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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我的必死男配 第70章 非去不可

    其实道理很简单,想与任何东西争,首先是要自身足够强。对晏云台来说,极西这个地方就很适合他。就像是一头凶兽占据天然的无人区,其余活物皆可以是肆意蹂躏捏在掌下的玩物,而暴力和血腥都是豢养利牙的养料。

    并且有一些事情他还未找到答案。

    晏云台假设过。

    如果北边城之乱建起湜水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那么他因为什么要去西蛮然后葬身虫谷?

    看起来发生的一切与当初已经发生过的,目前在时间上走向吻合。

    当初他离开极西时是三年之后,那么接下三年会发什么全是他不知道的。

    他又是死在什么时候?

    如果现在要问有什么非去西蛮不可的理由,他会回答:阙心环。

    但他需要阙心环以及鬼禁之术,只会在他死去又以魂体活过来之后。

    时间反了。

    如果后续会与当初的事情要逐渐吻合,那么他接下来一定会去一趟西蛮。

    按这样说,阙心环应当在西蛮之内。不过这只是猜测,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毕竟他不会于西蛮虫谷再死一回。

    又或者,等另一个让他心甘情愿去西蛮的理由出现。

    十伏忘说必须要找的叫《人筹轮回》的书,也好像非寻不可。

    一日十伏忘又说,他好像记起了一些。

    书中晏云台陡然崛起于极西,气焰明目张胆,数月壮大,势力疾迅蔓延极西南北两城。

    晏云台行事乖戾,手段非人暴虐,是数十年来一直细风暗潮的极西出世的第一魔头。

    大寻开云两国数十年来心有余悸,恐任其发展终一日会破出极西,遂两国联盟,欲过梨山杀之。

    晏云台听了神情淡然,当时随口道:“来了我定让其有来无回。”

    十伏忘没说这次围杀最后的结局:只重创其,计未成,暂返。

    两国的人并没有如他所说的有来无回,因为从大寻来的人里,有商迹。

    此一局,晏云台重伤惨败。

    晏云台好奇具体时间,十伏忘又说不记得。

    晏云台似是意料之中,不再追问。

    也许这场围杀是他一直未解的身死之谜。

    毕竟当初十五岁在极西初露头角的他相差现在不是一星半点,落得不敌坠身虫谷的下场也说不定。

    重来后,原来陨身折损半成的功力在鬼禁之术的加持下一日日复原,现在的他不是过去十五岁时功法初成,如今任何事在手里都要比之前游刃有余得多。

    晏云台本是随性而为,后面一切发生却自然而然地与书中所写同轨了。

    像风起云涌,变而未变。

    北边城变成湜水城之后,晏云台的势力所控迅速南移,却并非是统治臣服的方式,而是奴役与杀戮。

    他无意立国称王,反而恨这里的亡修族人至极,只想将他们踩在脚下玩弄游戏。

    可是晏云台等了三年还是不见十伏忘口中那批来围杀他的人。

    虽然他犹疑来自十伏忘单方面的主观记忆,但他始终从一开始就存着几分信的。

    因为他自己也许在哪里见过《人筹轮回》。

    当然只单单是书的名字,但又或许不只是。

    奇怪,就是令晏云台探究的源头。

    同江逢宁在无界山时,他曾在她的书中无意扫到过两个字——轮回。

    只是一眼,霎时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涌起来,这种奇怪钻出根来一样牵动着脑中的某个部分,猝然的动作里,熟悉、陌生、恍然如梦境,似幻似真。

    最后那根蔓似勾酥酥麻麻地缠上手臂至指尖,叫他忍不住看了一眼。

    那种像被人操控着,意识又保持清醒的感觉,现在想起来仍然模糊难明。

    纵是傀蛊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他记得当时书上写的是人为鬼后落畜生道的五世轮回。

    之后他又叫让江逢宁拿来了所有的书,翻遍后却再也没出现过第一眼那种奇异的感觉。

    到最后他也明白了,他到底有没有见过那本书他不确定,但有人想让他“见过”。

    就像他当初在巨石边感受到的那股具有吸引力的力量一样,有人想要他回到七年前来。

    这同江逢宁脱不了关系,他与她扯不清。

    十伏忘极想他找到那书的迫切,他不可能不怀疑。

    如今,只能静待背后的那只手再次动作,所以故事还在后头。

    三年后。

    湜水城的宫殿修建在拆毁的祈神大殿之上,昔日如披月银的神殿变成一座危险暗藏,四处豢养着毒蛇蛊虫的暗渊之地,半山之上时不时地巡逻着一圈又一圈面无表情的白衣鬼卫。

    殿前的那曲湖泊不再是往日明澈,明暗颠倒,血色的水波裹挟着红与黑,水下时不时翻涌着游过一些不明的活物。

    远远瞧去隐隐还可见些许幽蓝暗芒的光,那是被投入湖底无数的长明碑灯。

    晏云台令人在空中搭了巨穹,遮天蔽日,经年累月,暗域幽火,日月不现。

    湜水城殿中,年轻男子坐在宽大的榻上,身下铺着皮毛的榻身如同黑暗里俯卧的一只巨兽,玄黑的榻被墙上的夜明珠打上一抹绿光,好似巨兽餍足着半眯半睁的眼睛。

    浮七从殿外大步走近,立于榻前双手将一封信奉上。

    晏云台两指接过,展开草草扫了一眼。

    ——无。

    是十伏忘传来的消息。

    两年前开始晏云台便与十伏忘开始部署,寻找《人筹轮回》的下落。

    但关于此书晏书台并无头绪,唯一知晓的只有十伏忘,而他说在隐隐府见过。

    十伏忘本出自隐隐府,但他情况特殊,现如今隐隐府已无人在记得他,隐隐府又世代不允外人进入,所以上次他一去自是无从下手。

    所以他们联手设了一个局,在一年半前成功让十伏忘潜入隐隐府。

    但如今一年多的探查,三次来信,都是同样的“无”字。

    晏云台神情恹恹地将信纸揉捏成团,扔进殿中燃烧的火盆中,一只手单撑着下颌,半垂着眼帘,长睫掩下的情绪令人难以明晰。

    浮七退在一旁不敢言语。

    大殿内似乎更加沉寂了。

    一声清厉的鹰鸣突然响起,将这阵沉寂打碎。

    晏云台眉一抬,看向殿外,盘桓飞翔的海东青遥映在漆亮的眸里。

    鸟儿绕飞了两圈,似乎在一片黑漆漆的湖面之上找不到落脚点。

    凝眸看了一会儿,他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出门外。

    风扬起的衣角扑过长靴扫在槛下,拉直了一抹劲长精瘦的腰身,倏尔在空中抬起了束着银质护腕的手臂。

    海东青靠近,在晏云台身前扇了几下翅膀,最后像是确认了一般落在面前伸出的手肘处。

    晏云台垂眸打量它。

    没长一点记性。

    对比三年前,这只海东青长大了不止一倍,一身白羽更加雪白靓丽,修整的斑点颜色也更加深沉,一双鹰眸灵动而锐利。

    片刻,晏云台伸手取下鹰爪上的信筒。

    姿态比之前慢下来,好似对手中的这张信纸颇具耐心,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将信纸缓缓展开。

    莹白的纸上一行字飘逸清隽,却不是江逢宁的字。

    晏云台意外,沉着眼看着纸上写着的一句话:三年前提及交易,欲得阙心环,西蛮重桥,待君一日。

    落尾是无衍。

    晏云台抬眸,压着一层暗波。思绪瞬息被拉回了三年前的那个夜里。

    男人一袭素衣银发披肩,一身功力深不可测,在灯下走了一段却突然回头:

    “我和你做个交易吧。”

    晏云台很是诧异地回望他,这人始终对他的存在一句不问,明明他将江逢宁看得极为重要。

    如今迎着无衍那双无波无纹的眼,晏云台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人看透。

    眼底的寒光骤凝,他不动声色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同你做交易?”

    他们不认识,无交道,何有交易要做?

    面对他的警惕,无衍只是淡淡的收回视线,眼中的神色动而无形,飞远望向门外高远的夜空,只留下一句话:

    “如果有那一日的话,”

    “你会愿意的。”

    随后男人拂袖出门,身影很快隐在一眼望不边的星空下。

    当时晏云台的确难解他的那一番话,无头无尾,无形中却又好像有着什么牵连。

    无衍为什么会知道他需要阙心环?

    如今想来原因只有一个,他看穿了他,在很早之前。

    海东青完成使命振着翅膀离开。

    手心里的纸倏地被内力震碎,纸屑从指缝中洒落,零零碎碎地石板上方扬起的玄色衣角,又铺洒一地。

    西蛮重桥。

    晏云台口中轻念出这四个字。

    重桥之下就是万蛊虫谷。

    十九岁年、阙心环、西蛮虫谷,当真是一环扣一环。

    西蛮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