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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小旗兵 第345章 赌一把

    第345章 赌一把

    付宁吓了一跳,几步跑过去,哗啦一下把院门拉开,书杰一下子砸空了,人往前趔趄了一下,抓住了他的胳膊。

    “付先生,快去看看吧,我们家大爷不太好了!”

    付宁心里一哆嗦,顾不得穿上棉袍,出门就奔着马车那边跑。

    连府的大门敞着,会叔站在垂花门前头,焦急的抻着脖子往出张望。

    一看见自己家的马车停下来,就急急的往上迎,“付先生,您可是来了!”

    “连大爷醒了吗?”付宁一边儿跳下车一边儿问。

    他路上问了书杰,只知道今天一早儿连安昏睡不醒,任是谁叫都没有反应。

    会叔引着他往里走,“没有,跟睡熟了一样,就是叫不醒,我爹狠下心扎了他手指头几下,也没反应!”

    连安的卧室外头站了几圈人,会叔让他们赶紧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付宁一进屋就看见了坐在桌子边儿上的秦文远,还有正在擦眼睛的昌爷。

    “秦大爷,我大哥这是什么病啊?”

    “他没病!”

    秦文远一句话,给付宁整不会了。

    没病?

    没病他醒不过来?

    这是植物人了?

    付宁又问昌爷,“昌爷,我大哥昨天干什么去了?搞成这样是跟人打架了,伤了脑袋了?”

    老爷子急得都掉眼泪了,“没有啊,大爷昨天晚上没出门,睡觉之前还好好儿的呢!”

    秦文远一脸凝重的接着说:“他从脉象上看,中正平和,比一般人还要强壮几分呢,至于醒不过来,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了神智,这不是医的事儿。”

    正说着带着徒弟练功去了的付闯回来了,等到了下午桂平也下班回来了。

    几个人围在连安的床边上,点穴、通络、针灸、放血……

    什么招儿都试过了,连安就是不醒。

    这已经睡了一天一宿了,付宁急得直转圈儿,下午的时候他们把连安送去了协和医院,又是验血,又是上仪器,还是什么原因都找不出来。

    人家本来想让他住院,但是昌爷没同意,说是查不出问题来,不如在家躺着,还能更方便些。

    秦大爷让他们用人参熬了参汤,既能给他润润嘴唇,也能吊着命。

    见他参汤还能喝下去,付宁微微踏实了一点儿,至少时间上还有缓儿。

    既然不是医的事儿,那难不成是仙儿的事儿?鬼儿的事儿?

    会叔拿着连安的八字去了白云观,请道长给批一批,可是结果并不好,说是八字批的是在劫难逃!

    他只好请两道符回来,先镇一镇。

    昌爷听了,亲自去了一趟广济寺,请大和尚过来念念经,给连安也祈祈福。

    最后家里做了全套的水陆道场,又是烧香,又是添香油,没用!

    付宁给罗旭发了电报,大哥现在这个样儿,什么都不好说,最好还是把大家聚在一块儿。

    连安睡了好几天了,连府里人心浮动,人人脸上都没了笑模样,干活儿也是丢三落四的。

    人们没事儿就守着正院等消息,还是付宁出面跟他们说:

    不管连大爷这回怎么样,府里该给他们的都不会少,旅馆还会继续开,他们的营生也不会少。

    这才消停了下来。

    罗旭接到电报,星夜兼程的往回跑,进府的时候,正赶上富海和舒氏来看连安。

    舅妈尝试着叫了几声儿,看他确实是叫不醒,悄悄跟付宁说,要不要请个萨满来跳一跳。

    “现在京里哪儿还有正经的萨满法师啊?”

    罗旭顾不得把身上的尘土掸一掸,先进屋看了大哥一眼,听见舅妈的话,他也发愁。

    萨满法师?

    付宁心里一动,他不认识什么法师,但是他想起了妙峰山底下那个神秘的木匠。

    他把桂平叫过来,问他还认不认识那个木匠家。

    桂平后来为了感谢人家收留他,专门去过一趟,现在当然还能找到。

    于是,他就被给予重任,去妙峰山请人。

    三天之后,有个人跟着桂平回来了,不是那个木匠,而是一个穿着长袍,梳着大辫子的姑娘。

    “那木匠大哥听我说了大哥现在这样儿,他给我找的这位姑姑,说是有招儿。”

    那姑娘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毫不怯场,围着连安的床转了几圈儿,从箱子里取出了自己的法衣。

    头上是金灿灿的鹿角,身上披挂着各色的布条、羽毛,还有铃铛,一动就叮铃铃的响。

    她手里擎着一面鼓,另一只手里拿着个半月形的鼓槌,站在连府的院子里,先是从嗓子的紧底下发出低沉的声音,然后越来越高,最后好像是要乍破天光一样。

    声音未落,她人就动起来了,举手投足像是没有规律的乱动,但是看得人心里跟着沉静。

    手里的鼓时不时的敲一下,震得付宁心神激荡,等到她动作停下来的时候,就盯着他说了两个字:“命劫!”

    这两个字大锤一样砸在付宁的心上,他明白了,今年就是连安死在什刹海的那一年!

    当年他说过,见过大旱、见过游行、死在一个冬天。

    自己就认为是1920年或是1921年,现在看来都不是,是22年。

    “怎么破?”

    那法师摇了摇头,“看他自己,这个劫只能自己破!”

    说完,她收拾东西拿了钱就走,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命劫?”罗旭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字,转头看着付宁,“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付宁什么都不敢说,只是摇了摇头,“只能自己破,我觉得扛过了今年没准儿有转机。”

    萨满法师走了,罗旭通过自己的关系找了位喇嘛过来,也没什么效果。

    要是还能找到当年的那个道士就好了,付宁守在连安床边上,不期然想起来当年江宁城里给安晨曦破妄的那位高人。

    可惜找不到了,别说现在兵荒马乱,就是太平年间,想在茫茫人海里找一个人也是很费劲的。

    这都半个月了,饶是每天用浓浓的参汤灌着,连安的脸色还是渐渐灰败下去了,脉搏也开始虚浮,越是靠近年底,情况越差。

    大家嘴上不说,心里也知道,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几个兄弟白天黑夜的不敢离开连安身边,生怕他有什么差池。

    书杰推门进来,端着个炭盆,“我爷爷让再加个炉子,怕大爷冷着。”

    他说话都哽咽了,付宁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冷不防被门缝里的风吹了一下,寒风刺骨不说,还带着丝阴冷。

    他低头在书杰肩膀上看见了几朵没来得及化掉的雪花。

    “下雪了?”

    “刚开始飘雪花。”

    付宁像是想起了什么,紧接着追问了一句,“现在是腊月了吗?”

    书杰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还是老实回答了,“刚进腊月。”

    付宁回头看了看气息微弱的连安,又看了看憔悴的兄弟们。

    “哥儿几个,我要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