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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了一场蜗牛雨 第24章 潜在的危险

    经过全身检查,四人被唤进办公室,他们的全部家当堆满了整间屋子。

    屋内,三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伫立其中,为首的军官面色严峻,眉骨刻着一道蜿蜒狰狞的疤。

    “被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盐之类的。”齐绪老实交代,紧接着说:“这些能不能让我们插个队。”

    军官若有所思,再次掂量了一下分量,片刻之后:“下一趟列车 9 个小时后返回,去 1 号厅等着。”

    他分出一小部分洗漱用品、碗筷以及全部的即食食品,平均装进四个背包。

    “火车站管饭,做什么吃什么,没得选。”

    “知道了。”众人齐声应道。

    军官的眼神从石不移扫到许弘文,略过那病弱之态:“你们有没有兴趣入队?各方面都会得到优待,想去静山市出力也行。”

    “我们去静山市。”张睿楠拉着石不移赶忙说道。

    父母都在固伞基地,全方面优待的话,家属肯定也会得到良好的生活环境。

    许弘文摇头:“我不感兴趣。”

    军官敞开房门:“那你和他先出去吧,我要留他们写个档案。”

    许弘文推着齐绪就走。

    熙熙攘攘的大厅里人声鼎沸,人头攒动,随处可见大通铺。

    士兵们忙碌的身影穿梭于人群之中,竭力维持着秩序。

    上方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仅显示着一趟列车,固伞号。

    “我见你刚才好像想参军,是我看错了?”许弘文双臂环抱于胸前,眼神四处搜寻着李一童的身影。

    “优待,很难不让人心动。”齐绪双手插兜,语气中满是怅然:“可惜人家瞧不上我。”

    许弘文哼笑一声:“瞧不上就对了,说明人家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你不靠谱。”

    齐绪不置可否。

    许弘文停下脚步:“商量个事。”

    齐绪:“不行。”

    许弘文夹住齐绪的头走到暗处,低声说道:“王姐她丈夫死在来的路上了。”

    “嗯,是我害的。”齐绪随口应和。

    许弘文拧起眉:“他们孤儿寡母的容易受人欺负,早到基地早安全。”

    齐绪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但我也容易被人欺负,你现在就在欺负我,道德绑架,可我没道德。”

    许弘文目光一沉:“我也没。”

    他冷不丁扬起拳头打晕齐绪,拖着绵软的身体走到王翠身旁。

    “弘文哥哥!”李一童兴高采烈,亲昵的抱住结实腰腹。

    许弘文推开李一童,拦住欲要行凶的郭振俊:“你不能把错归咎到他头上。”

    郭振俊甩开束缚,尖头银筷被攥得嘎吱作响,厉声道:“如果有那一车物资,绝不会只剩这点儿人。”

    许弘文上前一步,平视那双猩红的眼眸,铮铮有力:“如果他没有提前说服你,你连装物资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走到这儿。”

    郭振俊咬着牙,使劲摔下筷子,跌坐在椅子上不再言语。

    许弘文把自己和齐绪的黑包交给王翠:“你带着童童去1号厅,就说我们给你们换了,9 个小时后的火车。”

    原先还不知道要提心吊胆等多少天的王翠惊呆了,一时语塞,眼泪夺眶而出。

    “谢谢…谢谢你…”说着,她就要下跪,许弘文连忙扶住:“快去吧。”

    许弘文余光扫到地面,蹲下身,朝着即将苏醒的齐绪补上一拳:“别耽误时间。”

    “好,好。”王翠生怕人被打出个好歹,抱着李一童就跑:“儿子,快说谢谢。”

    “谢谢弘文哥哥!”稚嫩的童声震耳欲聋,李一童用力挥手,眼里满是不舍。

    许弘文轻轻点头,把要死不活的齐绪滚到空出的地铺上。

    “狗东西…”齐绪有气无力。

    许弘文笑了起来。

    “谁叫老子!谁!”苟东锡从隔壁地铺爬起身。

    “哥,你大门开了。”阿伟小声提醒。

    苟东锡慌忙拉上裤拉链。

    “你咋不穿条内裤啊。”阿伟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苟东锡用力踹了过去,肥头大耳颤了几下:“我他妈哪有换的,正反面穿了四五天,才洗罢还没干呢。”

    他环顾四周:“谁刚才喊老子?”

    齐绪举起手,食指呈 45°倾斜:“他说你是小麻巧儿。”

    咯嘣。

    齐绪捂住泛白手指,身体扭曲着蠕动,疼得撕心裂肺。

    苟东锡翻过椅子揪住许弘文领口,对上冷冽的目光,莫名心生怯意,宽厚手掌在褶皱上抹了抹,捋平整,边退边道:“没下次啊,给我小心点。”

    许弘文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我会小心的。”

    这时,玻璃大门“砰”的一声响。

    民众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

    只见外面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用力捶打着大门。

    “让我进去,放我进去啊!!!”

    奇怪的是,有几人对他竖起了中指,连巡逻士兵都不予理睬。

    齐绪停止阴暗爬行,随意找了个似乎知晓内幕的女人询问。

    “呵,他啊,在这儿住了两天,咋咋呼呼,要么嫌饭是给狗吃的,要么不按规矩来想插队。”

    女人撇着嘴,没好气地说:“饭是给狗吃的,那俺们成啥了。”

    “还插队,他空手来的,啥都没给大伙贡献,凭啥插队,谁让他插队。”

    齐绪连声附和:“太不是个东西,怎么能这样呢。”

    女人掏出一把瓜子,给齐绪分了点,边嗑边说:“这儿吧,有个帅小伙每天来,跟上头有点关系,他说自个儿有个私人基地,问谁想去。”

    “俺们在这儿住得挺舒坦的,过不了多久就能去国家基地了,跑外头私人的遭啥罪,那私人的能让你这么舒舒服服的?你说是不?”

    “肯定没国家舒服。”齐绪噗噗噗吐出瓜子皮,指着男人:“他就去了呗。”

    女人扬起尾调“嗯”了声:“火车站哪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大家都出去看看,不成了再回来,不是给国家添麻烦吗,万一没检查彻底,带进来个啥咋办。”

    “是。”齐绪拍掉探过来的手,背对着许弘文。

    见状,女人热情地给许弘文抓了一大把瓜子。

    “谢谢姐。”

    “哎哟叫姐…”女人掩着嘴笑起来:“这孩子,叫阿姨吧。”

    许弘文笑而不语。

    女人继续说道:“进来之前你们也签协议了吧,白纸黑字写着不能再出去,出去就没有二次进入的机会。”

    许弘文:“签了。”

    “所以咯,这路啊,是他自个儿选的,想回来,谁惯他。”

    突然,男人痛苦倒地,剧烈扑腾,整个身体诡异扭曲,引发一阵骚乱。

    “A 区 A 区,感染者。”巡逻士兵用对讲机呼叫。

    “妈的…你妈的…”男人嘴里嘟嘟囔囔,恶毒咒骂,拳头砸得玻璃咚咚作响,溅开大片大片的粘稠物。

    齐绪望着他衣服和皮肤上的白色点点,好奇靠近。

    “艹你妈黎禹,妈的,老子不会放过你...…”男人声音越来越弱。

    他直直地站着,耷拉着头,右腿呈反方向弯折,脚后跟一前一后,甚是怪异。

    齐绪微微蹙眉,那白色粉末好像是…

    “吼——!”嘶吼冷不丁炸起。

    齐绪惊坐在地,瞪大眼睛盯着血盆大口,密集的牙齿一排接一排布满整个口腔,咯咯咯地咬着玻璃。

    嘶——

    高压水枪呲在男人身上,将他喷飞数米远,接着,他就像吸血鬼见到了太阳,浑身冒起青烟,躯体急速萎缩。

    “啊!啊啊啊!!”

    齐绪盯着清澈笔直的水流。

    应该是盐水。

    轰——喷火器将最后一团肉瘤焚烧殆尽,灰白色的粉末随风扬起。

    “已清除,完毕。”士兵把浑浊的玻璃面呲干净,全身而退。

    齐绪爬起身,表情凝重。

    坏了,替人背锅了。

    显然黎禹把加料的盐用来清除眼中钉。

    只希望被算计的人没家属,要是跑来火车站搞暗杀报仇,他还真招架不住。

    想到这儿齐绪就来气,眼里几乎射出实质性的刀子。

    明明可以走的!

    不过现在也不晚,名额是他的,他不同意换!

    “喏,就这一个。”许弘文把女人给的苹果抛给齐绪。

    齐绪反手砸到许弘文脸上,转身朝 1 号厅跑去,脚下一悬,整个人被许弘文凌空翻转一圈,后背重重落地,视线还没聚焦,沙包大的拳头迎面袭来。

    我曰…

    齐绪彻底失去意识。

    此刻,谁都没发现,有两小条形如蛞蝓的生物,顺着缝隙艰难地蠕进大厅,就近钻入一人的脚趾甲缝。

    “嘶。”男人坐起来,搓了搓脚皮,发现并无异常,倒头继续睡。

    ……

    当齐绪醒来,外界一片漆黑,大屏幕上的固伞号已然发车。

    他颓废地趴在枕头上,瞬间苍老了许多。

    “这是石不移和张睿楠留的。”许弘文把两个黑包立在齐绪后背。

    感受到异常沉重的分量,齐绪翻过身将其打开,里面有人吃的罐头、真空包装的牛肉、鸡肉、鸭肉、压缩饼干…

    心底宛如拨开阴霾见月明,齐绪像做贼般左右看了看,撕开小袋装的鸡胸肉,快速吞入口中,若无其事地拉上背包拉链。

    “没你的份。”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都是你的...”许弘文直直盯着咀嚼的嘴,馋得几乎流口水。

    他抹了一把,强制移开视线,忽然猛地转头,指着远处:“看那儿是什么?”

    齐绪顺着指尖看去,侧脸遭受重击,又一次陷入昏厥。

    我曰!

    许弘文打开背包,撕开牛肉狼吞虎咽。

    他都忍住了,非要当他面吃,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凌晨三点。

    鼻青脸肿的齐绪睁开眼,看向坐在旁边紧抱黑包的魔鬼:“你想吃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不用打人。”

    许弘文:“你会吗?”

    齐绪:“不会。”

    他慢慢撑起身,脑袋一阵眩晕,缓了许久,踉踉跄跄地走向厕所。

    哗啦,哗啦。

    齐绪用清水冲洗着脸,冰凉逐渐驱散了昏沉。

    砰砰砰!

    “好了没啊!半个小时了!”

    排队等待上大号的老头变得不耐烦,用力拍打。

    旁边隔间的门开了,老头立刻迈了进去:“卧槽,也不知道冲冲。”

    他骂骂咧咧地按下按钮,迫不及待地扒了裤子蹲下,一泻千里。

    这时,一只像是被热水泡脓的枯皱白手从隔壁伸了过来,被浇了个透。

    它没有停止,五根手指各自活动着,到处探寻。

    即将抓到老头屁股的那一刻,几张纸掉在掌心,猛地上探却扑了个空。

    老头转身想看看肠胃是否健康,却发现喷了一地,恶心地呲牙咧嘴,象征性冲了下,闷着头小跑出门,带起一阵刺鼻的微风。

    齐绪屏住呼吸,草草抽出纸擦了把脸。

    “呃…”轻微的声音不似人类发出的。

    齐绪静心凝神,看向厕所内部,竖起耳朵。

    “恶心死了,真埋汰。”中年男人同样骂骂咧咧,纠结许久,最终踏入隔间关上门。

    齐绪被堪比生化武器的味道熏得头晕,快步离开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