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传 第187章 一百八十六醉里挑灯看见舞 何处安眠是吾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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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阳城、晋北城都已发起总攻，被西凉铁骑围攻的北平城，同样也在遭受猛烈的攻击。
和南朝军、北幽军使用攻城技巧来攻城不同，西凉人攻城并无太好的方式，唯有悍不畏死，冲锋陷阵。
先是倚靠骑兵的速度，将攻城的云梯送到城下，随后就是大规模的步兵冲锋。
北平城守将张望，亲自在城头督军，看着城下浩瀚如海的西凉军，悍不畏死的发动着冲锋。饶是为将多年，也是被震撼的有些心神不宁。更别说那些从未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士兵们，更是好多都握不紧手中的武器，被吓的脸色煞白，难以守城。
这样的情况一发生，就迅速蔓延了整个城头。待到张望发现这一势头时，已经被西凉军抓住了漏洞，开始有西凉兵攻上了城头。好在北平城有十万守城军，依靠调集过来的大批量军队，依靠人海战术，又再次夺回了丢失的城头，将西凉人赶了下去。也算是抵住了这一波的冲锋势头，没有一下子就被破城。
西凉人退去后，也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短暂的退走了。对于这一次的攻城，西凉军同样发现了自己一方存在的不足之处。退回军阵，总结经验，下一次的攻势只会更加猛烈。
张望一身血污，这是他身先士卒的证据。年近五十的老将，经过刚刚的厮杀，已经倍感力不从心。杵剑而立，目光环视城头。尸体四下横陈，血流遍地。周围哭喊声不断，一些受伤的士兵哀嚎着被抬下城去。
第一次经历如此惨烈的战斗，他手中这支未曾上过战场的“新军”，能否守住这座城池。张望不敢多想，可他也曾听闻，西凉人攻占蒙州西部的事。据说在西凉人攻占的那几个月内，蒙州西部直接化作了人间炼狱。等到蒙州军收复回来后，蒙州西部所有城池，十里无人，哀鸿遍野，惨不忍睹。由此可见，西凉蛮族，对于中原的仇视，以及他们的残忍。如果北平城破，那么这一城的人，恐怕都将在劫难逃。
想到这些，张望只感觉自己后脊发凉，两股颤颤。握着手的长剑也忍不住有些发抖，甚至整个身子都有些踉跄不稳。
不远处正在清理战场的副将恰好看到这一幕，快步跑了过来，搀扶住张望。
“将军，您受伤了！？”
张望回首看了看自己的副将，心中有了新的想法。
“王副将，”
“将军，您伤哪里了？”
“没事，我没事。”
听到张望并没有受伤，王副将放下心来。一城主将如果受伤，无法再参与接下来的守城，对于抵御西凉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将军，咱们的守城将士基本上都没有经历过战火洗礼，面对西凉这种自杀式的攻城，多有准备不足。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安排轮番上城头守城。咱们的新兵，也会变成百战老兵。如此一来，守下北平城，等待救援，不是难事。”
张望目光有些呆滞，对于王副将的话，他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王副将，”
“将军，”
“这次我们成功抵御住了西凉人的第一波进攻，这就是阶段性的胜利。你要带着手下众将，好好总结经验。城墙上的这些尸首，安排那些新兵来抬，让他们见见血腥。下一轮攻伐之战，一定不能再像今日这般。”
“是，将军说的事，此事我会安排下去！”
王副将觉得张望说的话十分在理，他能手下的这些守城军，都应该见见血，认识到沙场的危险性。
张望朝着王副将摆了摆手，声音满是无奈和疲惫，“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片刻。你先在这里盯着，如若西凉人再发动攻城，你就派人去叫我。”
看着转身想要下城墙的张望，王副将很想开口拦阻，想说如果累了，可以在城头阁楼上休息即可。张望身为主将，即使只是在城头阁楼睡觉，对于守城将士来说，也是一种鼓舞。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说不出口，毕竟张望身为主将，他只是副将，过多的对主将提出要求，本就违背了上下级关系。更何况，张望已年近半百，本就是受不得累的年纪。在这城头已经住了几天几夜，回去休息一会，也是应该的。
目送着张望离开城头，王副将开始对手下众人发号施令。
“大家都看一看你们身边的人，他们就是和你们同生共死过的袍泽。地上躺着的，是被淘汰的，你们这些活着的，会继承死去者的生命和力量，也将更为强大！！！”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把箭矢都给我放到城头，还有滚木礌石，都给我手脚麻利点。”
王副将在城头开始巡视，对于守备情况，给出相应的指示。
站定在城垛旁，依着城墙，向外探出身子去。城外，大地之上，躺着数以百计西凉蛮子的尸体。还有不少马匹，或是横躺死去，或是踉跄重伤。再往远处看去，黑压压的如乌云一片。人影攒动，旌旗招展，生出的威压令人胆寒。
也不知道何时，西凉人会再次发动攻城。这种等待未知的恐惧，最让人感觉不舒服。
随着日光西落，黑夜降临。已经重新收拾干净的城头，士兵在轮番吃饭。王副将也未离开，留在士兵间，装了一碗黍米，用手拿着吃着。城墙四周已经点燃了篝火和火把，风吹过，火光晃动，人影晃动。
简单吃过晚饭，有些战士直接靠在城头昏昏欲睡。一下午的紧张等待，却没有半点敌情，让不少精神高度紧张的士兵再也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王副将带着几名主将和千牛，简单的开了一个碰头会。对于今夜该如何度过，预防西凉人偷城。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要安排人出城，在城下百米范围内构筑篝火。只有点燃了火光，才能最大限度的防范敌人的夜间偷袭。不然像半夜时分，伸手不见五指，即使敌人冲上来，也难以第一时间发现。
“王将军，末将愿往！”
王副将看着面前向自己请命的年轻小将，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口中想要拒绝他的请求，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来。
“你……”
“请将军应允！”小将又再次请命。
王副将看着一脸刚毅的儿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犹豫许久，王副将终是开口道，“令你领兵一千，在城外百米范围内，前后左右，间隔十米，各点燃一堆篝火。切记，出城之后，一定要动作迅速，不可远离城池百米开外，完事之后，第一时间撤回城内。”
“领命！”
领了军令的小将直接转身离去，留下一众将领和王副将。
“王将军，为何不阻拦小王将军。我等都可以去……”
王副将直接伸手拦下想要开口的下属，“不必多言，谁家儿郎的命不是命。西凉人的残忍暴虐，我们皆有耳闻。一旦城破，西凉人必定会屠城。所有人的生死，全城百姓的生死，都在我们手上。”
望着小王将军离去的方向，王副将呢喃道，“我儿壮志凌远，实属我的骄傲！！！”
夜色下，北平城的城门缓缓打开，开口三分之一。一队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从城门鱼贯而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捆木柴和一坛火油，快速的朝着四周散去。
行至百米处，领头的年轻将军挥手叫停众人。按照计划，百米为界，十米间距，设置篝火。两人一队，各自寻好位置，解开背后的柴捆，开始搭建篝火。完成之后，淋上火油，万事俱备，只待点火指令。
年轻将军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小心翼翼的吹燃。目光环视，周围的兄弟们也都吹燃了火折子，等候着。
直接将火折子扔进淋着火油的柴堆中，顷刻间，柴堆轰燃。
五百个篝火堆，几乎同时被点燃，一瞬间，北平城下亮如白昼。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城上，城下，人们视线不再受阻，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百米之外又百米，黑压压的一片，人马俱在，隐匿在黑暗之中，悄然无声。
火光照耀下，箭头、弯刀、长枪……反射着寒光。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直到那位领头的小将军高呼了一声，才将呆愣的众人从震惊失神中喊了回来。
“关城门！”
第一声，王姓小将军抽出腰间短刀，目光如炬，紧盯前方敌人。
“关城门！！”
第二声，周围诸人同时抽刀，跟随着一同呐喊。
“关城门！！！”
第三声，千人之音，伴随着奔跑冲锋之声。
一堆堆篝火，在带起的风吹动下，火光晃动不已。照耀着一位位逆向冲锋的身影。
马长嘶，刀枪鸣……
几乎顷刻间，西凉人的攻城军就冲过了篝火阵，再次到达了北平城下。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王副将，紧握双拳，强忍泪水，开始指挥作战。
“去，马上派人去将张将军请来，就说敌人又开始攻城了！！！”
传令兵火速跑下城去，执行这条命令。
西凉人的夜间攻势，比白天更加猛烈。显然，他们就是在等夜间进行偷袭攻城，却恰好被撞破。不过这也不影响，他们准备趁着夜色一举攻下北平城。
等到传令兵踉跄的站在王副将面前时，这位将军刚刚亲手斩杀了两个西凉蛮子。一身血污，犹如恶煞。
“将军，将军……”
“张将军呢？！”
“张将军、张将军全家都不见了……”
此话犹如五雷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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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倚靠骑兵的速度，将攻城的云梯送到城下，随后就是大规模的步兵冲锋。
北平城守将张望，亲自在城头督军，看着城下浩瀚如海的西凉军，悍不畏死的发动着冲锋。饶是为将多年，也是被震撼的有些心神不宁。更别说那些从未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士兵们，更是好多都握不紧手中的武器，被吓的脸色煞白，难以守城。
这样的情况一发生，就迅速蔓延了整个城头。待到张望发现这一势头时，已经被西凉军抓住了漏洞，开始有西凉兵攻上了城头。好在北平城有十万守城军，依靠调集过来的大批量军队，依靠人海战术，又再次夺回了丢失的城头，将西凉人赶了下去。也算是抵住了这一波的冲锋势头，没有一下子就被破城。
西凉人退去后，也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短暂的退走了。对于这一次的攻城，西凉军同样发现了自己一方存在的不足之处。退回军阵，总结经验，下一次的攻势只会更加猛烈。
张望一身血污，这是他身先士卒的证据。年近五十的老将，经过刚刚的厮杀，已经倍感力不从心。杵剑而立，目光环视城头。尸体四下横陈，血流遍地。周围哭喊声不断，一些受伤的士兵哀嚎着被抬下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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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张望只感觉自己后脊发凉，两股颤颤。握着手的长剑也忍不住有些发抖，甚至整个身子都有些踉跄不稳。
不远处正在清理战场的副将恰好看到这一幕，快步跑了过来，搀扶住张望。
“将军，您受伤了！？”
张望回首看了看自己的副将，心中有了新的想法。
“王副将，”
“将军，您伤哪里了？”
“没事，我没事。”
听到张望并没有受伤，王副将放下心来。一城主将如果受伤，无法再参与接下来的守城，对于抵御西凉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将军，咱们的守城将士基本上都没有经历过战火洗礼，面对西凉这种自杀式的攻城，多有准备不足。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安排轮番上城头守城。咱们的新兵，也会变成百战老兵。如此一来，守下北平城，等待救援，不是难事。”
张望目光有些呆滞，对于王副将的话，他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王副将，”
“将军，”
“这次我们成功抵御住了西凉人的第一波进攻，这就是阶段性的胜利。你要带着手下众将，好好总结经验。城墙上的这些尸首，安排那些新兵来抬，让他们见见血腥。下一轮攻伐之战，一定不能再像今日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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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副将觉得张望说的话十分在理，他能手下的这些守城军，都应该见见血，认识到沙场的危险性。
张望朝着王副将摆了摆手，声音满是无奈和疲惫，“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片刻。你先在这里盯着，如若西凉人再发动攻城，你就派人去叫我。”
看着转身想要下城墙的张望，王副将很想开口拦阻，想说如果累了，可以在城头阁楼上休息即可。张望身为主将，即使只是在城头阁楼睡觉，对于守城将士来说，也是一种鼓舞。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说不出口，毕竟张望身为主将，他只是副将，过多的对主将提出要求，本就违背了上下级关系。更何况，张望已年近半百，本就是受不得累的年纪。在这城头已经住了几天几夜，回去休息一会，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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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日光西落，黑夜降临。已经重新收拾干净的城头，士兵在轮番吃饭。王副将也未离开，留在士兵间，装了一碗黍米，用手拿着吃着。城墙四周已经点燃了篝火和火把，风吹过，火光晃动，人影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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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命！”
领了军令的小将直接转身离去，留下一众将领和王副将。
“王将军，为何不阻拦小王将军。我等都可以去……”
王副将直接伸手拦下想要开口的下属，“不必多言，谁家儿郎的命不是命。西凉人的残忍暴虐，我们皆有耳闻。一旦城破，西凉人必定会屠城。所有人的生死，全城百姓的生死，都在我们手上。”
望着小王将军离去的方向，王副将呢喃道，“我儿壮志凌远，实属我的骄傲！！！”
夜色下，北平城的城门缓缓打开，开口三分之一。一队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从城门鱼贯而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捆木柴和一坛火油，快速的朝着四周散去。
行至百米处，领头的年轻将军挥手叫停众人。按照计划，百米为界，十米间距，设置篝火。两人一队，各自寻好位置，解开背后的柴捆，开始搭建篝火。完成之后，淋上火油，万事俱备，只待点火指令。
年轻将军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小心翼翼的吹燃。目光环视，周围的兄弟们也都吹燃了火折子，等候着。
直接将火折子扔进淋着火油的柴堆中，顷刻间，柴堆轰燃。
五百个篝火堆，几乎同时被点燃，一瞬间，北平城下亮如白昼。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城上，城下，人们视线不再受阻，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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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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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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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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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长嘶，刀枪鸣……
几乎顷刻间，西凉人的攻城军就冲过了篝火阵，再次到达了北平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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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马上派人去将张将军请来，就说敌人又开始攻城了！！！”
传令兵火速跑下城去，执行这条命令。
西凉人的夜间攻势，比白天更加猛烈。显然，他们就是在等夜间进行偷袭攻城，却恰好被撞破。不过这也不影响，他们准备趁着夜色一举攻下北平城。
等到传令兵踉跄的站在王副将面前时，这位将军刚刚亲手斩杀了两个西凉蛮子。一身血污，犹如恶煞。
“将军，将军……”
“张将军呢？！”
“张将军、张将军全家都不见了……”
此话犹如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