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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反天罡 第九十一章 高于此案者,皆斩!

    紫禁城。

    乾清宫东暖阁,朱祐樘正和张婉儿在用膳。

    自从那夜召张婉儿侍寝之后,朱祐樘一连几天都翻了张婉儿的牌子。

    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张婉儿在朱祐樘面前,也不似之前那般拘谨。

    “陛下,这羊汤是嫔妾特意让尚膳监准备的,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朱祐樘接过张婉儿递来的汤碗,喝了一口里面香气扑鼻的羊肉汤。

    “不错,很鲜美。”朱祐樘随口夸道。

    张婉儿眉目含笑,语气婉婉:“陛下,这眼看着就立冬了,羊肉汤性温味首,温中散寒,有健腺益气,温补脾胃的功效。”

    “冬夜里喝上一碗,对身体最是有益。”

    朱祐樘笑笑:“康嫔真是有心了,那就再来一碗。”

    “是,陛下。”

    张婉儿再次为朱祐樘,舀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朱祐樘觉得其味道确实鲜美,还想再来一碗时,却被张婉儿阻止了。

    “陛下,食不过三,若再喝这羊汤,恐怕尚膳监半个月都不敢再做羊汤了。”

    “有道理,可朕连着召幸你多日,也未曾见你不敢来我这乾清宫啊。”

    朱祐樘拉起张婉儿的手,眉眼带笑。

    张婉儿娇羞地低下头,轻声叮咛:“陛下惯会取笑嫔妾。”

    朱祐樘哈哈一笑,将张婉儿拥入怀中。

    用过膳,漱过口后,朱祐樘拉着张婉儿,走上龙床。

    尚膳监的太监自动撤去剩余的菜肴,宫女们也识趣地熄灭了靠近龙床的两盏灯笼。

    云销雨霁之后,朱祐樘正准备和张婉儿一同就寝,突然有尚寝局宫女通报。

    “陛下,御马监掌印太监汪直求见。”

    汪直?

    朱祐樘睁开眼,拍了拍身边的张婉儿。

    “康嫔,你去其他厢房睡去。”

    “是,陛下。”

    张婉儿乖乖起身,在宫女的带领下,去了乾清宫的其他厢房。

    朱祐樘则令人点亮烛火,让汪直进来。

    “微臣叩见陛下,深夜求见,请陛下恕罪。”

    “无妨,免礼。”

    “说吧,什么事。”

    汪直起身,恭敬以对。

    “陛下,微臣刚从西厂大档头马进忠那里收到密信,远征大军已经抵达哈密。”

    “阿黑麻汗望风而逃,退出哈密卫,但离去前,将城里数千百姓,全都屠杀殆尽。”

    “最后阿黑麻汗还放了一把火,将哈密卫烧成了废墟。”

    “现在徐昌总督正带着大军西出哈密,直往吐鲁番汗国的王帐高昌而去。”

    “砰!”

    朱祐樘狠狠地拍了桌子,内心充满郁气。

    “竟然敢屠朕的子民,朕绝不饶恕!”

    “传令给徐昌,让他坚决铲除吐鲁番汗国!”

    “大明不接受吐鲁番汗国的任何求和,只接受吐鲁番大汗的头颅!”

    “吐鲁番汗国所有年轻女性押回内地,分而赏之!”

    “其余人等,高于此桌案者,皆斩!”

    朱祐樘拍着自己面前的桌案,语气凌厉。

    汪直看向那桌案,桌案立于软榻之上,离地大概有四尺。

    四尺的高度已经不低了,很多小孩子都没到四尺。

    陛下,还是宅心仁厚啊!

    汪直心中正感慨着,朱祐樘竟然会如此仁慈之时,朱祐樘突然一掌推翻了桌案。

    桌案落到地上翻滚,四脚朝上,地面与案面紧密接触。

    这下,地面与桌案的距离,连一寸都没有!

    汪直瞳孔一震,立刻领会朱祐樘的意思,神情一凛,连忙低头领命。

    “是,陛下!”

    “陛下,还有一件事,事关重大,臣不得不立即前来禀报。”

    “说。”

    “陛下之前想得没错,先帝的死,确实和后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嗯?”朱祐樘的目光变得凌厉无比。

    汪直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所查到的消息,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根据刘文泰家中马夫的口供,刘文泰之前还是太医院院使时,经常和宫中的某个宫女秘密会面。”

    “而根据马夫的描述,那名宫女之前应该是在慈庆宫当差。”

    “但那名宫女在之前的皇宫大清洗中,已经被东厂清洗掉了,所以线索到这里,暂时就断了。”

    朱祐樘紧锁眉头,面容阴沉。

    “你是说……此事与王皇太后有关?”

    汪直连忙澄清自己的态度:“西厂暂时还没有查到,决定性的证据。”

    “卑职不敢妄做决断,一切由陛下做主。”

    朱祐樘沉吟片刻:“东厂那边呢?”

    “回陛下,怀公公自提督东厂之后,一直恪尽职守,尽心尽责。”

    “臣并未发现怀公公,有任何不臣之事。”

    “至于东厂为何没有查到后宫里面……臣不知。”

    朱祐樘舒了口气,又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

    “朕知道了,事情没有彻底查清之前,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后宫查得慢些不要紧,但一定要查得仔细,不要放过任何一人。”

    “是,陛下。”

    “陛下,还有一事,是有关清丈田亩的。”

    “何事?”

    “据西厂二档头覃鲁所报,清丈小组在顺天府静海县清丈土地的过程中,受到了顺天府府尹张海,和工部员外郎刘棕的贿赂。”

    “幸而杨继宗和王俨都拒绝了贿赂,覃鲁也当即将张海和刘棕捉拿下狱。”

    “在逼问中,张海和刘棕都交代,是瑞安伯王源指使他们这么做的。”

    “刘棕名下的数十万亩良田,也是属于瑞安伯王源的,而瑞安伯王源是王皇太后的亲弟弟。”

    “陛下,这王氏兄弟和张海,该如何处置?”

    “抓来。”

    “是陛下,微臣告退。”

    汪直行礼后,躬身退出了乾清宫。

    ……

    顺天府。

    静海县。

    覃鲁抓捕刘棕刘员外,那所家宅的书房里,有着一间不小的密室。

    此刻密室里,坐着三个人。

    “大哥,还是没有刘棕的消息。”

    “自他被西厂的人带走,已经过去十多天了,他不会把咱们招出来了吧?”

    崇善伯王清满脸焦虑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这几天着急上火得,让他的嘴唇都干裂了。

    瑞安伯王源坐在主位上,也是眉头紧锁。

    “你确定手下那些人,没把刘棕做掉吗?”

    提起这件事,王清就后悔地直捶大腿。

    “没有啊!手下的人在西厂抓住刘棕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出手了。”

    “但西厂的那些番子武艺高强,硬是保下了刘棕,刘棕被带出大门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呢!”

    原来那天对西厂出手的那群死士,根本就没有想过救下刘棕,而是想杀了刘棕灭口。

    “哼!你干的好事!”

    坐在下方的王浚冷哼一声,语气里带有极大的不满。

    “我就说西厂那群家伙油盐不进,你却非要想着收买,这下好了,引火烧身了吧?”

    王清心里也是委屈:“我哪知道西厂的人,如此冥顽不灵啊!”

    “当真一心给那小皇帝卖命,真是见了鬼了。”

    “以前咱们不也是拿银子,贿赂过东厂和锦衣卫的吗?”

    王浚气得站起来拍了桌子:“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陛下是个什么态度,现在京城是个什么状态?”

    “你想过吗你!”

    眼见气氛越来越紧张,坐在上首的王源,不耐烦地呵斥道。

    “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乱吗?!”

    “二弟也是为了咱家的那些田,至少出发点是好的。”

    “出发点是好的?”

    “大哥!知不知道他擅自让刘棕贿赂西厂,稍有差池,对王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王源不说还好,一说王浚心里又是一阵气闷。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放弃家里田地的准备了。

    并且已经劝说大哥王源,主动将田地退还给附近百姓。

    结果王清竟然瞒着他,偷偷让刘棕贿赂西厂!

    现在西厂杀官杀得正猛,主动贿赂西厂,这也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贿赂就算了,事情还办的如此难看,竟然让西厂把刘棕活捉了去!

    想到这里,王浚就恨不得亲自拿刀,活剐了王清!

    王浚怒气冲冲地看着王清,王清低下头去,不与王浚对视。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把王家从这场漩涡中摘出来。”

    王源出声问道:“三弟,你有什么办法吗?”

    王浚长叹一口气:“刘棕那里,不用担心”

    “刘棕只要心里还记挂着,他的妻儿老小的话,就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应该烂在肚子里。”

    “然后我们把侵占的田地,重新还给周围的百姓,就说是刘棕恶意侵占田地,我们王家知道后,主动替百姓讨要田地。”

    “把责任都推到刘棕身上,方有一线生机。”

    “可是,刘棕能忍住不说,张海能忍住不说吗?”

    “刘棕被抓走的当天,张海也跟着失踪了,想必应该也是被西厂抓走了。”

    王源的话语,像闷雷一般在王浚的耳边炸响。

    王浚神情呆滞,有种不祥的预感。

    “张海?顺天府府尹?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王源抬眼看了王浚一眼后,缓缓说道:“我请了张海出面,拉拢王俨和杨继宗。”

    “什么?!”

    王浚惊得要跳起来,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般,突然从头冷到了脚。

    “糊涂!”

    “糊涂啊你!”

    王浚气得直拍桌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若只有一个刘棕落在西厂手里那还好说,他们知道刘棕的全部底细。

    只要提前布局,就可以将所有事情都推向刘棕,将他们王家的责任,摘得一干二净。

    但张海本身就是三品大员,而且此人贪婪而胆小,怕是西厂一动刑,张海就什么都招了。

    王源不满地看着王浚:“三弟,注意你说话的态度!王家还轮不到你来放肆!”

    王清也没好气地挤兑道:“就是,王家现在是大哥当家,你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