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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安小吏 第七十五章

    于峰平日里看起来同许泛倒也并不熟,但难保存不会因为共同的目标走到一块儿,她可是曾经听见过许泛暗地里投靠了马永成这等私密事,她不觉得许泛会就这么算了的。

    于峰因为这个名字愣怔了一下。

    就在这时,姜寒星一屈膝,把于峰从她身上顶了下去,于峰以为她要跑,急忙去拉她的脚。

    但姜寒星并不是想要跑,她武功并不如于峰,平日里硬碰硬都未必打得过,更何况她现在最多有七八分力气。她趁着于峰去拉她的脚的功夫,略微一起身,头直接冲着旁边墙上撞了上去。

    血当即就从她额头上涌了出来,赤红一片,瞬间糊了她半张脸。

    于峰气急了,又一巴掌甩在了姜寒星脸上:“你装什么贞节烈女!”

    姜寒星根本都感受不到疼了:“倘若我这般模样,头儿还是做的下去,那头儿请便。”

    于峰看了她一眼,伤口其实并不严重,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凝固了,赤红掺杂着黑,黏着一绺一绺散落的头发,糊了大半张脸,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

    他确实是没法再对着这张脸做出什么来了。

    “倒也不是什么贞节烈女,就是倘若不是这般模样,头儿恐怕并不肯同我好好谈一谈。”看着于峰整张脸气的都是红的,姜寒星又补充道,“自然,您也可以给我收拾干净,但您放心,我会接着寻死的,您同我都是东厂出来的,您肯定也知道,死的法子,那可真是千姿百态,我只要心中想,自然是能在您侮辱了我之前死成的。要不您就直接杀了我。”

    于峰猛地站了起来。

    “还是谈一谈吧,”姜寒星劝,“知道您惯常心慈手软,要是有杀了我的那份心,以现在我这般的恣意妄为,您早就杀了我了不是?”

    毕竟是她说要谈一谈,姜寒星习惯性的恭维了两句。

    以她对于峰的了解,在那样剧烈的挣扎冲突之后,于峰很有可能在这两句恭维话后便打蛇随赶上了。

    果然。

    “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于峰突然问她。

    她方才已经打量过了。但姜寒星还是很配合的环顾了四周,又发现了床头桌子上一瓶含苞的梅花。她正要问一问这是什么梅,窗外咔嚓一声,窗纸上一阵影影绰绰。

    “起风了,看来是要下雪了。”姜寒星看了一眼。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新宅子,”于峰自问自答了,“你看多好的地方,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看来头儿的意思是指望上了我一次后我便能乖乖听话,”姜寒星叹了口气,“不是我说,就许泛这样的主意,头儿也敢听吗,头儿不知道我是怎样的脾性吗?”

    她依旧是在试探。

    这次于峰沉默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实在拿你没办法了吗?”

    “那头儿也不应该如此轻信。我身上如今可是有厂公关注的案子在办,头儿这样轻易地把我绑了来,厂公要是知道了,很难不觉着头儿是在同他老人家作对。我很难想许泛同头儿出这主意到底是怎样的居心。”

    这是挑拨。

    “已经完了。”

    不过于峰倒并没因此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来,只是冲着姜寒星露出一个笑来:“你以为就你有这些小聪明?我是等到所有的事都了结了才来的。顺天府上下连同吴荃,如今都在奉天门跪着。而你……”

    “不知原因不明所踪,正在被东厂的番役缉捕,”他伸手把姜寒星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去,突然觉得她就算是这样也别有风情,“你现在还这样烈性的要同我争斗,可别怪我到时候并不护着你。”

    “如此说来,方才倒是我不识时务。”

    于峰听她这话里有活动的意思,虽不明所以,倒并不影响他的喜出望外:“这么说,你倒是有悔改的意思?”

    “其实倘若头儿一开始说明了是交易的话,我可以考虑,头儿实在是用错了方式。”姜寒星冲着于峰背后,突然大吼。

    “还不动手!”

    ※

    于峰噗通一声到了下去,露出后边手中握着棍子,很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方明来:“这,他不会死了吧……”

    姜寒星白了他一眼:“都没流血,哪儿那么容易就死了。再补一棍,对,就后颈处,省的他突然醒过来了,然后你赶紧过来给我解绳子——你要是不补,等他醒过来了你必死无疑。”

    听了这话,方明一咬牙,冲着于峰后脑勺又来了一下子。但他不肯往姜寒星跟前去:“你这衣服,这,这不太好吧……”

    “东厂的人在抓我,再磨蹭一会儿,等到他们找到了这儿来,你十有八九是要同我一块儿进诏狱的。诏狱你知道吧?进去的基本就没活着出来的。”

    方明扔下了棍子,硬着头皮走到了姜寒星跟前,给她解绳子时候一直半闭着眼睛,刚一解开,便转过了身,背对着姜寒星,让她自己整理衣衫。

    有些地方方才被于峰扯坏了,真认真整理起来,那是很麻烦的,姜寒星沉吟了一下,直接杨把所有衣服一拢,再从袖口扯了布条往腰间一系,就这样便算是收拾好了。

    她胳膊肘戳了戳方明:“看看他身上有什么药没……”

    虽她如今气力已经恢复了八九分,但总要以防万一才行,万一其中有到现在还没发作的慢性毒呢,既然她没死,便要惜命。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姜寒星坐在床沿上,一边整理自己头发一边问方明。

    方明同姜寒星之间的交谈,基本没有问句,因为都对彼此并不好奇,除非一种情况。所以他正翻着于峰衣衫的手一顿,然后抬起了头:“你怀疑我?”

    姜寒星对上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坦坦荡荡:“我现在谁都怀疑。”

    “好吧,”她确实是这样的人,方明便也没再多说什么,“那个跟你说替我传话的小乞丐你还记得吗——别这么看着我,他没问题,确实是我让他来同你传话的,我们俩关系不错的,我向你担保,他绝对没问题,你怎么能怀疑他呢?他还因为你……”

    方明突然不说了。

    但姜寒星接着问了下去:“他因为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