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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舟时 第9章 染上风寒

    公公吓得一激灵,赶紧为自己的脱身:“并非如此啊陛下。陛下您想想,宁朔将军正在回京的途中,如今打了胜仗,要是沈家出了事情,定然是不将将士们、百姓们放在眼里。

    听闻,宁朔将军在汴州可是深得民心,呼吁声比京中的还要高。陛下现在要是治了沈家的罪就是不把宁朔将军放在眼里,这可使不得。”

    “哦?那公公应该觉得如何?”

    公公道:“陛下理应等上一段时间,等汴州一事过去后,再做打算。”

    崇康帝即便是心中有气,但这也正是他所在意的。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天下,他是不会拱手让人的。

    所以,只能另外找时机。

    如今温召浦都倒台了,时间问题,他还等得起。

    “不过......”

    公公忽然出声,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

    “如何?”崇康帝除了温召浦,平日里也是最为相信这公公。

    “陛下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老奴倒是有个办法。”

    此时,京城还未宵禁,灯火辉煌,夜市繁华,行人穿梭,亦是一幅美好的景象。

    在暗处,却是暗流汹涌,阴暗得见不得一丝光。

    晨雾笼罩着山谷,远处山峰隐约可见。

    池塘边,碧水荡漾,一座亭子坐落在其中,微风吹拂,荡起一片涟漪。

    “二少爷,您已坐在亭里一个时辰,还是先回屋暖暖身子。也快到用早膳的时辰了。”

    “再等等吧,不回去了。”

    温惊竹看着池塘里边的鲤鱼,轻声道:“换个称呼吧。”

    “啊?”飞星想了想:“二少夫人?”

    除了这个,飞星已经想不起来换成哪个了。

    温惊竹:“......”

    “罢了。”还是原先的比较好。

    许是白天睡多了,今早天色微亮,他发现院外有座亭子,便出来这边。一坐就是很久。

    飞星醒来时差点没吓死,但好在温惊竹穿的够多。

    “外边可有什么动静?”温惊竹问。

    飞星摇头:“未曾发现什么消息。”

    没有那便好,但不知为何,他的心很慌,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喘不上气。

    温惊竹用膳时,沈松神情略带凝重,看了几眼温惊竹,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道:“惊竹,有件事,我想与你说下。”

    温惊竹放下碗筷,点点头:“将军请说。”

    沈松:“皇上已经下令,月底前将温家众人斩首。”

    “不是秋后?”温惊竹身躯一震,瞳孔紧缩,喃喃道。

    沈松冷笑一声:“能拖到秋后才有问题。”

    他原先以为崇康帝直接在第二日处决温家,没想到定在秋后,很明显是不知道温惊竹嫁到沈家的事情。

    如今经过调查,一纸婚书,直接打得他措手不及。

    改变主意只不过是未免夜长梦多,也赶在沈即舟回京之前。

    温惊竹面色苍白,整个人都在发抖,看着憔悴极了。

    沈松:“本不想这么快告知与你,但这毕竟是你的家人...”

    “多谢沈将军告知此事。”他的尾音都在带着颤。

    冯扶文不满地瞪了一眼沈松,用膳说什么话呢,就不能等人吃饱了再说?

    “惊竹啊,莫要想这么多,先用膳。”

    温惊竹抿唇小幅度的点点头。

    事已成定局,温家不可留。

    处决只是时间问题。

    由于白日里他过于害怕和恐慌,晨时又吹了风,当夜直接发热,神志开始恍惚起来。

    整个将军府直接轰动了,连夜让府医诊脉。

    飞星红着眼眶,站在一旁干着急。

    府医将银针从温惊竹手腕取下,起身对着沈松抬手行礼道:“沈将军,温公子只是感染了风寒,再加上心中有事引起的发热,出些汗再喝药即可。”

    沈松挥挥手:“下去吧。”

    府医退下后,目光落在飞星的身上,像把锋利的刀刃。

    飞星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怎么回事?”沈松厉声质问。

    飞星战战兢兢的开口,末了还不断地认错:“是奴才照顾不周,还望将军责罚。”

    沈松闻言,最终又叹了声气,捏捏眉心:“起来吧,日后注意些。”

    “谢将军。”

    飞星并非他府上的下人,卖身契也不在他的手中,即便是在,他现在也没有资格处罚,毕竟飞星是温惊竹带来的。

    “好生照顾他。”

    说完,沈松离开了。

    屋内还剩下冯扶文和何璇曼。

    冯扶文挺喜欢这孩子的,抛开是沈即舟名义上的妻子外,相处起来也是舒心的。

    温惊竹像是被温养在室内的花朵,温度不适不利于生长,环境潮湿亦或是干燥也会使这娇花腐烂和枯萎。

    但远看却又像竹,清雅坚韧,一节比一节高。

    夜里,温惊竹醒过来一次,迷糊之间,可以看见一旁的烛芯渐渐熄灭,昏暗的床榻边还坐在一个人。

    “飞星...”

    飞星几乎是惊醒,连忙应声:“少爷,奴才在。”

    思来想去,飞星还是这么唤好了。

    他探了探温惊竹的额头,眼里露出焦急的神色。

    怎么还是这么烫?

    汗擦了,中衣也换了,药也喝了,还是不见好转。

    “少爷,先喝点水。”飞星赶紧将温好的睡递过来。

    温惊竹润了一下嗓子觉得没有这么干哑难受,问:“几时了?”

    “寅时。”

    飞星道:“少爷,要不要奴才去找沈将军让府医再来一趟,您的身子要紧。”

    说着,他就要起身。

    温惊竹喊住他:“明日再说吧,天色已晚,更何况也不是第一次了,就算是太医来了也无用。”

    飞星急得都快要哭了。

    他却淡然一笑:“命硬着呢,死不了。”

    飞星瞪大眼睛,赶紧将晦气赶走:“少爷,您在乱说什么啊,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好了,你先下去歇息吧,有事我喊你。”

    “不行,奴才可是答应沈将军好好地照顾少爷,不然明天得少层皮。”飞星干巴巴的说。

    温惊竹随他去了,闭上眼睛又迷迷糊糊地睡了。

    飞星见此将烛灯的芯往上挑了挑,这才提着碗蹑手蹑脚的出去,片刻后又回来守着他。

    温惊竹脑袋昏沉,睡过去之前还在心里喃喃道,

    长命百岁么,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