。

    大家互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先走哪头。

    时成逸作为长子,又是世子,得到消息,便是拖着伤重的身体主持大局,向朝廷报丧。

    于素君这个当家主母也吩咐几个得力的嬷嬷开始着手准备丧仪。

    宫里,明德帝看着春闱榜单,心里非常高兴。

    他手里拿的哪里是榜单,分明是他的左膀右臂,北翼的未来。

    榜首“时云起”那几个字,实在亮眼。

    自来就有会元天下之才,状元天下之福的说法。意思是,会元不一定能是状元。

    中状元者,要综合各个方面。才气固然要有,但还得看家世出生,样貌,名字,以及运势。

    中会元者,才情自不必说。但如果他模样长得不行,或者名字很难听,都有可能与状元失之交臂。

    甚至有时候,状元还受家世出身的影响。

    但目前看来,时云起各方面都完全符合明德帝心中的条件。才情,家世,长相,名字,无一不好。

    时云起乃天下之才,也是天下之福。

    这就已经是帝王心中内定的状元人选,一切来源于斗试留下的深刻印象。

    往下,第二名,肖长乐;第三名,陆桑榆;第四名,顾柏年。

    最让人意外的,是时云清,竟然也排在了第三十二名。

    明德帝正看得乐,齐公公进殿禀报,“皇上,建安侯府向朝廷报丧。”

    明德帝心头莫名一跳,“谁走了?”

    齐公公道,“是建安侯爷,和他的夫人。两人也算有缘,日正时分,同时走的。”

    这种事还能“同时”?明德帝放下春闱名单,眉头微挑,“出什么意外了?”

    在他想来,能一起走的,自然只能是出了意外。

    齐公公道,“没出意外,算……病逝。”

    明德帝道,“看来是佳偶啊,走都走得这般齐整。”

    齐公公摇摇头,“据可靠消息,他俩哪里是什么佳偶,分明是怨偶。”

    “怎么说?”明德帝好奇地问。

    “听说他俩是互相气死的。”

    明德帝:“……”更好奇了,“有什么事,能互相把对方气死?”

    要有这技能,朕哪里还用想方设法对付皇太后,直接用这招不就好了?

    齐万事通道,“老侯爷怀疑老夫人不忠,问她生的那几个儿女,有哪个不是他的?时老夫人被这话给气到了,就让人回他话,说一个都不是他的。你来我往间,双双气得归天了。”

    明德帝揉了揉眉心,“建安侯夫人分明说的是气话,侯爷这老糊涂就信了?”

    齐公公点点头,“想来,是信了。”

    明德帝心说,那是该走了,活着也只是浪费口粮。

    问题是,麻烦来了。早不走,晚不走,你非得在春闱放榜这天走。

    晦气就不说了,关键是……

    北翼历来有规定,凡父母丧,官员需丁忧三年;孙子需丁忧一年。

    丁忧期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建安侯府中,时成逸要歇三年,虽然可惜,倒也能等;时成轩要歇三年,那就歇着吧,最好是别来了。

    可时云起刚刚才考了会试第一,拿下会元。朕连状元位置都给他留好了,结果这一丁,就给他丁下去了,连殿试都不能参加。

    明德帝的心情顿时就不太美丽,“建安侯也是,走都走了,还来给朕拖后腿。他这一辈子空占着侯爷头衔,真就没为朝廷尽过一分力。”

    齐公公显然也想到了丁忧这一层,“皇上,不是可以夺情吗?”

    所谓夺情,就是朝廷根据需要,不许在职官员丁忧守制;而守制未满,应朝廷之召提前应职者,称为起复。

    明德帝摇摇头,“不可!如今又不是有外敌入侵或是发生天大的事,如何能让一个学子连孝道都不尽而参加殿试。百事孝为先啊。”

    若不是百事孝为先,他这个当皇帝的,这些年又何需顾忌皇太后?

    明德帝重重叹口气,有种煮熟的鸭子飞掉了的伤感。

    这建安侯爷可真会挑日子死,且还是被气死的,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明德帝便是奇怪地问,“建安侯为什么忽然莫名其妙怀疑他夫人不忠?”

    齐万事通答道,“说起这个,话就长了。一切祸根都是那个温姨娘……”

    他一边观主子脸色,一边道,“温姨娘先是把自己和外男生的野种,换了正室的亲儿子。尔后又心思歹毒卖了海晏郡主……可怜小小的海晏郡主两岁就流落在外……”

    等等!海晏郡主!明德帝本来还当个闲事听,听着听着才后知后觉想起,所谓正室不就是唐楚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