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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我怀孕后,他选了白月光 第199章 退无可退

    他说了不让她回答,偏偏又再次开口:“你恨我吗?”

    凤筠一阵牙酸——这人真是有病,都什么节骨眼了,是聊这些屁话的时候吗?

    “我恨你做什么?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实话告诉你,今夜我来这找你,就是看在那张面具的份上。等过了这道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往后你也少来招惹我。”

    段少允闭上眼,嗓音沙哑地笑了笑:“凤筠,你果真是个好样的……我快死了,你都不肯说点好听的哄哄我。”

    凤筠忍不住“嘶”了一声:“你给我把说丧气话的力气省省,留着多走两步路,不好吗?”

    况且她说的是不恨他。

    就这他还嫌不好听?

    段少允拿下巴蹭了蹭她的肩窝:“走?走去哪?后面已经没有路了……”

    她推他的肩膀,强迫他抬起头:“你肯不肯信我一次?我一定带你活着回去!”

    月色里,她的一双微微上扬的眼睛熠熠发光,既像剔透的黑曜石,又像泼不灭的星火。

    她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目光里有几分强硬,甚至称得上凶悍,像是一头打定了主意要和猎人拼个你死我活的困兽,但是唯独没有一丝犹疑恐惧。

    他已然绝望的心莫名激荡起一阵涟漪,喃喃道:“……我相信你。”

    在凤筠的搀扶下,他以剑尖撑地,这才勉强起身。

    两人互相搀扶着又走了一小段距离,更多的箭矢便再次飞射而来。

    段少允绷紧手臂,最后几次奋力挥剑后,终于再也抬不起执剑的手。

    凤筠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到整个人被带入了一个严严实实的怀抱里,男人的两只手臂紧拥着她,甚至大半个身子压了过来,几乎要将她带倒在地。

    她向后踉跄了几步,同样以双臂环抱住他,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随后,便是箭镞刺穿皮肉的闷响。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拉长,像结了冰一般凝滞。

    她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他的一声痛哼,声音并不大,转瞬便消散不见,似乎只是她的幻觉。

    几滴滚烫飞溅在脸上,凤筠许久才意识到,竟是段少允的鲜血。

    她感到一阵木然,仿佛周身所有的热气都随着夜风流入了黑暗中。

    他中箭了。

    凤筠拖着他向后急退了几步,脚后跟终于踏在了悬崖边缘。

    她稍微推开他些许,去看他的脸。

    他眉头紧锁,一张脸白得吓人,唯有颊侧溅上的血痕是红的。

    “凤筠,一切都结束了……”他自喉间拼命挤出这句话,“放开……我……你还可以活……”

    “我不放!”她厉声打断他,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你究竟信我不信?”

    他轻咳两下,声音小得像在叹气:“信……”

    “那好。”

    话音刚落,她拖着他一同跃下悬崖……

    ……

    段少允意识昏沉,仿佛做了一场冗长的梦。

    先是轰然一声,冰冷得好似刀子似的水,刺痛了他的每一寸皮肤,灌进了他的口鼻、耳朵。

    在一片漫无边际的纯黑中,他好像失去了所有感知,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往下坠、往下坠……

    可随即又有一双手,自身后伸过来,牢牢揽住他的胸口,拖着他往上浮去。

    冰凉的水拍打在他的脸侧,他浑浑噩噩地吐出一口水,这才猛地吸入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水声再也听不到了,一切似乎重归寂静。

    只是,彻骨的寒意并未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幸而还是那双手,为他解去湿透的沉重衣衫……

    不知是什么,软软的,热热的,覆在他身上,令他暂且好受了许多。

    他生怕那热量的来源离他而去,于是伸手紧紧抱住,打定了主意不肯松开。

    期间,他想睁眼去看,却吃力得连撩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还未舒服多久,周身又像是燃起了一把火,炙烤得他嘴唇干裂,呼吸时胸口如腐朽的风箱般吃力鼓动。

    他的额头和喉咙简直像是要裂开,胸口到肩头之间的某处也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传来阵阵剧痛。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听到凤筠在叫他的名字,还让他张嘴。

    他张开了嘴,便被迫咽下了世上最苦、最难吃、最恶心的东西。

    她再让他张嘴,他便再也不肯了。

    她强行把那苦涩的玩意塞他嘴里,他便吐出来。

    他好像听到她在骂他,似乎很生气,然后他嘴边就被打了好几巴掌。

    他难受得快死了,她居然还打他,他心里十分憋屈。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睁开眼睛,凤筠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她说:段少允,若是不想死,就把药吃下去!

    他问她,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你不恨我,为什么这么凶?

    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都快死了,你竟还对我这么凶?

    凤筠,你怎么又骂我?

    若我真死了,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便是“狗东西”……如此你当真忍心?

    好吧……你果然忍心。

    我死前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你消消气,别再讨厌我了……行不行?

    好……果然不行。凤筠,我当真佩服你……

    段少允急火攻心,两眼一闭,再次失去了意识。

    此次昏迷,比之前的都更为凶险。

    他已不再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而是多数时候都在做梦,而且全都是上刀山下油锅的噩梦。

    他时而以为自己又坠入了那片冰水中,冷得牙齿打颤,时而又像是落入了一片火海,五脏六腑都被焚烧得发痛。

    过往的那些人和事,碎片似的往眼前扑。

    偶尔恢复片刻意识时,他知道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可他一想到凤筠说讨厌他,哪怕他死了也不原谅他,他又十分不甘心。

    若她当真肯软下心来,哄他两句好听的,他怕是也就踏踏实实闭上眼,再没什么好回头的了。

    可偏偏她嘴里就没一句中听的。

    她说她不恨他,因为他不配。

    她还说,他说胡话的时候看着挺精神的,一时半刻应该还死不了。

    她说,狗东西,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矫情,姑奶奶千辛万苦给你捣的药,你说吐便吐了。

    你若此时死了,我永远讨厌你!再不肯原谅你!

    于是他胸口始终吊着一口气,哪怕再吃力,也没舍得撒手咽下。

    就这样,他一点点熬着,也不知熬了多久……

    中间他难得醒来片刻,次次她都在往他嘴里塞药材。

    他惦记着那个心结,于是跟她商议:凤筠,你说句好听的,我便吃药。

    她眼圈都被他气红了。

    你快死了!段少允!你究竟明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听什么好听的?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可他还是想起了自己想听的话:

    你就说……你不讨厌我了。我若死了,你也会有那么一点点难过……

    凤筠终究还是遂了他的心意。

    这下你肯吃药了吧?她急忙忙将药草往他嘴边递。

    可他又反悔了——

    凤筠,这药好恶心……我吃不进,我好累,想再睡一会……

    等等!你别睡!你先别睡!

    他听到她在不停地叫着,却再也无力回应,只能任由自己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