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清末小旗兵 > 第312章 探病

清末小旗兵 第312章 探病

    在火车呜呜的汽笛声中,赤塔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了地平线上一个小黑点儿,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大半年夜以继日的紧张生活,这回是落下帷幕了。

    可付宁心里一点儿也不轻松。

    他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中国的侨民和劳工来到这里,如果看到营地关闭,他们会是怎样的失望。

    他也不知道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连安和罗旭是否安全,有没有和戍边的军队相遇。

    不期然,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夜里向他求救的俄国姑娘,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莫斯科”这三个字,有没有找到能够救她的人。

    ……

    火车停靠后贝加尔斯克,这里跟半年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由于两个前方营地高强度的转运,大量人员聚集在了这里。

    检疫隔离的地方早就不够用了,现在是没有发热、腹泻、呕吐这些症状的人直接过境满洲里,在那里停留一天,没有问题就分流到齐齐哈尔和哈尔滨去。

    有这些症状的人被留在后贝加尔斯克,停留三天后再视情况而定。

    火车一进站,付宁就把那些离愁别绪都收起来,还有很多活儿要干呢!

    根据行署的安排,他们剩下的给养都要留在满洲里,付宁忙着找人交接。

    余光里他瞥见老刘给一个海关的人兜里塞了几块银元,那娘儿仨就趴在粮食袋子后头被带到满洲里这边了。

    从火车上跳下来,一眼就看见付闯和吴清等在站台上。

    “哥!”

    “哥!”

    三个人紧紧抱了一下,付宁端详了一下付闯的腿,“你伤好了,子弹都取出来了?”

    “差不多了,我那伤有两处都是擦伤,就一颗子弹,要不是桂平紧拉着,我当时就拿刀剜出来了。”

    “幸亏他拉着你,就当时那条件,不说破伤风,感染了你也够呛!好在不是贯通伤,要不你罪得受大了。”

    吴清帮着他跟这边的人清点东西,瞅着空子也跟他说了说其他人的情况。

    郑连长一到满洲里就赶紧抬医院去了,这边儿的医院不大,但是医生不少,这种外伤只要有药就还好。

    现在已经能下地了,天天背着大夫库库炫肘子呢!

    “为啥?补补也不行?”

    “他做了开腹手术,大夫让吃几天流食,他馋,让人给买肉吃。”

    “黄爷呢?”

    “他可是命大!”

    黄琛一直高烧不退,这边儿医院又输液、又灌药,他是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昏睡。

    桂平觉得不能这么耗着,想带他回哈尔滨,他哥哥再不靠谱儿,也算半拉当地人了,找个好大夫应该没问题。

    他让人把黄琛抬上了火车,当然就有人问:这是怎么了?传染不?

    传染肯定是不传染,但是没事儿就发烧,老是昏睡不醒。

    桂平跟旁边的人一劲儿解释,没注意有个俄国人蹲在旁边儿看着黄琛看了半天。

    坐火车也没的事儿,琛哥这是现成的谈资,周围的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上了。

    什么中了风邪吧,心包有淤血吧……

    最后变成了,没准儿中邪了吧,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还有给介绍神婆大仙的。

    正这个时候,那个俄国人说话了,“你们是不是刚从俄国的草原回来?”

    桂平听了连连点头儿,“没错!您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这是让一种草原上特有的小虫子给咬了。”

    “哦~~~”人群爆发出了极大的恍然大悟的声音。

    桂平赶紧问他:“那您知道哪儿能治这个吗?”

    “我就能治啊!”这个俄国人居然就是个大夫,在齐齐哈尔开着个诊所。

    难得有人说出个靠谱儿的病因来,桂平也不去哈尔滨了,直接在齐齐哈尔下了车,抬着黄琛就奔这个俄国人的诊所去了。

    据说,那个大夫在黄琛身上找了半天,最后在他屁股上找到了个被虫子咬了的地方,当时那虫子脑袋还在肉里扎着呢!

    那块儿地方都黑了,刀子一拉直流水儿,剜了挺大一块肉下来。

    还吃了那个俄国医生给配的特效药,过了两天,琛哥终于是不发烧了,就是还没法儿下地。

    “得亏是屁股啊,要不从哪儿剜下那么大块儿肉都得残了!”

    听着吴清的叙述,付宁觉得黄琛真的是挺倒霉的。

    你说他命好吧,回回出来得弄个要命的伤病。

    可你要说他命不好吧,伤了、病了还都能找到对症的人,比如说秦大爷,再比如说这位俄国大夫。

    真的有点儿皮鞭沾碘伏,边打边消毒那意思了。

    在满洲里停了两天,把事情都交接明白了,付宁去齐齐哈尔围观屁股上挨了一刀的琛哥。

    同行的还有郑连长,他的伤已经拆了线了,得回齐齐哈尔复命去。

    来的时候是齐齐整整的三个排,回去的时候两个排都凑不齐了。

    郑连长紧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付宁见他这个样子,怕他把伤口再崩了,悄悄对着老刘使了使眼色。

    老刘也机敏,把帽子摘下来,给郑连长一作揖,“连长,我可是有事求你,这回我从俄国带回来三个人,您可得给想个办法给安排了。”

    大家听了这话,越过老刘往他身后看,那个俄国女人一手领着一个孩子,有些局促的低下了头。

    “就你这个老小子行,贼不走空,走到哪儿都得划拉点儿东西,就是那家雀儿从你眼前过,都得留下三根毛儿!”

    郑连长拿拳头怼了老刘肩膀几下,然后真就开始琢磨这事儿了。

    他说齐齐哈尔郊外一直在开荒,正好儿这回回去,他找人买点儿荒地,不光是老刘的家里人,将来兄弟们有家眷了都能落脚。

    “还有这次没了的兄弟们,找找他们的家里人,都接过来,怎么也得替他们给老人尽孝,给孩子养大啊。”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没有不掉眼泪的。

    有他这句话,这些人的命就都是他的了。

    等到了诊所,那个俄国大夫说黄琛恢复得不错,过几天就能回去养着了。

    大家就围在他住的那小房间外面看着他,从里边看就是窗户边儿上冒出一堆脑袋来,也挺惊悚的。

    “行了,爷活着呢!进来说话,趴得那儿多瘆人呐!”

    听见他中气十足的声音,付宁觉得没什么问题了,精神头儿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