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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台 第31章 报名参赛

    加上在善桥城停留的三天,距谢陈离开老松岭已有十日,万众瞩目的七府联赛预选本应今天开幕,可是辛江府仍旧没有开办的意思,无数外地赶来的修士汇聚在报名处,吵闹着索要说法。

    “你们辛江水府要给出解释,钱也收了,时间也到了,为何不按规定的日期举办大赛?”。

    “就是,三年前大罗殿举办的上一届预选赛报名费才六十八铢五成金,今年你们竟然提到八十八金,报名费连年增高不说,这服务一年比一年差劲,吃住都没有地方,现在还要延迟比赛时间,真是为所欲为!”。

    “我看你们就是店大欺客,根本不是为了选拔人才,就是想要捞钱!”

    本来参赛的就是北境内尚未破境翠仪的年轻人,脾气暴躁,为了在预选赛上夺得好名次,以便能进入七府这样的超级教派修行,他们很早就来到辛江府,报名参赛。离得远的修士甚至提前数月动身,就是想要脱颖而出,改变自身命运。

    为了将来,陡然增高的巨额报名费,咬牙忍了,城内客栈人满为患,无处居住,那就在大街城门楼下忍耐,更可恶的是城内店家趁机哄抬物价,随便一顿饭食就要花费过去数倍价钱,很多人预算不足,生活凄惨。

    而今天,官方接待处竟然告知,因为这一届报名人数太多,还有很多英杰未赶来,决定延迟几天开赛,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这一下就捅了蜂窝,一群年轻人热血上头,围拢在接待处声讨。

    “也不知是哪家宗门仙地的高足,能让天下豪杰等待许久?”

    “即使有人未来,那也是他们自身原因,凭什么让我们一起等待?”

    “你看城外哪还有人赶来,辛江府这是钻到钱眼子里出不来了!”

    可是,面对义愤填膺的年轻修士,接待的小女修注定无法给出满意答复,来来回回就是几句“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需要禀报宗门长老”、“请各位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很快就会有结果”。

    “辛江府压根就不重视我们,视大赛为儿戏,我们去水帝宫拦门,讨要说法!”。

    一群修士浩浩荡荡转移目标,往另外一条街道上的宏大宫殿走去,高喊‘揭露联赛黑幕、还我血汗钱’口号,要求比赛正常举办。

    一处客栈的高楼上,有衣着华贵的年轻人隔窗观看这场闹剧,嘴角上扬,漫不经心。能在距离水帝宫这般近的黄金地段居住,他的身份自然不简单。

    “一群蠢货,正主未到,这联赛举办还有何意义?”,年轻人很英俊,皮肤散发着玉光,只是笑起来显得阴柔。

    “身处底层的可怜人,一辈子无法看清世界真相”,他摇头,神色似有怜惜。

    “曹锥,那些光棍泥腿子有什么好看的?快过来喝酒”,几名同样华贵的年轻人大声招呼,桌上摆满了珍奇仙家菜肴。

    接待处前,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悄悄走来,棉衣破旧,虽然洗刷的干净,但深蓝色的布料已经泛白,他拿出一张纸,小心递给一位宫装女修,话语间满是小心翼翼,“你好,我的师门距离太远,实在赶不回去,我自己写一张澄清说明,表明自愿参与选拔,一旦被其他宗门选中,师门绝不阻拦,可以吗?”。

    女修刚经历过无数修士堵门,心情正糟糕,根本不去接少年递来的纸张,没好气道:“李禁雄,你的情况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要有原本师门的恩准书,不然仅凭你自己在这说,一旦将来产生纠纷,谁来负责?”。

    “我来参加选拔肯定是师门同意的,不然哪有钱报名,就算产生纠纷,肯定也是我自己去解决,与你们辛江府无任何关系,怎就不可以”,少年极度委屈,小声争辩。

    结果,接待的女修更加生气,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我说不行就不行,没有恩准书做同意证明,你无法参赛”。

    少年嘴唇颤抖,眼眶都湿了,弯着腰走远。

    他来自遥远的一个小门派,传承凋零,只有自己和那个整日酗酒的师尊为伴,根本不知道今年在辛江府举办的联赛预选需要出具恩准书,只是拿上师尊忍痛攒下的酒钱就独自上路赶来,结果被接待处一再拒绝,眼看比赛就要开始,自己还报不上名,心中悲痛。

    “到处都不缺这种人,不看清公告内容,只会给我们添麻烦,再可怜也没用”,女修还在生气,不停抱怨。

    “好啦涵茹,那是他自己的事,犯不上生气”,旁边的同伴小声劝慰。

    辛江府的临江城人满为患,无数参赛修士咒骂抱怨,苦苦等待选拔开始,连水帝宫前也坐满了抗议的人群。

    而谢陈还在厮杀,已经是离开善桥城的第九天,他的衣袍更换数次,还是被血浸透,身上的伤痕一层摞一层,他在大江边的沼泽中奔跑,不远处,泥泞中有十几具尸体深陷黑泥,那是他刚刚斩杀的拦路敌。

    “该死!截杀我就算了,耽误报名时间,无法按时参赛还如何有脸回去”,谢陈心急如焚。

    在卢府与辛江府交界处,他解决掉黄山黄易两兄弟后,面临的阻力陡然增多,仅是在辛江府内赶路的这两天,就先后接触了五波敌人,有李雅阑的护花使者,有白藏昔日结仇的势力派出的杀手,更多的是不知名敌人,没有身份,就是沉默着杀来。

    谢陈避无可避,只能一一斩杀,顾不得休养,快速奔跑向临江城。

    最危险的一次,他同时对上四名全身覆盖翠仪华光的敌手,那一战持续半夜,交手余波荡平了十里内的山头,谢陈艰难躲避,终于在战斗中找出破绽,白刀出鞘,寒芒席卷,饱饮敌血。

    这一路上厮杀,白刀也只出动三次,而他也伴随着战斗稳步提升,到现在,整个胸膛都在燃烧白色光焰,体魄也更为强大。

    “前方那座高耸城楼,就是临江城了,应该不会再有袭杀”,谢陈很远就看到一座巨大城池横亘在平原上,城墙耸入高天,占据了半数视野,一侧是缓缓流淌的宽阔大江。

    他虽然疲累,目中却也充满斗意,历经困苦,即将迎来蜕变,少年早已下定决心,不在预选赛上拿到好名次,没脸返回老松岭。

    “让我看看,北境年轻英杰,有多耐打”,谢陈现在战意正盛,整个人好似燃烧的太阳,气血极速奔流,心脏跳动如擂鼓,全身力量惊人。

    辛江府,以江为名,位于艮山大陆西北方,左侧是闻名天下的流霞宗,右侧是卢府与大罗殿,俱是北境的超级宗门。

    能在这样群雄环伺的情况下稳占一条大江,统治广袤地域,辛江府的那位女帝功不可没。

    谢陈在城门前望向江水,烟波浩淼,看不见对岸,传说辛江蜿蜒九十八万里,最宽处江面有三千里,滋养了整个辛江府。初次听尹弱讲说后,谢陈久久无法平静,这样宽广无边的大江,他无法想象。

    他走入城门,身影在城墙下渺小到不可见,愈是接近临江城,谢陈越发不安。辛江府的主人,女帝陆灵聿,虽然在白藏面前姿态卑微,可放在北境,是当之无愧的一方雄主,少有人能入她法眼。

    “那条红绫,真与我无关,是山主强行索要”,两年前,去割阙山祝贺与窥伺的修士数不胜数,但谢陈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位无双女帝,穿九龙黄金帝袍,面容艳丽,雍容华贵,身姿妖娆,一颦一笑摄人心魄,但据钱通所讲,那丰腴躯壳内藏着的是蛇蝎心肠,专钩像他这样涉世未深的小男子阳元,一旦遇到要远远躲避。

    蛇蝎女帝被白藏勒索,解下腰间红绫作为贺礼,临走前看向谢陈的眼神幽怨,令他时常在深夜中惊醒。

    “那条束海红绫,是尹弱法器,从始至终与我无联系,应该不会遭记恨吧?”谢陈心中忐忑,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入城中。

    走到接待处,他的满身血污与酸臭气味引起女修的厌恶,纷纷捂鼻怒视。可看到那红布铺展的桌子,谢陈长出一口气,还好,报名尚未结束。

    “散修王楷,还能报名吧?”,谢陈笑着询问。

    “自己领表填写,把报名费放在桌上”,叫涵茹的女修避开好远,捂着嘴说道。

    谢陈苦笑,自己竟然还被歧视了,他便自己用王楷的化名填写表张。

    “报名费呢?”,涵茹瞪眼催促。

    谢陈扭头,见四下很少有人关注,便凑近了小声说道:“麻烦和水帝宫周财神说一声,今夜子时在老江阁有生意要谈”。

    他这莫名其妙的话语让涵茹眉头紧皱,周财神是辛江府财务总管,事务繁巨,哪有时间与他这样一个穷酸小散修碰面?漂亮女子忍不住就要驳斥。

    旁边闭目养神的一位中年男子猛然睁开眼,跳了过来,拨开涵茹肩膀,笑着说道:“请先去老江阁下榻,子时会有人前往”。

    谢陈点点头,转身离去。

    “想活命就不要问,不要瞎打听”,看着涵茹等一众女修的好奇目光,男子温声提醒。

    走到街头拐角,谢陈听到一阵泣哭,闻声看去,发现有一个少年蜷缩在墙角,神色悲伤,他穿着破旧棉衣,泪水打湿了手中纸张。

    谢陈本不愿多事,但少年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便抬头看来,稚嫩脸庞上挂满泪痕,整个人很无助,龟缩在角落中,对一切都很小心,不安。

    少年的表情刺痛了谢陈内心,这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容普通,肤色发黑,衣着也寒酸,在街道上小声啜泣。

    这一刻,谢陈好像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一如这般独孤、无助。

    “师尊那年看我,应该也是这样”,谢陈心中发酸,决定做些什么。

    “你怎么了?”,他小声询问。

    少年孤苦一人,远离师门来到临江城,受尽白眼,连报名也不得,感觉人生昏暗,遭谢陈问询,虽然这人也不是很富裕,看起来与自己同样拮据,但若能倾诉苦闷,也是很好。

    李禁雄磕绊着诉说自己的遭遇,数次凝噎。

    谢陈皱着眉头听完,大概拼凑出了真相。这名少年师门寒酸,在师傅的嘱托下带着仅有的钱财前来,希冀能在选拔赛上取得好名次,以此进入七府这样的大宗门修行。可接待的女修因为他没有师门的恩准书而不允,少年哀求了三天,想尽办法,也无能为力,到现在也还未登记报名。

    对恩准书,谢陈有一些了解,是辛江府这样的大宗门招选小门派弟子时,为了避免引起年轻修士原本师承的不满而设置的同意书,本意是好的。

    “你为何不说自己是散修,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谢陈提醒道。

    李禁雄一愣,想到自己的师门破落到只有两人,很少有人知晓,应该也没有在七府联赛上备案,如果直接称自己是散修说不定确实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可是,我去接待处询问了好几次,涵茹仙子都认识我了,现在改口肯定不行”,他犹豫着说出了顾虑。

    “你都不去尝试,怎就说不行?”,谢陈有些无奈,完全可以换个接待人再试试。

    可李禁雄如何都不肯,担心被识破,引来更大的波折,称七府故意设置门槛,就是为了拦阻他们这样的小宗门报名,用意歹毒。

    谢陈也头疼,说道:“好吧,你不愿意尝试,也就只能考虑证明你自己身份的办法了”。

    李禁雄更加委屈,“我自己写了承诺,报名参赛与师门无关,可他们还是不同意”。

    “你自己毛都不全,能有什么证明力”,谢陈也为他的脑洞而感到可笑。

    “你需要找一个具有一定知名度的宗门,或者修士做背书,只要有人愿意出面担保,事情就好办”,谢陈想到了最后一个办法。

    “我也想了,最好的选择就是昊霖宗,他们与我家师门临近,也算是中等门派,实力很强大,听师傅说祖上还有过交际,刚好这次带队来的吴长老就知晓内幕”,李禁雄也不傻,说出了想法,看来这几日确实是绞尽脑汁。

    谢陈看着少年支支吾吾,顿时就明白了,叹息道:“是不是没钱,连登门拜礼都没有?”。

    李子雄低头。

    求人办事,如吞三尺剑,更何况是无亲无故的陌生人,不说摆宴送礼,登门拜访时也总要提一些仙果与好茶,让人家看到你的诚意。

    可李子雄显然是囊中羞涩,掏不出钱来。

    “算了,帮人帮到底,只希望他以后遇到这样无助的年轻人时也能伸一把援手”,谢陈心中感慨。

    他从怀中拿出几根金色长条,似石非金,无一丝杂色,莹润散发金光,内部充斥着充沛元气,吸气间就能感受到能量粒子钻入肺腑。

    这就是修士间交易的钱币,称为萤金,是深埋于地下的矿脉生成,蕴含大量天地精气,可辅助修行,也可用于资卖。

    听说修士界的几家商阀巨头占据了天演州的矿脉,联手制定萤金标准,全部切为一尺长、一寸宽、半寸高的条状,称为一株,方便流通。

    “这,纯度几乎接近纯金……”,李禁雄眼睛发光,谢陈拿出的七铢金纯度极高,他从未见过,即使报名费要求的金铢,也只是以三成金核算,他双手都在颤抖。

    谢陈也很心疼,这些萤金,是下山前找尹弱讨要的,自己舍弃师叔的老脸不要,向师侄女借钱,脸上发烫,一旁的尹焰童眼睛都要翻到天上了。

    “快收起来,莫让人看见,你比我更需要”,谢陈将金铢塞入李禁雄怀中,就此离去。

    “谢谢,谢谢……”,少年热泪涌出,看着谢陈背影呢喃,直到他走远,才猛然惊醒,恨道:“这般没出息,只顾着拿钱,连恩公名讳都忘了问”。

    谢陈走过数条街道,临江城作为女帝洞府,比善桥城雄阔无数倍,一条街面就有两里宽,他边走边问,遭了无数白眼,终于根据接待处中年男子的提示找到了一座隐藏在闹市中的花市,异香扑鼻,百姿争艳,甚至还有不少灵株开了心窍,能口吐人语,替店家在门口招揽生意。

    谢陈大为惊奇,算是开了眼界。

    不起眼的老江阁就在花市中间,老店并不起眼,灰扑扑门扇只有两人高,在临江城内显得太小,门上也没有招牌,谢陈走近了,才在门侧青砖上看见“老江阁”三个手掌般大小的金篆。

    “周财神真是会享受,在寸土寸金的临江城中心弄出这么个雅致别院”,谢陈微笑,推门走进。

    老江阁不老,也就百年历史,在修士悠长寿命中很年轻,但老江阁很难进,这在辛江府是公开的秘密。

    作为水帝宫财务总管周财神的私人郡邸,无数人都梦想能步入其中感受其豪奢,在他们看来,这样一位比天大的修士老爷亲自打造的待客场所,定然是极度璀璨,能住上一晚就是对外吹嘘的资本。

    也确实奢华,不起眼的三层小楼就是寻常人家装扮,没有精雕细琢,雕梁画栋的技艺,但整座楼俱是以辛江水下封存不知多少万年的朱山乌木制成,这种产于朱山的灵木,吸纳天地精华,本就是上品仙植,再经过辛江水中蕴含的精气浸泡,是天然的妙品,可助人修行,价值不可估量。

    至于那些看似寻常的地砖、摆件、花坛,谢陈同样看不出内在价格,只是觉得老江阁装修简朴,比起司府内的羊脂白玉澡池要舒服不少。

    “谢公子请随我去俯江雅间下榻”,早有周财神知会过的美貌侍女袅娜而来,笑容甜美,嗓音温润如春水,领着谢陈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