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澞霜许 第六十九章 入棋寻涧

    西宫门

    洛府马车里,沈筠远远看着洛瑧由宫女送出门来。待近些,沈筠高兴地伸出手,扶洛瑧上了马车。

    “如何?皇上留下你,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只是普通的训话。”

    沈筠抱怨道:

    “这皇宫里,一言一行,静候列座,入殿更衣,歇脚出宫,步步都是规矩,真是繁琐!对了,怎么不见殿下他们出来呢?”

    洛瑧坐好:

    “他们是朝臣男宾,得走东面的正和门,西门此时,只有修将军府的车轿与我们的车轿停留。”

    “原来如此。洛瑧,我有些生气,为何刚才是三王爷挺身而出,为你辩白,殿下却始终沉默不语?”

    洛瑧眸色沉静:

    “他不能为我说话,否则,更会激起所有人的敌意。”

    沈筠似懂非懂地:

    “是吗?总之,三王爷这人不错!那我们赶快回府吧。”

    “走吧。”

    洛瑧对外面车夫说了声,马车徐徐向前。

    洛瑧转而面向沈筠,沉心静气说道:

    “今日,你可太大胆了,公然在泰岚殿上高声喧哗!若不是,皇上念及爹爹素日忠恳正直,兢兢业业,怕是要追究你的失仪之罪。”

    沈筠面无惧色,心中坦然:

    “我可不管那么多,没有谁能这么欺负你的!我也不准他们如此污蔑你!”

    “以后,我倒是不担心你,你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那是当然喽!”

    月光轻洒的马车内,姐妹两合手相握,欣然而笑。

    洛府

    回府的次日起,日子就这么静静地过了一段。之后,洛府也开始慢慢筹备起了成亲的事宜。

    洛府的其管家与几个得力的嬷嬷,跟着田湘依东街北街的采买置办,丫鬟小厮们抬着物件进进出出,归置装箱,府里热腾一片。

    洛焕丘在书房里,指着南面书柜里的一批字画,说道:

    “把这几幅卢恩先生的字画,给大小姐带去。她素来敬仰卢恩先生,这几幅字,可以让她在闲暇时,多琢磨琢磨。”

    家仆回:

    “好的,老爷。”

    “老爷!老爷!不得了了!”

    田湘依人未到声先至,急急忙忙向书房而来。

    洛焕丘拧眉:

    “到底又怎么啦?”

    田湘依气喘吁吁来到门口,神色焦虑:

    “老爷!珩儿他,他这次可是闯祸了!”

    “你说清楚些,珩儿如何?”

    “刚才我从南来街回来,听赵府下人说,珩儿在馨月楼与赵府二公子为了一个妓生,大打出手,把公子打伤了!”

    洛焕丘惊愕:

    “什么馨月楼?”

    田湘依难以启齿地:

    “就是,就是那个南来街的妓院。”

    洛焕丘震惊地:

    “你说什么?”

    “我初听见,也是惊诧不已,珩儿向来明理守信,分辨是非,怎么会去那种地方,还打伤人?”

    洛焕丘愤怒:

    “岂有此理!他人在哪里?去把他找来!”

    田湘依用手绢掩住哭声,弱弱说道:

    “我与那赵府的管家好说歹说,已经把珩儿带回来了。去叫公子来。”

    家仆忙回:

    “是,老爷夫人。”

    春风堂

    洛焕丘俨然而坐,目光凌厉。

    田湘依默然不语,神情悲伤。

    “爹!我有话说。”

    堂下跪着的洛永珩说。

    “我就给你机会分说。”

    洛焕丘喝道。

    洛永珩目色冉冉:

    “今日之事,事出有因。是那混账赵二他倚强凌弱,欺辱那女子,我才路见不平,出手的。”

    洛焕丘拍案而起,厉声训斥:

    “好一个路见不平!这里是开封府,何时那秦楼楚馆里的不平之事要轮到你来鸣不平!难道,开封府是虚设的吗?还是你,自认比官府还要公正严明?我洛家一门,世代清廉,你却在妓院中与人拳脚相向,你可还顾念一点家族的荣誉!”

    洛永珩毫不示弱:

    “我承认,我看见赵二对那女子用强,所以,冲动了些!可是,若我不及时制止,那女子就会被殴打惨死,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不作为呢!”

    洛焕丘忿然:

    “天下有那么多的不平事,你偏要管那腌臜之地的事,还如此义正词严!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管家,拿家法来!”

    一旁的沈筠忙跪下求情:

    “爹爹!您不要用家法啊!珩儿,你快承认错误,说你知道错了!”

    其管家也劝道:

    “老爷,少爷年纪尚小,您勿要动怒啊!”

    洛焕丘不为所动:

    “去拿家法来!”

    其管家知道,洛焕丘的脾气自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只得取了洛家供奉的戒尺,送上前来。

    洛焕丘紧握戒尺,扬手狠狠打在洛永珩背上:

    “让你事事冒尖出头,不知反省收敛!让你逞强好胜,不能洁身自好!”

    洛永珩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惩戒。

    “爹,请您住手!此事有莫大的隐情!”

    门外,洛瑧寻声赶来,忙制止道。

    洛焕丘停住手,望向洛瑧:

    “今日若不惩戒他,他日,还不定要闯下什么大祸来!”

    洛瑧看见洛永珩后背上的殷殷血渍,瞬间,泪眼婆娑:

    “爹,你应该管教珩儿,但是,也应该听听他的解释,再打也不迟啊。”

    洛焕丘低头看向地上倔强的洛永珩:

    “你可有话要说?”

    洛瑧眸色如静:

    “让女儿来问他几个问题。”

    “好。”

    洛焕丘回到座位上,愤慨难平。

    沈筠被吓得颤颤巍巍,自记事以来,她还从没有看见过洛焕丘如此的盛怒!她走近,扶起洛永珩来,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你到底做什么了?”

    洛瑧蹲下来问:

    “珩儿,接下来我问你的事,你必须如实相告。”

    洛永珩点头:

    “好。”

    “你今日为何会去馨月楼?”

    “早晨,我奉爹爹命令,要前往南来街的浊酒坊,是要去取预定好的三十坛喜宴用酒的。”

    “那怎么又去了馨月楼?”

    洛永珩回忆:

    “姐,我没有去馨月楼。我带着小厮正要出门,本打算走安月后街,可是啊六说,安月后街翻了一辆马车,堵住了路,所以,我们改道从晓月街走。途经馨月楼时,就看见赵二绑着一名女子,强行掳上了他的马车,女子一路大声呼唤救命,我才上前救下了她。”

    “改道而行?”洛瑧眸色深凝,“爹,请带啊六来回话。”

    其管家连忙道:

    “我这就去叫。”

    洛瑧又问:

    “你可认识那被抢的女子?”

    “我不认识她。”

    “从未见过?”

    洛永珩斩钉截铁地:

    “从未见过。”

    “那赵二的伤势如何?”

    “我把他拽下马车,冲着脸打了两拳,能伤到哪里去啊!”

    洛瑧明白了,这件事,是有人刻意安排,又故意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