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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风流 第245章 弹劾三杨

    第二日晨。

    问青天醒来后看着满地狼藉,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筑邶则是心疼的在地上拾捡着棋子,见问青天醒来,便苦笑着说道:“这都是雕刻大师王元明手工雕刻的棋子,用的可是和田玉,这白玉和墨玉里面连一丝棉絮都没有,想各凑齐这一百零八之数,可是难得很,昨日却被杰伦一脚踢翻了,真是气煞我也。”

    问青天哈哈笑道:“琉球不是也有珍贵的宝物吗?你大可让杰伦回琉球取些来,就当赔你这玉棋。”

    赵筑邶笑了笑,依旧光着脚弯着腰在地上拾捡着。

    杰伦坐起身来笑道:“看你这个小气的样,不就是打翻了你的棋罐吗?又没碎,何况这棋子也没丢。”

    赵筑邶瞪了杰伦一眼说道:“要是这瓷棋罐碎了我还这般好好与你说话?这棋罐可是景德青花窑的,一炉双罐,我也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得到的,若是给我弄碎了一个,我昨日就将你连夜打出崆峒了。”

    “小气。”杰伦哼哼两声说道。

    黑刀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墙,左手握着刀把,右手却是在摸着刀。

    刘志咏笑嘻嘻的凑到黑刀身边,想要用手去摸刀,却被黑刀一巴掌打开。

    “干什么?不就是把刀吗?让我摸摸又如何?”刘志咏摸了摸自己的手,这黑刀可用了几分力道,打的他手生疼。

    “不行。”黑刀说道。

    “什么不行,筑邶有那么多宝贝都给你看了,你让我摸摸刀又如何?”刘志咏说着,便又要上手。

    黑刀猛地拔出刀,刘志咏讪讪收回手,笑道:“不就是一把破刀吗?不给摸就不给摸呗。”

    黑刀将刀收回刀鞘中,没有理会刘志咏,依旧摸着自己的刀。

    “筑邶,你看这黑刀这个小气,昨日咱们就该给他赶出去。”刘志咏笑着看向赵筑邶。

    赵筑邶瞄了一眼黑刀,笑着道:“咏哥,黑刀的刀可不是一般刀,这也是个古物。”

    刘志咏瞄了两眼刀鞘,笑着说道:“我看着刀鞘蛮新的,哪能是什么古物。”

    赵筑邶笑道:“咏哥,你再看看那刀把。”

    刘志咏看了看黑刀的左手握着的刀把,虽然被黑刀握着,但依稀能看到一些红色,刘志咏扭头看向赵筑邶问道:“上面的红色不会是血迹吧?”

    赵筑邶笑了笑,将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罐中,走到刘志咏身边,坐在床上,笑着看向黑刀说道:“黑刀,不介意拔刀给我们看看吧?”

    黑刀一皱眉说道:“我若拔刀必见血。”

    赵筑邶笑道:“一会我叫人准备一个大鹅,咱们中午吃大鹅,你拔刀杀大鹅如何?那也算是拔刀见血了。”

    黑刀看向赵筑邶,眼中神色颇为怪异。

    “你说的拔刀必见血,也没说是人血,就这样,咱们中午吃大鹅,一会我就让人去买大鹅。”赵筑邶拍手起身笑着说道。

    黑刀看着赵筑邶,微微一笑,低下头去摇头不止。

    刘志咏嘿嘿笑道:“昨日下了雪,今日吃大鹅,倒也颇为应景,好啊好啊。”

    问青天看着赵筑邶,见他看着黑刀直笑,问青天却是有些明白赵筑邶的意图:将他们几人留在崆峒,以待时机,赵筑邶昨日所说,估计都开始运作了,三公内斗,大臣互伤,巡抚被刺,各地军营安插人手,就是不知道,赵筑邶在等什么。

    皇宫内,朝堂上。

    夏原吉和百易一对视,缓步从大臣中走出,对着高居宝座的朱瞻基一拱手说道:“皇上,臣等有事要奏。”

    朱瞻基看着夏原吉和百易,笑着开口道:“两位官居一品,又是三公之列,直说便好。”

    夏原吉开口道:“皇上,臣要弹劾一人。”

    朱瞻基微微皱眉,依旧是笑着问道:“爱卿请讲。”

    白发白胡的夏原吉抬起头,脸上满是如枯老树皮一般的皱纹,眼神却是十分尖利,看着朱瞻基,一字一顿的说道:“臣要弹劾杨士奇!”

    那一直低头沉思的杨士奇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名字,急忙回过神来,看向夏原吉。

    “果然如此。”杨士奇小声嘀咕道。

    昨日,杨士奇在街边路过算命摊之时,被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道士叫住了,杨士奇乃是一品大员,还是三公之列,身边自然有护卫,杨士奇原本不欲与道士说话,那人却是笑着从算命摊走到街道中间,挡住了他的马队。

    身边护卫本欲将其拿下,却被道士三下五除二的收拾了一顿,道士笑着将他拉下马车,只为在他耳边说了四个字:

    否极泰来。

    说罢,便笑哈哈地冲入人群,杨士奇想叫住他,那人一进人群就再无踪影。

    否极泰来,否极泰来,杨士奇一直没想明白,回家查了几本书,才在道家典籍中查到一句:“物极而反,否极泰来。”

    杨士奇身居高位,在各个决策下,他一直都是被朱瞻基看重的智囊,在朝中的威望仅次于于谦之下,与杨荣,杨溥并称三杨,可谓是红极一时。

    直到上朝,杨士奇依旧在想这句话,直到夏原吉说出自己的名字,杨士奇才终于明白。

    朱瞻基冷眼看向夏原吉,又看向百易,开口说道:“百爱卿,你又为何事?”

    百易拱手道:“臣与夏老一样,也要弹劾一人。”

    “是何人?”朱瞻基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冷声问道。

    听着朱瞻基那冰冷的声音,百易却是丝毫没有惧怕,反而抬头开口说道:“正是那杨荣。”

    “好好好。”朱瞻基连说三个好,怒声呵道:“还有谁欲弹劾?谁想弹劾杨溥?将朕的内阁大臣全部弹劾!”

    一时间,朝堂上噤若寒蝉,杨士奇和杨荣对视一眼,慢步从大臣中走出。

    “皇上,勿要因情耽搁大事,弹劾便是弹劾,只要是夏老和百易兄能说出些许我对大明不利的理由,弹劾我杨士奇,又有何妨?”杨士奇开口说道,自信满满。

    杨士奇当然有这种自信,他可不是什么贪官奸臣,做事一向都是为民请愿,虽然不如于谦那般长驱直入,但也是心系百姓,说得上是一个忠臣。

    “臣附议。”杨荣开口说道。

    朱瞻基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开口道:“夏爱卿,百爱卿,你们继续说。”

    夏原吉对着朱瞻基一拱手,开口说道:“杨士奇家在江西省泰和县,家中有一兄弟名为杨士中,那杨士中仰着自己哥哥是朝中大臣,不仅在江西买卖官位,还杀害了无辜百姓,这是泰和县百姓的请杀信!”

    夏原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叠的长布,长布上被血色的手印摁满。

    夏原吉猛地跪在地上,大声开口道:“望皇上圣裁!”

    杨士奇听完夏原吉所说,心里猛地一颤,汗水忍不住从额头出现。

    他是了解自己那个同胞弟弟的,他是什么样的品行?看来这夏原吉是有备而来,这可谓是抓住了自己的七寸!

    朱瞻基看向杨士奇,开口问道:“杨士奇,可有此事?”

    杨士奇犹豫片刻,猛地跪下说道:“臣在朝中兢兢业业,一时的闲刻都不曾有过,为皇上,为大明,为百姓,杨士奇愿肝脑涂地!”

    “朕在问你,可有此事!”朱瞻基忽然冷声问道。

    杨士奇咬了咬牙,开口说道:“臣每日忙到深夜,不曾看到家中来信,臣,不知!”

    朱瞻基哼了一声,看向百易问道:“百爱卿,该你说了。”

    百易点头,开口说道:“臣要说的是,杨荣通敌卖国!”

    “你说什么?百易,你万万不可血口喷人!”

    朱瞻基还没有开口,那杨荣却是抢着开口呵斥道。

    朱瞻基瞪了杨荣一眼,杨荣急忙低下头去。

    朱瞻基看着百易说道:“百易,断不可胡言乱语,你若是为了栽赃陷害杨荣所编造的理由,那朕可不饶你!”

    百易神色淡然的开口道:“皇上,臣有物证。”

    朱瞻基一皱眉,急忙开口说道:“什么物证?”

    百易扭头看了一眼杨荣,只见杨荣正怒视与他,百易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本金色小册。

    “这是何物?”朱瞻基忍不住问道。

    “皇上,杨荣大臣家居福建建安县,杨荣原本就是名门望族,在建安颇有一番势力,那次倭寇袭击泉州,既有丐帮在江湖中内应,又有这杨荣在朝中内应,这,便是他与倭寇的书信往来!”百易高举手中的小册,大声的说道。

    “你血口喷人!”杨荣大怒,这可是一个满门抄斩的罪行,祸及十族!杨荣自然不会认,何况杨荣根本就没和倭寇有过书信。

    “将请杀书和小册拿上来。”朱瞻基开口道。

    一旁的老太监缓缓走下金阶,将夏原吉和百易手中的东西拿在手里,整理一番,恭敬地递到朱瞻基的身边。

    朱瞻基却没看一眼,看了众人一眼,猛地起身朝着龙椅后面而去。

    “退朝!”老太监尖声喊道。

    今日的变故够大的,众大臣也不敢久留,急忙匆匆而去。

    夏原吉和百易慢步走着,脸上浮现笑容。

    “夏老,百易兄!”

    杨士奇和杨荣杨溥忽然喊住二人。

    夏原吉和百易转过身来,看向杨士奇三人。

    “夏老,您,怎么能...”杨士奇皱眉说道。

    夏原吉摆手道:“你说了,不要说情,国家大事就是国家大事。”

    杨士奇开口道:“您知道这与我无关!虽然我是一品官员,但我家乡的乡亲都知道我与杨士中早已断了哥弟之称,您何必将这脏水泼在我的身上?”

    夏原吉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两声,没有回答。

    杨荣却是指着百易的鼻子,怒声呵斥道:“竖子,你敢坏我名声!”

    百易笑道:“杨大人哪里的话?我只是替百姓传个信罢了。”

    杨荣看着百易,脸上已经狰狞到扭曲,冷声说道:“你明知我家乃是世代抗倭,我家族人留在福建也是为了抵抗倭寇,你这一手,可不仅是脏了我的名声,还脏了我杨家的名声!”

    百易嘿嘿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杨大人,我怎么知道您那颗心,是不是红色的?也许是黑色的也说不定。”

    “你!”杨荣怒瞪百易一眼,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夏老,唉。”杨士奇看了夏原吉一眼,大步跟上杨荣。

    杨溥看了看夏原吉和百易,淡淡开口道:“只因我家族官宦居多,家乡位置不差,家中兄弟争气,我还是三朝大臣,你们才不弹劾我吧?”

    百易笑道:“大人哪里的话?您是做官清廉,我等怎么能弹劾与你?”

    杨溥笑笑,鄙夷的看了百易一眼,又看了夏原吉一眼,见他不肯看自己,杨溥叹气一声,拂袖而去。

    夏原吉和百易慢慢的走在出宫的路上,百易开口道:“夏老,没想到这背后之人,真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能将这两位大人的丑事找出来。”

    夏原吉却是笑道:“杨士奇一心为民,杨荣一家忠烈,何来丑事一说?”

    “大人,您在说什么?”百易笑笑道。

    夏原吉停下脚步,看了看百易说道:“你可知,是谁给你送的小册?”

    百易摇头道:“下官不知。”

    夏原吉开口道:“咱们二人都是一品官职,又高居三公之列,身边能没有锦衣卫?能进入咱们内宅还敢与我们二人说上几句话的,会是何人?”

    “难不成?难不成?是皇上?”百易猛地问道。

    夏原吉一笑,摇头说道:“权力太大,可就是自己的死罪了。”

    “真是皇上?”百易眨了眨眼,想起那身穿夜行衣之人大步走进他的房间,从怀里掏出小册便扔给他,又给他说了上朝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便大步的离去,一点惊慌的神色都没有。

    “真是皇上!”百易点头,深信不疑。

    “是谁?!”朱瞻基将那请杀信和小册扔在一旁,冷声质问着身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

    “属下不知。”那锦衣卫额头满是汗水。

    “你不知?我让你看守夏原吉等大臣的家宅,你说你不知?”朱瞻基怒喝道,将茶杯摔在地上。

    “皇上!”锦衣卫跪倒在地,小声说道:“咱们在三公大臣府内安插的锦衣卫,全部被杀害了。”

    “什么!”朱瞻基大怒,猛地起身一脚踢在锦衣卫的肚子上。

    那锦衣卫身形一动,随即急忙跪直。

    “三公,三公,大臣,三杨,内阁。”朱瞻基在宫殿内走来走去,猛地停下脚步。

    “去吧。”朱瞻基说道。

    “是!”锦衣卫如释重负,起身一拱手快步离去。

    “朝廷内乱,呵,你还真是好手段。”朱瞻基说着,眼中喷出怒火般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请杀书和小册。

    “既然如此,那便随了你的心吧。”朱瞻基冷声说着,随即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