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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巷 解药(下).

    “永乐!你怎么样了?快,快找御医来!”李隆基见她咳得这般难受,心里也难受极了,赶紧让他们去宣御医来

    唐沐瑾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去:“不用了,阿妍……咳咳……阿妍已经找到解药的配方了,等她配出解药,大家就有救了”

    “可是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啊,你能坚持的住吗?”李隆基问道,要不是孟公公拦着,他早就上前看看唐沐瑾的情况了

    唐沐瑾苦笑道:“我要是撑不住,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李隆基嗔怪道:“臭丫头,休要说些晦气的话!”

    唐沐瑾又重新带上面罩,虚弱地扶着一旁的柱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旁的唐忠要去扶她,被她抬手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咳咳……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

    “来人,给公主备轿!”李隆基说道

    唐沐瑾虚弱地说:“别麻烦了,从这到阿妍那也就三条街的距离,很快就能走到……咳咳,我……我带你们去找她”

    “好好好,那你慢些走,不急,不急啊”李隆基担心坏了

    唐沐瑾点点头,然后转身带着他们去找李妍他们,就在她转身的时候,李隆基抬眼示意了一下孟公公,孟公公会意,悄悄了退了下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唐沐瑾带着一众人来到了那间凉茶铺,然后指着里面说:“阿妍就在里面,里面有一个病患,你们还是别进去了,我进去喊她出来”

    “来人,把公主拿下!”孟公公一声令下,唐忠直接上前,将虚弱地毫无还击之力的唐沐瑾擒住了,压着她跪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唐沐瑾疑惑道,她看向李隆基,见他一言不发,似乎明白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让李妍配出解药救城外的人,他们只是在利用她!

    “阿爷……你这么做,就不怕让天下的百姓寒心吗?咳咳……咳咳!”唐沐瑾一激动,就咳得厉害,唐忠看不下去了,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一些

    “为了大局,必须要做出一些牺牲”李隆基语气里尽是冷漠,他站在车辇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唐沐瑾,说:“朕对你百般疼爱,你却一次次恃宠而骄,一次次忤逆朕!以前是朕太放纵你了,这次,朕可不会轻饶了你!”

    唐沐瑾冷笑一声:“呵……那你还管我做什么,反正我现在已经然了疫病,是个将死之人,你不如放我出去,跟他们一起等死?”

    “李沐瑾!朕警告你,不要在挑战朕的底线!”李隆基龙颜大怒

    唐沐瑾刚想要说什么,李妍就被他们押着走了出来,见唐沐瑾被他们抓住了,喊了一声:“阿瑾!你怎么样了!”

    唐沐瑾抬头看向她,微笑了一下示意她不要担心:“我没事,你别担心……咳咳!”

    李妍挣开禁军的束缚,提着裙摆小跑到李隆基车辇前头,扑通一声跪下,磕着头说:“父皇!求你放了阿瑾,她不是有意跟你作对的,阿瑾只是想救城外那些患病了的百姓,她没有恶意的!

    父皇!父皇儿臣求求你,你放了她还不好!你要打要罚,只管罚我就好了,她已经染了疫,再不救治是话她真的会死的!”

    李妍不停地磕着头,额头很快就磕破了,可李隆基并没有任何反应,脸上一脸淡漠

    唐沐瑾喊道:“别磕!停下!我是生是死与他无关!你快起来,别求他!”

    李隆基气极了,厉声道:“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你乖乖跟朕回去,要么,你就出城去跟他们一起死!你自己选择!”

    “我就算是死外面!也不会跟你回那个冷冰冰的牢笼!”唐沐瑾不卑不亢地挺直腰板,不屑地看着李隆基说

    “好!”李隆基气得胡子一抽一抽的,他说:“既然你想跟他们一起死,那朕成全你!来人!把公主送出城去!”

    李妍惊恐地喊道:“不要!不要啊!父皇我求你了,别赶阿瑾走!”

    “现在不是朕赶她,是她自己要走”李隆基怒道:“怎么,难道你也想跟她一起走吗?”

    李妍见求饶没用了,索性不再求他,站起身来,拦在唐沐瑾身前:“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说完,抢过了一旁唐忠腰间的佩剑,把唐沐瑾护在身后,场面一度紧张

    “护驾!”孟公公惊恐地喊道

    禁军赶紧围在李隆基面前,将他护得严严实实的

    “好啊!好极了!你们这要反了天了!”李隆基见李妍也开始反抗他了,简直是火上浇油

    李妍高声喊道:“我们没有要造反!我们只是想救人,难道这也有错吗?

    亏民间都称赞父皇您宽厚仁慈,可你如今是怎么做的!你放任他们在外面白白等死!明明有办法可以救他们可你却一再阻拦!

    要我说……他们不是病死的,都是被你害死的!

    危难关头你没有选择跟他们一起面对,却到宫里躲起来,你对得起这些辛勤劳动供养你的百姓们,对得起这天下苍生吗

    试问你的吃穿用度哪一点不是从百姓们那来的!要是没有百姓们的供养,你以为你能过上如此奢华的生活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舟民水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

    父皇……儿臣记得,从前最关心百姓疾苦的人是你啊,到底是什么!蒙蔽了你这颗爱民如子的心啊!”

    李妍情绪一上来,泪水也忍不住流了出来,说着说着,声音就嘶哑了:“父皇!儿臣已经找到疫病的解药的,只需要配出来,就能救成百上千的百姓们的命啊!儿臣求你了!”

    李隆基垂下了眼帘,眼里的神情很复杂,他沉默了,似乎开始反省,对啊!自己到底被什么东西蒙蔽了……权力?还是其他

    在场的禁军们都被李妍打动了,纷纷放下了手里对准她们的长剑

    唐沐瑾抬起手搭在李妍肩上,想让她别再白费力气跟他讲道理了,可是话还没说出口,一口腥甜涌上喉间,她赶紧捂住嘴,但是嘴里的血还是捂不住,透过她的指缝溢了出来:“噗!”

    随后眼前一黑,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后仰去,李妍连忙扔下剑,将唐沐瑾扶起:“阿瑾!阿瑾你别吓我!快醒醒啊!”

    李隆基见状,心里不免担心起来,但是为了大局,他不能动摇他的立场

    禁军们见唐沐瑾为了救人,不惜豁出性命,被她的大义凛然所打动,于是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替她求情:“求陛下开恩,救救永乐公主吧!”

    李隆基没有想到自己的禁卫军都倒戈相向了,看来他们已经站在了她们那边,如果自己再不松口,那就真的要被扣上昏君的帽子了

    “穿朕旨意,打开城门,将护身符发送给城外的百姓,并给他们安排住处,安顿好百姓后,所有人听候永欢公主的调遣,直到她配出解药为止”李隆基妥协地说

    “陛下圣恩!”禁军们跪地谢恩,然后赶紧把符纸给百姓们送去

    “她……情况怎么样?”李隆基问道

    李妍给她把了脉,脸色凝重,说:“她的脉搏很微弱,毒素在她体内传播的速度比正常人快了将近三倍!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死了!”

    李隆基问道:“那你为什么还不配药?”

    李妍把药方拿了出来说:“上面还有一位药引,叫芝斛草,这味药材是每年从西域进贡宫里的名贵药材,民间没有”

    “这有何难,来人!将宫里的芝斛草都拿出来给永欢公主配药!”李隆基吩咐下去,宫人们很快就去宫里操办了

    “谢父皇恩典!”李妍象征性地谢了恩,她现在对李隆基满肚子的怨气,要不是他一再阻拦,她早就研制出解药,阿瑾也不会病成这样了

    她说完之后就让人将唐沐瑾送到屋里去,不再理会李隆基

    李隆基知道自己的这两个女儿都是倔脾气,不好惹,也知道先前自己的做法确实不妥,也没有再追究什么,安排了人手给李妍,然后就回宫去了

    躲在房梁上的李旭见他们都走了,这才放心地下来

    “永乐公主她怎么样了?”李旭问道

    李妍无力地说:“就像你看到的这样,快死了”

    李旭紧张道:“求你,一定要让她活下来!”

    李妍苦笑道:“她是我的亲姐姐,我怎么可能不救她呢?放心吧,父皇已经派人从宫里调药出来了,等我研制出解药就没事了”

    说完,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李旭见她眼底乌青,考虑到她一夜未眠,加上刚才又闹着一出,一定很累了,于是说:“公主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照看就可以了”

    李妍虽然很想陪在唐沐瑾身边,但是自己确实熬不住了,见李旭这般关心她,心想他一定能照顾好唐沐瑾,于是说:“好吧,我先去休息一会,一会宫里的人来了你记得喊我,噢对了!这是我昨夜配的备用药,以防解药配不出来,能缓和一下毒性蔓延,你记得给她煎一碗,记住,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千万要注意火候!”

    “知道了”李旭接过药方,赶紧命人去配药来,然后就开始给唐沐瑾煎药了

    趁着煎药的功夫,他想那药肯定很苦,而唐沐瑾最怕喝药了,于是打算给她做点甜食,想起唐沐瑾最爱吃糖葫芦,于是跑去街上四处找糖葫芦

    他跑了五条街,终于找到了山楂,然后赶紧又跑回客栈里,给她做糖葫芦

    做好糖葫芦的时候,药也刚刚煎好,可能是太心急了,于是忘了那抹布垫着,伸手就去揭药罐的盖子,结果被烫了一下,他赶紧缩回手,吃痛地甩了甩

    李妍刚好从后院路过,见他这副笨样子,笑道:“将军小心!要是烫伤了,阿瑾该心疼了”

    李旭浅笑了一下,说:“她怕是不会心疼我的”

    李旭将药小心翼翼倒在碗里,然后带着糖葫芦上楼给唐沐瑾送去

    唐沐瑾依然昏迷着,呼吸微弱,脸色苍白,毒素的快速扩散,让她身上长出了泛红的疹子,脸上,脖子上,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看了直教人害怕

    李旭将药放在一旁,等药凉些在给唐沐瑾喂下

    他看着昏迷的唐沐瑾发呆,心里想,她怎么老爱把自己推向死亡的边缘呢?

    “小瑾,你知道吗?自从我醒来以后就一直想着你,当我发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我开始害怕,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认出我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有很多次,我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差一点就死掉了,可是有一个念头一直支撑着我,那就是找到你!

    于是我一次次从鬼门关跑回来,就为了找到你

    可是我找了你好久好久,都没有你的音讯,正当我心灰意冷的时候,你又奇迹般地出现在我面前

    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不能再让你从我身边消失!可是你好像没有忍住我来,还不断地推开我,拒绝我的靠近,有时候我真的很苦恼,要是能变化原来的样子该多好,尽管……那是别人的样子”

    李旭说着说着,眼睛就有些泛酸了,于是抬了抬头,然后轻轻地拢了一下唐沐瑾额间的碎发,然后说:“小瑾,你可一定要坚持住”

    说完,见一旁的药已经凉得差不多了,于是扶起唐沐瑾,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舀起一勺药,轻轻地吹了吹,试了下温度,觉得适中了,再给唐沐瑾喂下

    如此体贴入微的一幕落入了前来看望唐沐瑾的李隆基的眼里,他没有想到,李旭居然敢冒着被传染的风险,守在唐沐瑾身边,这孩子……他没看错!

    他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李旭给她喂完药后,体贴地替她擦了擦嘴,然后扶她躺下,然后又跑去打了盆热水,替唐沐瑾擦拭手和脸

    当他拉起唐沐瑾的手的时候,感觉自己拉的不是手,是骨头架子!她瘦得跟那些病患一样,只剩皮包骨了!

    他心疼坏了,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点劲都不敢使大了,怕弄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