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你说南境有星辰 > Chapter 20 绯闻

你说南境有星辰 Chapter 20 绯闻

    夜里,童欢放下手里的资料,眉头紧锁。

    在童彦伟新拿回的案卷里,陶金的“社会关系”,尤其是男女关系实在是复杂得出乎她意料。她毕竟是二十来岁的姑娘,很容易把陶金和林斐然代入到少年时看的那些黑帮电影里,想象他们之间的事不知多跌宕起伏、生死相许,连带着对苏睿、童彦伟两人盯住陶金不放,她都潜意识排斥,结果林斐然居然只是陶金身边的几分之一,还是被远远放到昔云这种小镇的几分之一,她难以接受。

    然而当童老师忧愁满腹地去巡寝时,被孩子们又是欢喜又是不舍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威逼利诱听完被事后演绎、流传、加工已经完全脱离事实的经过,听到苏睿亲口承认她是他女朋友,还非卿不娶,她一口老血差点没把这几天背资料背得快缺氧的脑袋给整脑梗了,气呼呼抱着文件袋把苏睿的门板拍得震天响。

    “三三,小声点,脑袋都被你拍炸了。”

    开门的童彦伟被童欢丢过来的资料砸了一身,听到声音发现误伤的童欢敷衍地拍了拍他被资料袋砸得生疼的胸口,抱过资料要继续攻击,被彦伟一把抱住。

    “姑奶奶,怎么又吃炸药了?”

    “你问他!”

    童欢抢不过资料,抄起童彦伟手边一个杯子丢过去,苏睿面不改色、岿然不动,倒是Dirac一跃而起,精准地叼住还送回童欢脚边,示意她继续。

    如此两拨下来,童欢自学生宿舍里出来时那股滔天怒焰还是压下去五成了,正要理论,已经准确知道她弱点的苏睿闲闲地一指被Dirac叼在她脚边的杯子。

    “那是晓芳窑的仿汝釉四瓣高杯,陆翊坤给的,他七年前买的时候虽然只花了几百块,但是晓芳窑现在随便一个杯子都能被炒到小几千,你确定你要再扔?”

    童欢把杯子捡起来,看了看杯沿依稀仿佛被Dirac的牙齿磕出来点白印子,手一颤,犹自嘴硬:“说得那么玄乎,淘宝上多的是这种东西,一百块一整套,连壶带杯。”

    “我屋里会用那种东西?”

    童欢心虚地扫过他这间被混时尚界的衿羽称为奇妙宝藏屋里的各种装ד杀器”,譬如那把看上去比普通水果刀强不了多少,却据说要几百美金的沙本沙小折刀,那条无非稍微软乎点,却要四百块的Christy毛巾,手心冒出了汗。

    “我不信你舍得让彦伟用这么贵的杯子。”就童彦伟那和她如出一辙的牛嚼牡丹的喝茶法,从不洗杯子的“好习惯”,再土豪也不能把那么贵的杯子给他用吧!

    苏睿施施然走到他跟前,接过杯:“这么油润的破晓色,这种开片的艺术感,你拿去跟市场上的劣质货比?”

    那盏天青色的高杯持在他自带艺术气质的修长手指间,缓慢而优雅地转动着,童欢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声势全无,小声说道:“那你也不能对孩子们讲我是你女朋友呀。”

    童彦伟来昔云的第二天,就摔破了苏睿一个据说是王锡良大师亲传弟子专制的茶杯,虽然价格没有苏睿现在说的那个晓芳窑夸张,但也是大几百上千的东西,自此苏睿就不让他碰自己的茶盏了。偏偏矫情如苏睿,完全不能接受彦伟用塑料杯、玻璃杯喝他的茶,而童彦伟虽然完全不懂品茶,却本着“那些贵得要死的茶叶难得喝到,不喝岂不是亏了”的屌丝心态,只能眼巴巴在市场买了个十块的小茶杯应付。

    此刻他站在两人身后,看着自己在市场上淘来的十块钱小茶杯被苏大教授吹成了几千块的名品,憋笑正憋得要出内伤了,结果童欢的话犹如一颗炸弹,炸得他差点没弹起来:“女朋友?他亲口说的?”

    苏睿仿佛看到白痴一样扫了他一眼,嗤笑:“你也信?”

    童彦伟看着自家小表妹背资料背得眼圈发黑、皮肤泛油、头发蓬乱、衣冠不整的样子,再看看站在她对面斯人如玉的苏大仙人,沉痛地垂下了头:“是很难相信。”

    “可是他们……”

    童欢刚刚拔高的音调在面对苏睿那副居高临下、卓尔不凡的嘚瑟相后,又慢慢低了下来。

    “我就是眼睛瞎了,也还有脑子,怎么会讲出你是我女朋友这种连Dirac都说不出口的话?”

    Dirac听见对话里有自己的名字,赶紧站到了苏睿身边,偏着脑袋注视着两人,苏睿似笑非笑的样子就显得更欠揍了,再加上身后童彦伟毫不掩饰的爆笑,童欢甩头走人。

    “等等。”

    童欢头也不回,假装没听见。

    “你不赚钱了?”

    走到门口的童欢瞬间回头,看到苏睿拿出了两袋案卷,连着一沓红票票,立马没节操地又转了回来。

    苏睿却在她拿钱的瞬间按住了钞票:“我听说你能去河边棚屋,我和童彦伟要去。”

    童彦伟担忧地望向苏睿,连李红都撬不开口,案子陷入了瓶颈,他们的确需要一个不露痕迹就能带他们进出棚屋的引路人,他仍然不愿意把童欢扯进来,没想到苏睿直接找上了童欢。

    童欢即刻缩手:“那里不行。”

    “这里有两千五,一千五买你三天,一千是带路费。”

    童欢神情复杂地看着苏睿胸有成竹的样子问:“你是不是觉得在我这里,什么事都能用钱解决?”

    “再加三顿小龙虾。”

    童欢犹如烈士般坚贞的面具出现了裂缝。

    “还有……”

    “闭嘴!”童欢捂上了耳朵,“我知道我这人立场不坚定,但是棚屋不行,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你们不能去那里!彦伟更不能去!”

    童欢飞快地从那沓钞票里抽出了十张,像上面沾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光速丢开,然后抱着案卷和钱跑了。

    “死算命的!死土豪!有钱了不起啊!诅咒你回你的大英帝国就破产!”

    一路骂骂咧咧回到房里,童欢才发现自己刚才一激动,把手机落在隔壁了,只能很没面子地折回去。童欢先前走得太急,又双手抱物用单脚勾的门,所以房门并没关严,而屋内堪称360°无死角监控的Dirac更是把她当成自己人没有示警,于是她恰好听见了屋内两人在聊自己。

    “你怎么还有那么多东西让三三记?”

    “终于发现花钱能买清净,还不让她多背点?我加了些无关紧要的纯物理理论在里面,而且没有前后逻辑,得花上她几天工夫。”

    童彦伟咂舌:“你也不怕把她脑子记坏了!”

    “五百块买一天的安静,我掏得起,可还是有点冤大头,所以她也应该吃点苦。”

    童欢能感觉到自己的肝火简直能把五脏六腑焚烧殆尽,可如果很有骨气地冲进去把事情挑破,到手的钱岂不是又得退回去?于是拿人手短的她只能憋着火去菜地摘了一小篮黄瓜,又憋着火在操场跑起了圈。

    出了一身大汗后,童欢感觉心里舒畅多了,正准备检查完大门去冲凉,隔着校门外昏黄的路灯,看见林斐然提了一篮吃的摇曳生姿地往学校走来,她赶紧两眼发光地开了锁。

    “斐然姐,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来呀?”

    昔云镇的女人天全黑后几乎不独自上街,尤其是单身女性,林斐然大概没太当回事,镇上的混混再嚣张,也没人敢动陶金的人。

    “乐平和我说你下课和午饭时间都在帮她补拼音,我必须来表示一下感谢。”

    林斐然以前就是开大排档的,凭她的手艺,如果不是丈夫吸毒败家,日子其实会过得不错。快十岁的林乐平虽然没正式上过几天学,但因为常常听妈妈记账算账,耳濡目染,三年级的孩子都撵不上她的算术水平,认字量什么的也还过得去,唯独拼音几乎是零基础,所以最终选择插班在了二年级。

    即便没有林斐然的情分在,照乐平的情况,童欢也会给她开小灶。如果不是乐平不住校,而童欢这几天放学后又忙着“赚钱”,只怕晚上都会拉她补课,以免差距越拉越大。林斐然一直觉得,自己以前日子过得苦,是吃了读书少的亏,现在经济情况好转,自然把乐平的学业看得很重,童欢这么尽心尽力,她当然要有所表示。

    “斐然姐,现在不是如意小馆最忙的时候吗?”

    “哎哟,我忘了和你说了,现在店里生意好是好,但陶金说我太累,以后店里周三休息,我和阿赵也偷偷懒。”

    说起心上人,林斐然笑得十分动人,可童欢想起档案里那些千娇百媚的女人,心里很是硌硬。

    “怎么了?”林斐然一惯能察言观色,看童欢忽然间心事上眉,还有点愤愤不平的样子,就猜和陶金有关,“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言,和陶金有关?”

    “就……就他……和别……”童欢向来和谁好就掏心掏肺地好,但和林斐然毕竟才认识不久,担心提及私事交浅言深,到底说不出口。

    “他身边有别的女人?”

    见林斐然自己主动提出来了,童欢眼睛骤然一亮:“所以是传言,对不对?”

    “自然是真的。”

    林斐然嫣然一笑,长眼媚意横生,看得童欢直叹气,怪不得斐然姐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到昔云,连她这样迷人的熟女都拴不住他,男人会不会太贪心?

    童欢那副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样子,看得林斐然爽朗大笑起来:“你呀,不会已经在脑海里把我想象成那种忍辱远避的小女人了吧?”

    难道不是吗?童欢皱着脸,替她不平。

    “傻丫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只要他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他,互相不给对方添堵,就是种相处方式。”

    “可是……”

    童欢可是了半天,看着林斐然那副通透又淡然的样子,后面的话讲不出来。

    “是,谁都希望自己是那独一份的,可是,这不是委曲求全。我结了两次婚,还有孩子,他过的也是刀口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谁都不会看不起谁,但也不会拖累谁,承诺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是种负担。”

    “那你以后呢?”

    “我乐平的死鬼爹去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会再结婚了,结婚证本来就是你们文明人带来的东西,我们寨子里几百年都依着自己的婚俗,哪有那张纸?那张纸对我们也没有用。傈僳族的女孩婚姻包办的多,德潶州这地方富的能流油,穷的连口饭都吃不上,我们寨子家里孩子生得多的,有些都靠卖阿米(女儿)来过日子,一些女孩子卖了五六次,跑回来又再被卖,孩子都生在好几家,生的女孩长大了,再接着卖。”

    也不知最近是不是背多了档案和资料,童欢对拐卖特别敏感,她来昔云三年,知道一些买卖婚姻的风俗,当年在回风寨遇到的那个被卖给瘸子兄弟当共妻的小女孩,到现在她都忘不掉,可是她也没想到山里的傈僳族买卖人口到了这个地步,竟然一女多卖、一妻多嫁。

    “我被阿爹卖给我第一个老公的时候,阿妈哭得眼泪都干了,有什么用?我嫁过去没一年,他送货被抓进去,转头我爹又把我卖给了第二个,还打了结婚证,结果他连我和乐平都要一起卖掉。我还算命好,家里信奉老一套,要族内通婚,有些女孩家里贪钱多,卖到外头去的,这两年甚至卖到境外,一辈子都不会有音讯。”

    童欢猛地一抬头:“卖到境外?那是有人专门在做这种生意吧?”

    “自然是有,我们乡下人哪懂那些?语言都不通。不过看给的钱多,也有不少人跟着牵线搭桥拿好处费,至于同不同族,同不同国,卖过去是当老婆还是别的都不管了。”

    童欢赶紧在心里默默记下,决定要把这个消息说给彦伟和算命的听。她记得初来昔云那年,有个傈僳族学生的哥哥就是因为要跟汉族通婚,被赶出了家门,没想到不过三年,在素来讲究同族通婚的深山老寨也有了跨境人口买卖。

    “我没读什么书,乐平她爹再不好,毕竟把我从山里带出来,也算见了世面,家乡这些狗屁风俗作践了我半辈子,我绝不叫乐平再过和我一样的日子,她要像你一样,读大学,找个好工作好男人。至于我自己,陶金在别人眼里可能不是好人,可他只要不做人口买卖,不碰白,我还是那句话,能疼我疼我女儿,阿猫阿狗我都跟他过。”

    林斐然说这话的时候,腰挺得特别直,翻涌着沧桑的双眼像有火焰在跃动,童欢觉得如果她是陶金,一定会深深迷醉的。可是照彦伟的调查,陶金这次是真的被牵扯进拐卖案里了,她担心斐然姐又所托非人。

    “瞧我,本来是给你送点夜宵,忽然把气氛搞这么严肃。”林斐然撩了撩耳边的鬓发,又恢复了腰身如柳的风韵,把沉甸甸的袋子往童欢手里一塞,“这么晚了,我也不陪你吃了,白色饭盒装的是给你的夜宵,都是你平时爱吃的菜,我还装了两大盒腌肉和丸子,明天给孩子们添到洋芋饭或者汤里,加餐。”

    “我让彦伟送你回去,一个人太不安全了。”

    林斐然笑眯眯地摇头,目光温柔地往看不清的路口一指:“他的车在那儿呢。”

    童欢了然,怀揣着不能说的担忧,目送林斐然消失在夜幕里。

    把夜宵摆在走廊的旧课桌上,记仇的童欢本来不准备喊隔壁两人过来饱口福,忽然发现落在苏睿房间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被送了回来,而且Wi-Fi信号变成了满格。

    说起她千辛万苦在学校扯通的这条网线,速度慢还罢了,换了三个号称穿墙王的Wi-Fi路由器,依然走出图书室就信号微弱,进了她房间更是完全掉线。算命的来了以后有随身Wi-Fi,她平时也跟着蹭,但移动的整体信号在学校这一片都不稳定,所以她蹭网蹭得也是断断续续。

    “不会吧,图书室的Wi-Fi在这里怎么会满格!我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童欢揉揉眼,举着手机往图书室走几步,再走回房间,发现连上的真是图书室里用户名被她设为33的Wi-Fi,忽然想起校长下午的时候说,苏睿拿了卷细铜线问他要了图书室的钥匙,不知道想捣鼓什么。

    难道是他?

    想到以后不用为了看个视频短片,大晚上穿着睡衣跑到图书室,童欢瞬间觉得自己连免费的夜宵都不通知隔壁太不厚道了。

    连着新鲜出炉的满格信号去请人吃饭,童欢顺手查了一下晓芳窑,免得下次又被鄙视没文化。刚要敲门,她先是被百度出来的价格吓得目瞪口呆,庆幸自己没有失手打破,却在图片里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那些专业的鉴别方式她是不懂,但是看晒图都能发现,每个晓芳窑出品瓷器的底部都有“晓芳”二字,她疾速回放了一下脑海里的画面,确定刚才那个杯子底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被涮了!

    跟着夜猫子苏睿忙到四点多才睡的童彦伟,大上午被锲而不舍的手机振动给吵醒了,隔着苏睿嫌他死赖一间屋碍眼而添置的藤编屏风,他小心翼翼看了看戴着眼罩听着音乐正熟睡的人,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房间。

    “彦哥,你那苏教授又把三三怎么了?”

    于衿羽脆甜的声音夹着清晨凉风扑面而来,敲打着他迷糊的脑袋。

    童彦伟无声地叹息:“衿羽,我四点才睡。”

    “天哪!那你先睡,我晚点再打过去。”

    “不用,反正也醒了。”

    “三三呢?我打她电话也不接,你们在一起吗?”

    “她在带学生。”

    童彦伟远远看着操场上带队做游戏的童欢和方老师,一个青春洋溢,一个老当益壮,精神抖擞地带着一堆高矮不一的萝卜头用粗糙的自制鸡毛毽子丢沙包。贫瘠的条件并没有减少孩子的活力,就像童欢说的,他们一样有感受美好和快乐的能力。

    “那你知道她和苏教授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他俩已经从头到脚太不对盘到……我反而有种相爱相杀的CP感了?”

    “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倒没和我说什么,她把人直接挂上墙了,看得我快笑死了。你还不知道?快去看她公众号,了解情况后记得告诉我啊。”衿羽在电话那头咯咯笑完,忽然语气一转,娇娇软软地,像在他耳边呢喃般说道,“彦伟,我好想你。”

    说完,衿羽也不等他回应,就把电话挂了,徒留空气中那点仿佛搔着耳朵般的甜腻,酥酥痒痒地直往童彦伟的心头钻。

    童彦伟捏着手机呆了半晌,才点开了童欢的公众号,新发的文章全篇都在吐槽镇上新来的装×王“苏某人”,来学校连厨房都不肯进,厕所要先请人清理,被孩子围观也不发一言,高高在上,昨天更是试图用街边几块钱的破茶杯冒充晓芳窑,讹诈无辜的老师。

    她全篇说的都是真话,不过全是刻意截取了片段的真话,而且用词极富煽动性,末尾还附上了一张她不知何时拍到的照片,是苏睿站在榕树下显得冰冷又不近人情的背影,和十米开外一群藏头露尾、好奇又害怕的孩子。既避开了苏睿那张具有迷惑性的脸,又让苏睿光鲜洁净却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穿着和孩子们身上陈旧的衣物形成了近乎刺眼的对比。

    童彦伟往下一拉评论,不出所料,自去年对童欢的言行出现质疑的声音后,留言里还是头一次出现一面倒的局面,“苏某人”简直被人从头发丝喷到了脚指尖。

    苏睿好像很不喜欢自己的影像出现在网络上吧?彦伟皱着眉头,感觉童欢这次撩到苏睿的逆鳞了。

    遵守童欢上课时间绝不打扰的原则,童彦伟老老实实地等到她下课以后,才上前劝说,希望文章能在苏睿察觉前撤下来,结果童欢丢下一句“我才不删,看他被别人花式吊骂不要太有趣”,掉头就走。

    “三三,以我对苏睿的了解,你会被发律师函的!”

    已经跑得剩个影子的童欢回头做了个鬼脸:“我才不怕他,是他骗人在先,哼!去他的晓芳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