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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回:我?夏油夫人?! 第6章 什么辩?

    (五)

    “我差点以为又要被投诉了。”医生转了转椅子,露出无奈的笑。“请告诉我,我现在其实很安全。”

    “藤幕医生你很安全。”

    芥子虽然不知道医生嘴里的,又,到底多么惊心动魄,不过她很确定,她手中的工具绝对不会朝向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她还不至于那么激进。

    芥子把最后一颗螺丝扭紧,插上插头,认真的听着这台净化器的呼吸。

    扇叶上下翻滚之间,她再也听不到恼人的『嗞』的声音。

    它好了,它痊愈了,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但芥子却一点都没有属于“主治医生”的开心。

    “夏油小姐,其实你完全不需要这么做。我们医院有专配的修理工。”

    “芥子。叫我芥子就好了。” 她把螺丝刀放进小工具箱里,重新坐回了医生对面。“只有我发现了不是吗。那就没有必要拖延,直接纠正不好吗?”

    “嗯~纠正。”医生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字迹潦草,从芥子的角度看,根本看不懂。

    “之前的医生呢?”芥子还没有忘记那个语气温柔的男人。

    “哪个?”

    “不知道名字和长相,在你之前来过。”

    “可能是其他科的值班医生吧。好了,该回答我的问题了。昨晚感觉怎么样?”

    “头晕。”芥子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又补充了一句,“鼻子很酸,一直想打喷嚏。”

    早上醒来的时候,鼻梁上,鼻腔里的酸涩尤为明显,她甚至不敢正常呼吸,生怕打个喷嚏把鼻托蹦进自己的肉里。

    “能把鼻子上的这玩意弄掉吗?”

    “那你的鼻梁以后会长歪哦。”

    “我不可能会长歪。”

    藤幕医生写字的笔顿了顿,古怪的看了芥子一眼,“不,我觉得可能。”

    芥子有些疑惑,“你很了解我?”

    医生合上了笔记本,边盖笔帽边说,“芥子小姐,你知道你被送来时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什么?”

    “你边吐血边和我说,『医生,我的鼻子还在吗?在吗?!』,说完你就昏死了,直接进了抢救室,差点翘辫子。”

    芥子被不认识的那个自己给逗笑了,她还有那么幽默的一面吗?她摩挲着鼻梁上金属,在脑子里努力的回忆那个画面。

    然而她什么都想不起,只能猜想,猜想二十九岁的自己血淋淋的从救护车上被搬下来,可能骨头全断了,鼻梁也断了,模样肿得像个发面馒头。接着在看到医生时,用最后一口气,说不定也是最后的遗言,和医生说,『我的鼻子……』。

    要是她那个时候真死了,这句话肯定会成为遗言。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在灵堂播放。

    倘若被内莉听到了,她肯定会边哭边笑,最后在追悼会结束的时候,痛哭着把聊天软件的最后一条动态改成一张小甜甜布莱尼的照片,外加这句话。

    想到内莉,芥子问医生,“来看我的人有没有叫内莉的。”

    “外国人?金发碧眼的那种吗?”

    “对,不过是金发蓝眼。”

    “没有呢。你人缘好像有点差。”

    芥子被医生的话呛到了,“没有一个人来看我?”

    医生同情的点点头。“一个都没有。”

    芥子没有想到二十九岁的自己已经混蛋到这个地步了,“家属签字的时候,总有人来吧。”

    “你说夏油先生?来是来了,就是——”

    “可以了,不用跟我讲他。”

    芥子不是讨厌夏油杰,她只是不认识他。她觉得他肯出钱给她治疗,已经够尽到责任了。

    那张离婚证书她一定会签的,只不过在那之前,她需要见他一面,她需要知道改变她名字的人,到底长什么样,是个怎样的人。

    “金属鼻托的话,两个月左右你就可以拆了。身体上的伤,芥子小姐你恢复力惊人,根本不必担忧。至于大脑,我没有办法下定论。不过以过来人的经验,我个人觉得,其实没那么影响生活。

    生活就是不断的做加法,可是脑容量有限,每个人都如此。所以偶尔的减法,其实挺难能可贵的。”

    “医生你也出过车祸?”芥子问。

    藤幕医生侧头向芥子展示了一下他后脑勺一块类似斑秃的地方。

    “医患关系会那么紧张,真是让人很无奈啊。那一锤子的投诉,搞得我也差点翘辫子。”

    芥子抿着唇,表情分外严肃,她看着医生那块伤疤,心里总想纠正些什么,比如患者恶意。

    “袭击者本人呢?”她说。

    “已经在看守所了。唉,不过好像很快就能被无罪释放。”

    芥子完全处于肌肉记忆般的提问,“开庭了吗?现在处在第几次开庭?”

    藤幕医生摸着自己的寸头,苦思冥想了半天给不出一个答案,看来那一锤子切切实实的影响到他了。

    “那你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

    医生端详着芥子好一会,用别的话题转移了。

    芥子很锲而不舍,她不喜欢故意伤人却能无罪释放的结果。可无论她怎么问,医生都不说。

    直到离开会诊的房间时,藤幕医生忽然对芥子说,“夏油公辨,谢谢你的好意。但你该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了。”

    (六)

    在五条悟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盘菜时,他指着菜对芥子说,“我不要求你夸它们,但是你必须夸我。”

    芥子夹了一筷子牛肉进碗里,边吃边说,“好牛,好棒,好厉害。”

    她就差鼓掌了。

    “不对!”他胡乱的扯下围裙,“你忘记说宝贝了。”

    芥子咽下牛肉,觉得他在为难她。“我可以用打字表示吗?”

    “你以前嘴上也会说的。”

    五条悟在给她盛汤。她看着他的动作,看着那张漂亮的脸,想着他这几天像照顾小孩一样的照顾着她,她没有理由不说。

    但问题是,仅剩十五岁记忆的她也才刚刚认识五条悟。没有感情基础,她真的喊不出口。

    “呃……”

    “好吧,那就先欠着,以后要叫回来。”

    任何口头上的约定都不具备法律效应,芥子牢牢谨记这句话。

    “对了悟,你知道什么是公辨吗?”

    芥子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正开冰箱拿蛋糕的五条悟,在话音问出的一瞬,似乎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