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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楼望春来 第84章 口腔溃疡贴4

    谢淮楼后半生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我愿意倾其所有,回到那个晚上,我不会去赴大苟的酒局,不会进便利店买打火机,更不会让你给我付款。如果有来生,我他妈真的不想再遇见你了。”

    七月末的桑拿天又闷又热,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让人喘不过气来。

    夜风裹挟着热浪刮过树梢,吹得道路两旁的槐树婆娑摇晃,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夏日的烦躁。

    一到晚上,朝阳医院门前就像个露天停车场,车辆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寸步难行。

    共享单车还见缝插针地把原本就狭窄的行人道挤得只能容一人通过,行人在车辆和单车之间艰难穿行。

    谢淮楼坐在驾驶室内,烦躁地敲了敲方向盘。

    那清脆的敲击声在闷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

    不知道哪儿来的俩傻逼撞车了,他堵了十多分钟才开了不到十五米。

    龟速移动到医院侧门时,谢二少当机立断把刚上市的兰博基尼开进了医院停车场。

    狐朋狗友瞎侃泡妞,没守时这一说。

    他大步往前走,低头用手挡着风点烟,按了好几下,打火机都打不着火。

    他烟瘾倒是不大,抽不抽都无所谓。

    可谢二少这人天生反骨,老天不让他抽这根烟,他的烟瘾还上头了。

    正巧路对面一家便利店亮着灯牌,那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仿佛在召唤着他。

    寻常的夜晚,寻常的街道,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走进这家店。

    便利店前台没有人,售货员在库房忙着搬生鲜,听见开门声也只喊了一句。

    “欢迎光临便利店”。

    那声音在空旷的便利店内回荡,带着一丝疲惫。

    谢淮楼拿了个一次性打火机,站在自助收银台前扫码,一摸裤兜,再摸另外的裤兜……

    他整个人愣住了,妈的,手机、钱包和钥匙都在车里。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和懊恼。

    “麻烦请快一点,谢谢。”

    一道清冷的声音蓦然在背后响起,那声音如同山间的清泉,在炎热的夏日中带来一丝凉意。

    谢二少打小没怂过,被傻逼催着结账,当场回了一句。

    “快你妈逼快啊,老子没带钱包,想快你给老子付……”

    他说着转过身,后半句话瞬间消音了。

    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是一个年轻女子,白衬衫、黑长裤,黑色长发自然垂肩。

    那白衬衫洁白如雪,在便利店的灯光中微微泛着光泽。

    黑长裤笔挺修身,衬托出她修长的双腿。

    她的脸色在便利店的灯光中泛着惨白,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一丝血色。

    明明是扔进外围堆里就找不到的一张脸,偏偏有那么点说不清的诡异感。

    她的眼神空洞而冷漠,仿佛一潭死水,激不起任何涟漪。

    谢淮楼愣了一下,只见那女子面无表情的点头。

    “好。”

    谢淮楼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满脑子都是问号。

    然后她越过谢淮楼,将手里的关东煮轻轻放在收银台上,扫码付款结账。

    那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这一切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付完款后,她又在谢淮楼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把一次性打火机搁到他手中。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触碰到谢淮楼的手掌时,带着一丝凉意。

    她转身推门离去,那一瞬间,谢淮楼感觉后脊梁冒凉风。

    这姑娘有点不对劲,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让人捉摸不透。

    那一瞬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中邪似的追了出去。

    七月末的夜晚空气闷热得让人窒息,仿佛一层无形的薄膜笼罩着整个城市。

    槐树的白花开败了,风一吹,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如同雪花一般。

    那道笔挺的背影拎着关东煮一步步穿过马路,消失在胡同口。

    她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淡薄的月光落下,洒在地面上,泛起一层银色的光芒。

    不远处寿衣店的黑白招牌泛着对面超市的绿光,那光芒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这他妈是人是鬼?

    夜店的音乐震耳欲聋,强烈的节奏仿佛要将人的心脏震碎。

    dJ 站在二楼铁架上激情喊麦,声音通过扬声器传遍整个空间。

    底下的人群随着鼓点乱舞,他们的身体扭动着,释放着无尽的热情。

    卡座里有几个漂亮姑娘没穿内裤在客人腿上跳舞,她们的眼神迷离,笑容妩媚。

    谢二少今晚一直心神不宁,他推开让人烦躁的姑娘,闷声灌酒。

    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却无法浇灭他心中的不安。

    白衣、黑裤、长发、脸白,阳历七月末,正是阴历的七月初,鬼门大开的阴月……得去雍和宫求个护身符。

    当天晚上,女鬼入梦了。

    入的却是个春梦。

    谢二少喝得不知今夕何夕,蒙眬间一副柔软滚烫的身子贴了上来。

    她的肌肤如同丝绸一般光滑,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她带着若有似无的槐花香轻轻在他耳旁吹了口气,那气息温暖而湿润,让他的耳朵一阵酥麻。

    然后含住耳垂,咬了一口。

    他吃痛地“哼”了一声,始作俑者满意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一般,在他的耳边回荡。

    结果那姑娘变成了一具白骨。

    “我糙!”一声,谢淮楼就醒了。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真他妈是撞邪了,谢二想。

    医院那条路不干净,又临近七月,夜路果然不能多走。

    往后几日,谢二少神经不正常了。

    走路时,他总觉得那个女鬼会从背后突然出现,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仿佛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开车时,他害怕那个女鬼的脸突然出现在窗外,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周围,生怕有什么异常。

    睡觉时,他害怕一睁眼,对上那挂在天花板上的女鬼,即使紧紧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一股阴森的气息。

    哪怕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包厢里烟酒香水混杂,他也觉得角落里有人盯着他看。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得去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