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玉阶琼 > 第59章 抄家

玉阶琼 第59章 抄家

    她越跑越兴奋,一路冲到了李簪词的院子,丫鬟说李簪词在夫人的院子里,梁玲宛又跑去石氏的院子,“李簪词呢?”

    “大奶奶去前院了。”

    石氏看到梁玲宛出来,就知道她什么意思,刚要说别去招惹李簪词,梁玲宛已经跑了。

    她冲进前厅,还没有拐过屏风,便听见景阳伯府的管家在跟李簪词说话。

    “大奶奶高抬贵手,再怎么说,都是族人,您也别做这么绝,景阳伯府要是倒台,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说什么?景阳伯府倒台?”梁玲宛绕过屏风,“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来。”

    管家道:“伯爷被抓了,现在被商户们围攻,要他还货款钱,若还不出,就要抄家。”

    “抄谁的家?”赶上来的田氏大声问道。

    “抄我们景阳伯府,夫人,您现在赶紧去衙门,伯爷让你赶紧带着大奶奶去衙门。”

    田氏看向李簪词,忽然明白了,她忽然明白了。

    李簪词为什么要那么快帮李元词登记纳妾文书,为什么去找王氏说要合作。

    原来不只是为了欺压她,而是要让她退无可退。

    李度的铺子早已经是李氏宗族的,什么都过户到宗族名下,讨债的只会找所有人。

    现在她说那些铺子不是她的,就有一个欺辱孤儿寡母,抢夺族人财产的罪名。

    如果她认下了这些铺子,那这些钱全都叫她赔。

    “铺子一共欠了多少钱?”

    “二十五万两。”

    田氏气着晕倒过去,二十五万两,这是要把整个景阳伯抄了啊。

    李簪词是算计好了啊,就盯着景阳伯府这些铺子田庄、玉器,精精确确地把景阳伯府的家底算计了进去。

    “欠这么多债,你们交接的时候,怎么查账的?”

    “夫人,是,是有人动手脚…”

    田氏看向还在一旁悠闲喝茶的李簪词,怒不可遏地冲上去,抬手就要打李簪词,却被在后面的下人挡住。

    这是昌国公府,不是他们景阳伯府,来错了地方撒野。

    田氏骂道,“小娼货,是你搞的鬼?是你在交接账目的人里动了手脚!是你!你说,是不是你?”

    李簪词面无表情:“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遗嘱是你和伯爷拿出来的,也是伯爷跟族中的族老们商量除我与母亲妹妹的名字。这些都是你们做的。对了,当初夫人让黑衣人劫持我的事,我已经找到跟黑衣人交接的男人,这会儿应该被许昌送到衙门交给府尹,夫人还是早点回去准备,想好说辞吧。”

    田氏一听,当场气晕过去,景阳伯府的管家让人抬她去了衙门。

    梁玲宛早已经僵硬在原地,就像一只被人嘲笑的拔过毛的公鸡,全身透凉。

    京兆府尹很快拿到抄家文书,以谋害杀人罪名、经济纠纷罪名、滥用职权等多个罪行,把景阳伯府以及景阳街的旁支都抄了,再判全族人流放黑水。

    李宅作为已经被族人逐出宗族的旁支并没有牵涉其中。

    景阳伯府抄家后得来的钱,全都拿来赔偿商户,因为景阳伯府被抄家,这些铺子就全都由朝廷接管了。

    景阳街被抄家那日,整条街除了李氏族人,只剩下过来抄家押送的官兵们。

    景阳伯和田氏戴着手铐,头发凌乱,半个月前还意气风发的两人,一下子老了十多岁,满头的白发,以及沧桑的面孔。

    族老们半个身子已经入土了,以为剩下的日子能靠拿走李簪词的银钱过些好日子,没想到等来的是流放之祸。

    京城走到黑水,至少要半年时间。

    他们戴着镣铐,脖子上戴上枷锁,酷暑严寒,屈辱艰苦,兴许还没有 走到黑水,就已经累死或者病死在路上。

    他们富裕奢侈一生,从没有干过活,如果侥幸到了黑水,还必须承担各种苦役,开荒种地、伐木采石、开路搭桥等等。

    日夜劳作,却没有多少吃食,还不如死在半路。

    几个族老悔啊,恨啊,看见田氏和景阳伯就骂他们心思歹毒,害人害己,气不过的,甚至还上脚踢他们。

    刚出京城五里路,景阳伯已经被自己的族人打得不成人样,还伤了一条腿。

    田氏整天辱骂李簪词不得好死,只要梁玲宛和梁钟玉长大,一定会帮她报仇。

    翌日行到一个凉棚,押送他们的衙差让他们坐下休息会儿,李簪词赶上来,说想送送田氏,还给了衙差送了一两银子。

    衙差就把田氏押了出来,带她到李簪词对面,让她们两个说话。

    李簪词看到田氏面容枯槁,笑着道,“才几日不见,夫人就变成这个样子,实在令我难以想象。”

    田氏骂道:“小娼妇,别太得意,宛姐儿和玉哥儿一定会替我报仇。到时候你也别想好过。”

    田氏话刚说完,惜纹和云珠突然固定住她,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田氏想挣扎,但因为带着手铐脚铐,动弹不了,只能任药丸吞入腹中,不过一会儿,喉咙便有一股火辣辣感。

    田氏刚想骂给她吃了什么药,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她急红了眼,就要用身体上去撞李簪词,被惜纹和云珠扇了两巴掌,眼冒金星,瘫坐在地上。

    “我说过,夫人说话嘴巴要干净些,不然我就会像泼妇上手打人。你看我再怎么生气,还是会礼貌叫你一声夫人。”

    田氏愤恨地看着李簪词,视线像一把刀,要把李簪词千刀万剐。

    “当初夫人让黑衣人劫持我,我忍下不做声,是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赢了,你也不过是挨几个板子,赔些钱。但我想要的,一直是景阳伯府倒台。只有罪上加罪,逼你们走投无路,我才会赢。”

    “不过夫人也不用担心在黑水会无聊,因为我的下一个报仇目标,就是昌国公府。到时候我会让你们祖孙几个一起在黑水过上团圆的日子。”

    “我不仅要你们抄家,还要在你们抄家前,让你们十倍地吐出我的银钱。用这些银钱捐给朝廷,买一个县主的身份。”

    “你猜得没错,李元词登记贵妾的事是我特意让你知道的,为的就是让你跳进来。我父亲名下的铺子,货物都走水路,现在铺子被朝廷限制,只能走陆路,我正愁怎么把这些烫手山芋扔出去,减少我的损失,你自己就把整个府邸捧上来,解了我的困境。”

    田氏嘴巴咿咿呀呀,但怎么都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原来李簪词先毒哑她,就是为了告诉她的计划。

    让她知道自己孙儿有危险,又不能救人的无力。

    真是好狠毒的心,她指着李簪词,咿咿呀呀地骂她不得好死,她要杀了李簪词,拼命地挣扎,想要逃脱惜纹和云珠的桎梏,没想到被云珠又打了好几巴掌,脸肿得像头猪。

    “这一巴掌是给小姐报仇,这巴掌是给车夫报仇,这一巴掌是给惜纹报仇,这一巴掌是给我…”

    田氏呜呜咽咽地喊,但在外人听来,只有烦人的嘶哑声。

    她没想过自己会被李簪词这样羞辱,这样还不如死了,不活了。

    她要跟李簪词同归于尽,懵地一头朝李簪词冲过去,没想到惜纹和云珠一放手,头就扎到泥土里,屁股往上撅,像头猪在拱地。

    惜纹又给了押送的官吏二两银子,让他们多照顾照顾田氏,别让田氏寻死成功。

    官吏们收下银子,当做没看到田氏的惨状,让她们放心,一定会把田氏送到黑水去做苦役。

    李簪词回到昌国公府的时候,梁玲宛站在二门等她,阴狠狠地道:“你去哪里了?”

    “去查看我的铺子,你有事?”

    “你是不是去送钱给官吏,让他们虐待外祖母?”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李簪词微笑,绕过她。

    梁玲宛握起拳头,“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害了外祖母,待我跟弟弟长大,我们一定会替外祖母报仇。”

    “祝你们成功。”

    李簪词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笑了笑。

    这一笑,在梁玲宛眼里就是不自量力的嘲讽。

    到了晚饭,昌国公散值回府得早,全家人就都到前厅用饭。

    没看到梁靖孜,二夫人说:“最近这几日都不见世子,莫不是在为景阳伯府的事奔波?”

    昌国公不悦道:“吃饭便吃饭,景阳伯府的事,别放到饭桌来说。”

    昌国公禁止两个府邸的人来往,所以景阳伯府被抄家的事,府里都没有人讨论。

    李度名下的铺子被充公了,怕她伤心,大家也没有提铺子的事。

    李簪词默默吃着饭,寻思着梁靖孜和俞氏应该快要弄到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