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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人来袭,我已分不清 第247章 人的界限

    室外的风好似看客的嘲笑。

    我站在淌满鲜血的客厅中央,沉默不语。

    迟钝的大脑这才提醒我,刚才应该让小姑帮忙看看,大伯和伯母的死是否是我的幻觉。

    但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餐桌上的一盘盘菜品,莫名变得有些温热。

    就仿佛直到几秒钟前,我才“烹饪”完毕,将它们端上了餐桌......

    “......大伯,伯母,你们还活着吗?”

    我第二次对脑袋们作出询问。

    “伊言,救我......”

    大伯的头颅突然开口。

    我反而被吓了一跳。

    用力揉揉眼,重新聚焦视线看去。

    沙发上分明躺着两个人彘,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我。

    “大伯!伯母!”

    我欣喜若狂,赶忙跑去扶正他们的身体。

    “你们再坚持一会儿,救援马上就来了!我、我去找东西帮你们包扎!”

    我嘴中念念有词,在邻居家翻箱倒柜,找到医药箱,急匆匆地返回到客厅。

    沙发上的两人,却又变回了两个头颅。

    我的大脑近乎宕机。

    无法理解到底从哪里开始是幻觉,自己此时所见,又是否是真实的。

    我把医药箱摔在地上,内容物撒了一地,沾染鲜血。

    我拿出手机。

    万幸。

    和枯荣子、小姑的通话不是假的......

    此时,我迟钝的大脑终于又想出个办法。

    我尝试拨打大伯的手机。

    餐桌上响起轻快的旋律,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曲子。

    我面无表情,回到餐桌前,扒开盘里的碎肉。

    大伯的手机就藏在里面。

    亮着屏幕,号码备注着我的名字。

    凑巧的是,我还看到了一个切开的胃。

    里头没有别物,只有一团带有颗粒感的褐色食糜。

    正是今天,大伯吃了好几次的速效救心丸......

    我在大伯的手机上按下接通键。

    “大伯,是你吗?”

    自己的声音从盘子上传来。

    这一刻,我算是明白,大伯和伯母真走了。

    再用幻觉做借口,只是在骗自己而已......

    我发着呆,任由身体行动。

    收回沙发上的朱火符,把桌布盖在大伯和伯母的脑袋上,关上门,下了楼。

    台风还在呼啸着。

    在腰间绑几个水泥墩,确认自己不会被吹飞,我才慢慢走进风中。

    大雨让人分不清方向。

    没了他人指挥,我只能走走停停,时不时看向手机,让导航带路。

    无意间,我瞄到了自己的鞋面。

    一只脚穿着钉靴,另一脚,套着二爷那只老旧的黑布鞋。

    我猛地停下脚步。

    再仔细看去,鞋面又恢复了原状。

    腰间的水泥墩让我的步伐分外沉重,脚底能感受到钉子的质感,紧紧抠着地面。

    我莫名想往身后看一看。

    一回头,就见到二爷抓着我的脚踝,趴在地上,如一根五米长的木桩,被拖着前行。

    “伊言阿孙......你会后悔的......”

    它在风中抬头,如是说道。

    我并不回答,高高举起一个水滴墩,朝它砸过去。

    二爷的脑袋瞬间开花。

    脑浆飞溅到我脸上,又马上被风雨冲刷干净。

    但那只满是老年斑的大手,依旧死死扣在我的脚踝上。

    我不再搭理幻觉,向小姑和孟欣然所在的方向走。

    身后挂着的东西越来越多。我也脖子焊死,不再回头。

    视野里开始出现世家的商务车。

    车队大排长龙,车上绑了许多重物,挨家挨户地停靠,无数道士进屋搜索。

    自然有些道士发现了我。

    他们向我喊话,或像试探伪人一样试探我,我都懒得搭理。

    但若是有不长眼的,敢拦在我面前。我会直接一脚踢过去,让他们感受比台风更猛烈的冲击。

    即将力竭之际,我总算来到了小姑停车的地方。

    拉开库门前,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挂着无数人影。

    二爷、爸妈、大伯一家、二伯一家、四叔一家、伊景光、水明子,等等等等。

    那些理应死去的人,拉着我,拽着我,把我当做了河流中的浮木,杂乱的言语声淹没在风暴中。

    我卸下身上的石墩子,再回头一看,他们又都消失了。

    我对着雨水发了会儿呆,这才拉开库门,看到了自己的车子。

    车外,一名老汉拿着烟卷,不停敲击驾驶位的窗口,口中挤出话语,好似要断气似的:

    “火......你们有火没有?”

    车里头,小姑和孟欣然摇着头,作出拒绝。

    我迈步上前。

    “后生,你......有火吗......”

    老人听到我的脚步声,扭过头问我。

    我只是快速拍出朱火符。

    确认是怪异后,补出一刀。

    体力稍稍恢复了一点,像灌了一口浓缩咖啡。

    “小言!”

    小姑面露喜色。

    但她没有马上下车,而是隔着玻璃,仔细观察我。

    “伊言,是你不?”孟欣然亦是如此,轻声喊着我的名字,却带着疑问的语气。

    “是我。”

    我拿出一张朱火符,贴在额头上。

    两位小姐反而更加紧张了。

    再一看,手上的这张符咒是从沙发上回收的,沾了血,能不能生效都是问题。

    我把符咒揉成团扔掉,再抓出一把朱火符,擦着脸上的雨水。

    “小姑,小孟,真的是我。不信你们用自己的符咒。”

    直到这时,她俩才承认我是真正的伊言。赶忙下车迎接我,却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小言......这风还没停,你怎么就过来了?先坐下来休息。”

    小姑帮我擦拭被血越糊越花的脸,手掌却微微颤抖。

    或许是因为,我现在的表情有些吓人......

    “伊言,先吃药吧......”

    孟欣然拿来一份药,以及瓶装水。

    我突然拍出符咒。

    她被拍得一趔趄,手上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抱歉,力气用得大了些。”

    “没、没关系......”

    孟欣然声音有些发抖,避开我的视线,蹲下身去捡散落一地药品。

    小姑缩回手,看我的眼神多了份恐惧,好似在看对自己有威胁的陌生人。

    我却连感到难过的心思都没有。

    坐上驾驶位,从大大小小的罐子里弄出一份药,干咽下去,瘫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小言,你大伯和伯母......他们怎样了?”

    “走了。”

    “......”小姑沉默下来。

    我闭着眼,不愿去看她的表情。

    而后就听到,小姑坐到副驾上,低声啜泣。孟欣然走到小姑身旁,轻声安慰她。

    而我,像一个在电视机前睡着的看客。

    几分钟后,小姑拉住了我的手:

    “小言,算姑姑求你......”

    我睁开眼看向她。

    小姑顶着有些狼狈的妆容,眼眶通红,像个乞讨的小女孩,无助地看向我:

    “姑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吗?”

    “嗯。”我轻轻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