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永乐赋 > 第93章 孤鹤盘于顶

永乐赋 第93章 孤鹤盘于顶

    耳室中,李未棠与之共处,见只见丘济亨凝眉相注,二人一问一答,“不知公子家中病人,服过药后可有好转?”丘济亨神无微移,直将流连于李未棠眉眼,“尚好,不知小姐医术如此高明,当真巾帼不让须眉!”闻其言,李未棠启目,便觉推辞,“公子言重,吾微薄之力,怎敢自居高明?”

    “小姐客气。”丘济亨言语之缓,其注视亦是缓之再缓,便如此与李未棠之回旋而对上,于此二人神之渐缓,长凝片刻,却互相自觉羞怯,继而默首,丘济亨喉中干涩,便冥冥解围道,“小姐虽为女儿身,却自食其力,不为世俗所扰,当真巾帼之姿,世间翘楚!”

    李未棠默首复抬目,“公子过奖,能救人于苦痛,本就是行医所责!有何居功之由。”

    “小姐救的,实乃吾亲人,吾还将多谢小姐!”李未棠浅笑倩兮,想来其因为救其至亲而感,亦情理之中,语静之时,便复闻丘济亨缓言,“只是吾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未棠疑,“公子但说无妨。”

    丘济亨似虑即回,“小姐既身为公府之后,为何要学此劳神费力之技,吾常闻自古行医者,需得跋山涉水,废寝忘食,小姐本是千金之尊,为何,会对此情有独钟?”观其默然,丘济亨语断,言之,“额...此,皆是济亨见地,若是有何冒犯小姐之处,还望见谅!”

    李未棠复笑,神无怪却有奇,“公子多虑了,公子所见,亦是无数凡人所见,只是不知,公子从何得知,吾,乃公府之人?”

    “自然...”丘济亨绽颜,复道,“是常关切矣。”只知此时,二人相顾而望,那神深若潭,隐于晦,“如此,吾当真受宠若惊!”李未棠移神,侧目而远投,便闻丘济亨复之,“小姐如此良人,只怕是济亨所遇之大幸!”

    “吾眼看此地虽是市中陋室,小姐之志却不坠青云,想必,此,便是小姐情有独钟之由罢。”

    李未棠回探,便见其人眼中欢愉,遂而默首以应,“济亨不晓其中大意,却只晓己之意愿不可违,吾倒是,十分钦佩于小姐!随己之心行己之所愿。”且观其自倒茶水,复将李未棠近处之盏斟满,李未棠神之方抬,便有之如遇知音般乐,丘济亨将茶递至其手边,“吾与小姐,既有恩受之仪,更有一见如故之青眼,便以此对饮可好?”

    李未棠接来,二人相视而笑,拂袖皆饮下。

    中山武宁王府,李沐和一行穿行廊间,方才与贾老夫人辞别,彼时有夫人曾懿俪作陪而送归,且见孜宿亦随之而来,“外祖如此情形,已有几时?”

    “回任君,方才昨日夜里,老夫人服过急药,沉沉睡去,今早而起仍不见好转,甚是愈加严重。”闻之,曾懿俪犹叹,“想来老夫人已是年岁尚长,时常有些头疾脑昏的,昨日天色阴沉,偶有阵风,必是时节尽秋,然使其染了风寒,俨怪手下照顾欠妥,发生如此之事,亦未早早来报...”

    “是。”复闻孜宿附声,“吾等不知此疾来之如山倒,昨儿老夫人方才好好的,今儿便下不得床,必然是手脚不利,有所失职!”在旁观之,徐馥即打断其意,“罢了,你等平日里向来谨慎小心,无何行差大错,吾看此次啊,祖母定是被那安王与云姨之事闹的!一时被气昏了头!不然如此,祖母向来身体硬朗,怎会忽地便一病不起?”

    徐馥言语嗔怪,向来心直口快,却料曾懿俪随之斥,“多嘴!”

    李沐和耳闻安王酒醉大闹徐府之事,如今见此情景,贾老夫人为此大动干戈,其中必然亦有徐灿云参与之嫌,只是那安王如何底细,遍京皆知,只怕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云姨现下何处?”

    “灿云不听劝告,执意要嫁那安王,为此不惜忤逆母亲,故而被发落至道清观,已有两三日。”闻言不免令人唏嘘,且行间,众人已至徐府大门,正将踏出高沿,便闻迎面数尽急马奔来,瞬时尘扬四下惊,其驾马之侍三两步抵至跟前来,唯知众人异奇,见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三王近随最砚,“来者何人?”曾懿俪扬声在道。

    随之昭狱令明示,其等怎敢不识,徐府之人继而惊神,正当此时,亦沁问询,“秦总旗,为何事而来?”

    最砚环顾李沐和与之李家一行,便缓言,“卑职不知任君与姑娘亦在此,今时前来武宁王府,即...”遂观其顿语迟虑,徐馥觉察其中异样,便追问道,“将军大可直言,不可避讳!”最砚遂而默首复抬望,隐隐内叹了口气,手握宝剑之柄亦随之轻掸,“吾等今乃时是受三王之命,前来告知王府之人,魏国公爷在曲径遇险,此时下落未知!”

    众人心神大振,即见李沐和疑,遂问,“曲径?”最砚态之沉,缓回了声是,“既有何贼胆敢害吾徐家之人?”徐馥矢口而愤,却见曾懿俪急色,“故而此事,是三王在查?”最砚复回之是。

    其言令众人胆颤,前有国公失踪曲径,后有三王主办于此,此事,必然未有所易。“宫中可知晓了?”

    “此案涉及重大,早已上报于圣。”

    “善,如此,便请将军带路,吾等要面圣!”在场闻之曾懿俪此言,便将手足无措,“夫人,此事关系国公,吾等若今时要入宫,必然牵扯众多,可要先行问过老夫人?”孜宿慌语道。

    “事已至此,老夫人身子抱恙,不可再受惊吓!便将沈清遣来随之吾等一同入宫,你等在此照顾好主子,切不可令府院有何差池!”亦沁扬声即回,便闻孜宿答允,正当此时,李沐和意之随往,便被曾懿俪伸手而拦,遂见其隐隐摇头以示,“沐和你可莫忘了,你始终姓李,若是此事涉及重大,你也不好从中脱身。”

    李沐和端其神,何其笃绝,难免不有所顾,遂而相顾无言,唯有含泪,“舅母一行而去,切记万事小心!”随之环顾徐馥,只知众人互晓深意,徐府一行紧随最砚人马而归。

    大内,上报的奴子三步五步,恨不得一时迈入殿来,遂观皇帝座上泰然,“何事?”

    那浑厚之声息下沉,犹使人心所感万分压迫,“回皇上,徐府之人,入宫了!”朱棣卷辙而置,犹询,“其等为家主而来?”

    “砰隆!”殿内大动,那动静于其间回响,彼时天色阴昏,大殿之中烛火微颤,内监伏跪之半身猛地躬下...

    冬风楼。

    看官个个面面相觑,个个如同急报神一般,耳清目明,刹时楼上楼下,皆聚集一气,正交头接耳。“这,这这这...”那士似是诧异,眼珠子瞪得极大,“你所言可属实?”

    “句句属实!”

    “你从何得知的?”

    “吾家有皇宫中当值的亲戚,更是在御前当差,听闻今日国公之被劫,圣之震怒,徐王府之人更是奔马入宫,只为急快面圣呢!”人人耳听为真,但闻另一士打趣,“你可莫信口开河!指摘命官大臣,可是要......”其言之,亦用手比划抹脖之举,怎将此时,那士仍是侃侃而谈,“我可未有胡说!大伙可莫要忘了,他中山武宁王府,前有小姐遇险,后有家主失踪,皆是拜何人所赐?....”众皆听得入神,且观其故弄玄虚,“那皆是,拜建文余党所赐!”其言方休,众人探其目如恒星,恰似十足笃定,故而人人争议,有之大惊,有之揣度,有之对此半信半疑,“建文余党?”

    此间七嘴八舌,人声沸腾,“你之意,是建文余党尚存,在行轨谋非,煽动天下?”

    “若不然,近些日子以来,诸多险案,又是宫中行凶,又是刺杀显贵,桩桩件件,无疑,不在对当今圣上不利,对吾朝不利,除了建文,还会有谁?”百姓面面相觑,自觉其言有理有据,实难不令人信服,遂闻颇多苟同附和而来,“以你所言,当今圣上为恶人劫持国公而大怒,如此险情,只怕建文一党,很快便会被朝廷清算了!”

    “所谓胜者为王败者寇!如今天子在明,建文在暗,即算斗出通天来,俨然是己之失大势,成事不在人罢!”

    孤鹤盘于顶,俯瞰众生芸。

    徐府人身后跟从,随之三保太监扬声大呼,天际丝丝余晖柔柔倾撒于武英殿,两开顶高红门金锁之上印照明光,那光印得人心发烫,了有夕阳晚照之意,唯闻耳边通传,“魏国公妻诰命夫人曾氏,及徐府随眷觐见二圣!”其等步履微躬,俯首低眉,即刻入殿来,只感此时内心犹疑,其等自知此行目的,是面见皇帝,如今,殿上端坐的,却是二圣。

    曾懿俪和颜,遂将心头繁琐抛下,此刻正携徐府人一同跪拜,观其等华服染尘,行举得体,不多时,皇帝拂手,“起罢!”

    徐府人虽闻之,却长跪,正当皇后沉目而俯,“你等此是何意?有何事皆起来说。”言语似是训斥,竟全然宽慰之意,闻之,曾懿俪抬袖,复又一礼而拜,将头磕在地,深痛道,“吾家久仰皇恩浩荡,如今吾家受辱,还望二圣明鉴!”其言,犹能令闻者动容。

    光尽没,烛火俨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