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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知你 第72章 男朋友

    小镇上只有一个菜市场,集市人多冗杂,即使说普通话也夹杂着本地方言,贺朝露听得懂,蒋明镜却听不懂。

    两人走到菜场,蒋明镜好奇地看着贺朝露挑菜讲价,偶尔从旁问两句,虽然他从来没到过菜场,贺朝露看着他也没有太过拘束。

    这些年,年轻人都去了城市,在小镇上生活的都是中老年人,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出现在菜场,旋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许多人做着手头的工作不时用好奇地眼光斜睨着打量。

    好在贺朝露做事麻利,十分钟搞定所有肉菜,走到角落处菜摊,对着菜摊里的店主开口:“阿姨,我买一捆茼蒿,还有这些香菇,你算下多少钱?”

    菜摊里的阿姨口中应着:“好嘞。”顺手接过塑料袋,放到电子秤上,再拿计算器把两样东西的价格加总,转过计算器把屏幕正面朝向两人,说:“一共二十五。”

    贺朝露把钱递给她,她接过的时候,盯着她看了几秒,惊讶道:“哎呀,小姑娘,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

    “嗯?”贺朝露疑惑道。

    “诶,你是隔壁老周家的孙女吧,都长这么大了,当年你去了东北一直都没回来。我是当年隔壁的孙阿姨,你外公从前干活忙,还常托我带着你。”

    贺朝露当时年纪小,母亲不在时,只有外公带着她,可外公又要外出刻佛雕赚钱,模糊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个孙阿姨帮过自己。

    她也仔细瞧了瞧,确认了是当年的孙姨,只是鬓边苍白,岁月不饶人,老了许多,这才笑着说:“孙姨,原来是你!没想到这么巧,您不是开小卖部吗?”

    “是啊,我儿子女儿都大了不用人管了,他们读大学后我就想着多挣点,来做做蔬菜生意。”

    贺朝露点点头:“哦,这样啊,那也挺好的。”

    孙阿姨看到贺朝露身旁的男人,仪表堂堂,看着年纪比贺朝露大些,问:“这位是?”

    贺朝露转头看向蒋明镜,竟发现他正对着孙阿姨礼貌微笑,她见到如今他这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还是在刚刚遇到他的时候,那时她还不知道他伪装在这副良善外表下的城府有多深。

    “他是我男朋友。”贺朝露摸了摸耳朵,红了脸,介绍道,又对着蒋明镜说:“这是我小时候的隔壁邻居孙阿姨,以前还照顾过我。”

    蒋明镜笑着说:“您好。”笑容里是只有贺朝露看得出的凉薄。

    “你好你好,真好呀,小伙子长得真帅气,你和我们家小可一边大,没想到连对象都找好了,我们家小可还一天天就知道在手机上看综艺节目呢,一点谈恋爱的心思都没有,可惜你妈妈和外公走得早,不然能看到你有个依靠,也算是苦尽甘来。”

    年纪大的人总喜欢反复讲过去的事,这是他们的习惯,也是他们在逝去年华后,少有的谈资。

    可贺朝露并不喜欢,对她而言,无异于在揭伤疤,那些愿意不愿意被记起的过去,都会在此刻被提醒。

    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并不愿意继续这话题,随意攀谈了几句便离开了。

    可这抹细微的表情却被蒋明镜看在眼里,他接过她手里的菜,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等买完菜已是傍晚,贺朝露正在厨房忙着做饭,蒋明镜给她打下手,她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被她轰了出去。

    蒋明镜百无聊赖,这个地方倒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不过晚上六点,月朗星稀,同城市里比,早已是人烟罕至,万家灯火通明,却安静如斯。

    他意外发现这个破败的院落,还有个后院,打开后院的门,才发现后院搭了个顶棚,隔绝了雨水阳光,院内堆叠着废弃的木桩、木材,看这木材的腐朽程度应当有些年了,角落处还堆叠着几座未完工的佛雕,身上早已爬满了青苔与霉斑。

    他转身刚要走,瞥见后门旁的墙上有一道道的红线,他走上前一看,是量身高用的,三岁,五岁,八岁……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了,最高处是用墨水写了两个字的楷书:曦曦,一旁还有一条黑色的线最上面则写着外公。

    他不自觉扬了扬嘴角,原来她三岁的时候那么小只,怪不得现在这么瘦,看来从小就营养不良。

    屋内飘来阵阵饭菜香, 门从里面被打开,贺朝露瞧见蒋明镜正对着墙发呆,她皱了皱眉说:“吃饭了。”

    蒋明镜看着她这副小厨娘的样子,突然想到小的时候她是否也这样,围着个小围裙忙前忙后,来了这里,他越来越好奇她的过往,那些他不知道的事。

    贺朝露做的都是家常菜,卖相一般,蒋明镜却吃的津津有味,贺朝露扒拉了两口饭,悄悄瞥了他一眼,刚刚她还在忐忑蒋明镜吃不吃得惯她做的菜,现在看到这副模样,她都有些摸不着北。

    吃完饭,电视里放映着无聊的肥皂剧,很多年没有一边干活一边背景音是肥皂剧了,让她勾起了童年的回忆。

    “后院那些木材和没完工的佛雕是你外公留下的?”

    蒋明镜冷不丁来了一句,贺朝露正在洗碗满是泡沫的手,浸在池子里停了下来,点了点头。

    蒋明镜正在收拾贺朝露洗好的餐盘。

    “我瞧见你小时候量身高的那堵墙。”

    贺朝露转头好奇地问:“那里的印记还在啊?”

    “嗯,三岁的你就这么矮,跟个侏儒似的。”

    贺朝露知道他在逗趣她,可无奈手上全都沾了泡沫,只好用手肘戳了戳他,“你才矮!”

    “你外公走的很突然?”

    贺朝露点点头:“嗯,你怎么知道?”

    “墙边有许多未完工的佛雕。”

    贺朝露的笑容淡了淡,转过身去继续洗碗,话题有些沉重,两人相顾无言,只剩下锅碗瓢盆在水池里撞击的声音。

    突然身后有一双手圈住了她,她一怔,已经被带入蒋明镜宽阔的胸膛中。

    她听到头上传来一阵轻笑:“我今天很开心,你和大家介绍我是你的男朋友,今后万事有我,知道了吗?”

    贺朝露一怔,人的承诺稍纵即逝,她不敢相信,笑了笑,转移话题:“我外公对我很好,我所有的佛雕知识都来自他的教导。”

    蒋明镜问:“你妈妈呢,很少听你提起。”

    贺朝露顿了顿:“她,也很好,至少她没有害我,还把我养大。”她对周菀青的感情是矛盾的,她恨她在年幼时对她的欺凌,又念她在回到外公身边后从头再来的改变,却又在最爱她的时候,离开了她。

    蒋明镜意识到她不愿多说,转移话题:“周县这里除了你外公和母亲,还有亲戚和朋友吗?”

    贺朝露想了想,摇摇头:“外公去世后,亲戚霸占了大部分的财产,只把这套外公一早放在我名下的房子留给了我,小的时候,在这里也有个很要好的小伙伴,后来年纪大了,我们两人便疏离了,不过分别是常态,周县始终是我的家,我在这里也有个很快活的童年。”

    蒋明镜嗯了一声,直直地看着她,那眼神带着审视与验证,她并不喜欢他这种眼神,每次他这样都好像要看透她,把她牢牢掌握在手里似的。

    贺朝露冲了冲手上的泡沫,冲干净后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过身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深邃,藏着看不见的星空,她问:“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你还会护着我吗,还会把我当作家人,不会伤害我吗?”

    蒋明镜一怔,贺朝露自嘲地笑了笑说:“你看,男人说的话,自己都不信。”

    他微微眯眼,眼中是难以琢磨的玩味,轻轻把她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放心,激我没用,你可没这么容易离开我的手掌心。”

    贺朝露白了他一眼,不再多说。

    吃完饭也不过八点,贺朝露发现家里还有一些老陈茶,拿出来煮了一壶,用来消食。

    这天气又热又闷,不想出门,两人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旁的电风扇正在吱呀吱呀地转着头,贺朝露真的很好奇,蒋明镜怎么能这么快速融入这里,好像他从小生活在这里一样,一点都没有贵公子的做派,想着想着八点档的狗血爱情故事让人看得昏昏入睡,贺朝露在蒋明镜怀里头一点一点地犯困。

    蒋明镜笑出了声说:“我以为你们女孩子都喜欢看这种电视剧。”

    贺朝露眯了眯眼,听到电视剧里女主拉着男主歇斯底里:“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那么爱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哭的梨花带雨,惹得男人心疼地一把扯过她,把她抱入怀中。

    她心想生活不是偶像剧,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她或许也不懂爱,也不懂示弱,但还是直言不讳:“女人把活着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觉得很可怕吗?”

    蒋明镜笑了笑说:“也许因为她过于爱他,对于女人而言,找个好男人很重要不是吗?”

    “这世道,所有人都在教女子嫁个好人、有钱人,可没有人教女人,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女人要首先成为一个人,先成为自己,有自己的追求;再成为一个女人,然后才是别人的女儿、妻子、妈妈。”

    蒋明镜:“若是人人都像你想的这么明白,大家都不嫁人了。”

    贺朝露:“也许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大家也都习惯了,可习惯不一定是对的。”

    蒋明镜听到她这话,忍不住好奇问:“这些话,是谁教你的?你外公?”

    贺朝露摇摇头,眼前浮现了外公在木雕厂里大汗淋漓地刻着佛像的场景,而她则在那风扇底下,坐个小板凳拿着木雕的边角料,爱不释手。

    “他从来不教我,他只是身体力行地做一些事情,就像木雕的技术原先是只传男不传女的,所以他没有传给妈妈,可外公或许是喜欢我或许是因为妈妈的经历,才教我木雕,好让我将来,不靠男人也有口饭吃。他那时想我可以不靠男人吃饭,实实在在地希望我能靠自己屹立于天地,不屈服于别人。”她顿了顿说:“蒋明镜,如果你做过驰骋天空的鸟,是做不了困于牢笼的金丝雀的。”

    贺朝露说着不自觉垂了眸,这话像是对自己说的,又像是对他说的。

    他一手抬起埋在他胸前的下颌,让她对视他,语气里情绪不明,却没有半分温度:“待在我身边你有什么不满?”

    她惊得失了困意,眨了眨眼看着他。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她不是个听话的,而后渐渐本性暴露,到如今纵容地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她不回他,他便一点点磨着她,狠狠吻着她的唇,让她毫无反击之力,整个人瘫软在他怀中,一路向下,轻吻她细嫩白皙的脖颈,故意咬了几下,她瞪眼看他,用手轻推他,如同水滴落入大海,毫无半分撼动。

    她意识到不对劲,他生气了,想推开他,惊呼道:“你做什么?”

    他冷笑一声:“操你。”

    她想要推开他,摇摇头说:“别在这里。”

    可话音刚落,他细密的吻不容她再多说半字,所以话语都被吞没在两人缱绻的身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