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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英荟萃合集 第187章 姜夔

    姜夔约生于 1155 年,字尧章,号白石道人,饶州鄱阳(今江西鄱阳)人。他出身清贫之家,十四岁时父亲去世,后寄居姐姐家中。二十岁后,姜夔开始在湘、鄂、江、浙等地辗转旅居十余年。

    姜夔在文学创作上以清、雅着称,是清雅派的代表人物。他存词八十多篇,诗一百八十多首。其作品主题丰富,涵盖隐逸山水之趣、怀才不遇之悲、思乡怀人之苦以及爱国忧民之思。《扬州慢》《暗香》《疏影》等作品更是极具代表性。

    在音乐方面,姜夔对雅乐及古今乐制有深入研究。他曾向朝廷进献《大乐议》及《琴瑟考古图》《圣宋铙歌鼓吹十二章》,虽未被重视,但可见其对音乐的执着。他擅长自度曲,17 首词自注有工尺谱,是现今存留下来的唯一的宋代词乐文献。

    书法上,姜夔的《续书谱》是南宋书论中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学术着作。他 “崇晋贬唐”,反对俗书,与苏东坡、黄庭坚、米芾等提倡文人意趣相一致。姜夔的一生虽穷困潦倒,却凭借卓越的才华在南宋文学艺术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二、坎坷生平

    (一)早年经历

    姜夔出生在一个清贫的家庭,自小就面临生活的艰辛。十四岁时,父亲的去世如同晴天霹雳,让他失去了依靠,只能寄居在姐姐家中。生活的变故并未让姜夔一蹶不振,二十岁后,他毅然踏上了游历之路。在湘、鄂、江、浙等地,他辗转漂泊十余年,只为谋得生计。这段漂泊的岁月,让他饱尝人间冷暖,也为他的文学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素材。

    (二)屡试不进

    姜夔在科举之路上可谓历经坎坷。他曾四次参加科举考试,却次次铩羽而归。在那个以科举为出仕正途的时代,这无疑是沉重的打击。宋宁宗登极时,乐典多不存,姜夔虽对雅乐及古今乐制有深入研究,先后向朝廷进献《大乐议》及《琴瑟考古图》和《圣宋铙歌鼓吹十二章》,但并未引起朝廷重视。即便获得了免解直接参与礼部考试的机会,他最终还是未能及第,从此一生都未进入仕途。

    (三)创作历程

    姜夔的诗词创作历程丰富而多彩。早期,他的词作多咏物言情,表达羁旅感怀与家国忧思。如淳熙三年过扬州时写下的《扬州慢》,文笔清刚,情韵绵邈。此时的诗作多拟古,如《箜篌引》《乌夜啼》等。至淳熙十四年,交游范成大与杨万里等人后,他的创作风格逐渐转变。这一时期,词作以咏物、情词为多,如绍熙二年冬应范成大之邀创作的《暗香》《疏影》。姜夔的诗词创作贯穿一生,最后阶段的作品有抒发内心苦闷、追忆过去等主题,并与辛弃疾之爱国情思有所唱和。

    (四)晚景困顿

    庆元三年,姜夔举家迁居杭州后,生活陷入了困境。他只能依靠朋友张镃、张鉴的接济为生。张鉴尽力帮助姜夔,甚至想为他买官或割锡山之膏腴给他,但姜夔辞谢不愿。姜夔在《姜尧章自叙》中感念道:“旧无所依,惟有张兄平甫,其人甚贤。十年相处,情甚骨肉。” 然而,嘉定十四年前后,姜夔卒于杭州西湖。由于家中贫困,难以治丧,最终由友人吴潜等人帮助,才得以葬于杭州的西马塍。姜夔的一生,充满了坎坷与无奈,但他的文学艺术成就却如璀璨星辰,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

    三、艺术成就

    (一)诗词创作

    姜夔的诗词在题材上虽多为传统的咏物和言情,但他在表现艺术上进行了大胆的改造和创新,从而形成了独特的风格。他以江西派的诗法入词,在柳永、周邦彦的婉约软媚和苏轼、辛弃疾的豪健雄奇之间,开辟出一种清幽冷隽的词风。如《玲珑四犯》中,他将 “天涯羁旅” 之情融入凄清的景物之中,营造出幽寂冷清、超脱空灵的境界。“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波心荡、冷月无声” 等名句,精炼典雅,不俚不俗,比兴兼用,寄托幽邈,意境高远,襟怀淡泊,具有清超冷隽的风神。

    姜夔善于运用暗喻和联想的手法,寓情于景,以景抒情。写荷花时,“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咏蟋蟀时,“哀音似诉,正思妇无眠,起寻机杼”。而《疏影》咏梅,用 “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寓意深隐。此外,他的词格律严谨,辞句精美,且精通音律,能自度曲,写得舒卷自如,很少受音律词调的限制。他的十七首词自注工尺旁谱,为研究宋代词乐提供了珍贵资料。

    (二)音乐创作

    姜夔精通音律,在音乐创作方面成就斐然。他的自度曲突破了古曲对音乐形式的限制,关注音律和节奏的连贯性,寻求艺术美感。自度曲旋律优美,音阶、音律方面能够兼收古音音阶、新音阶、燕乐音阶,强调七声音阶中的变徵、变宫二音,旋律进行既有频繁的大跳运用,又有连续性的音阶级进和琶音进行。诗人杨万里称赞其作品 “有裁云缝雾之妙思,敲金戈玉之奇声”。

    姜夔通过改造唐宋乐谱,提高了乐理的趣味和雅兴,增强了艺术的档次品味,丰富了音乐的文化情感,为研究雅乐歌曲提供了珍贵的范例和借鉴,是现代人认识宋代雅乐歌曲和古音雅调的重要桥梁。他对传承文化遗产也作出了重要贡献,如经过多年研究,发现并保存了唐玄宗创作、杨贵妃演出的《霓裳羽衣曲》十八段,使之得以永久流传。

    (三)书法创作

    姜夔的《续书谱》是南宋书论中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着作之一。这部书论仿效孙过庭的《书谱》而撰写,但并非《书谱》之续,全卷分十八则,所论书法艺术的各个方面,实自抒其心得之语。

    姜夔 “崇晋贬唐”,反对俗书,与苏东坡、黄庭坚、米芾等提倡文人意趣相一致。他在《续书谱》中强调书法创作时不能过分模仿古人,以免失去作品的灵动和神韵。书中对书法作品 “风神” 的论述尤为精彩,指出 “风神者,一须人品高,二须师法古,三须笔纸佳,四须险劲,五须高明,六须润泽,七须向背得宜,八须时出新意”。

    姜夔在《续书谱》中特别强调对 “性情” 的追求,认为书法艺术的最高境界是与书法家的个性和精神紧密相连。在论及书法的创作问题上,他提出 “下笔劲净,疏密停匀为佳” 等观点;在用笔上,他主张 “不欲太肥,肥则形浊;又不欲太瘦,瘦则形枯;不欲多露锋芒,露则意不持重;不欲深藏圭角,藏则体不精神;不欲上大下小,不欲左高右低,不欲前多后少”,追求书法的中和之美。

    姜夔所追求的是一种接近魏晋书法的萧散自然之气,反对唐代书法家过分拘泥于间架结构规范的做法,推崇自然而流畅的审美理念和创作方法。《续书谱》中所体现的审美追求及整体的美学思想,反映了姜夔尚中致和的艺术审美理念和理想境界。

    四、后世影响

    姜夔的艺术成就和思想在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当代艺术领域,他的创新精神激励着艺术家们在尊重传统的同时勇于探索,创造出具有时代特色的新艺术形式。姜夔强调在继承古法的基础上寻求创新,这种理念为当代艺术的发展提供了方向。当代艺术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既要汲取传统艺术的精华,又要结合时代特点进行创新,为时代加油助力。

    姜夔对品德修养的重视也对当代艺术家有着重要的启示。他提出 “人品高” 的观点,认为书法家的品格修养直接影响到其书法作品的艺术水平。在当代,艺术家在追求技艺提升的同时,也要注重个人品德的修养。怀瑾握瑜,追求真善美,摒弃假丑恶,以高尚的品德为支撑,创作出更具价值的艺术作品。

    姜夔对精神内涵的强调同样适用于当代艺术创作。他认为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要注重作品的精神内涵,使艺术作品成为具有深刻精神内涵的文化载体。当代艺术家应努力通过作品传达自己的思想情感、价值观念和社会批判意识,关注社会现实、反映人民心声、传递正能量,以艺术的方式参与社会建设和发展,体现出艺术品的人文价值和社会价值。

    在海外,姜夔的作品也有着广泛的影响。18 世纪中期,《书谱》与《续书谱》的合刊本《定本正续书谱》在日本印行,这是姜夔作品海外流传的早期版本。1917 年,日本汉学家井土灵山翻译了《续书谱》,这是《续书谱》的第一个日译本,也是第一个海外译本。1979 年,中田勇次郎主持编撰的《中国书论大系》(第六卷宋 3)收入了西林昭一的《续书谱》译本。日本、法国、美国等国的汉学家、华人华裔理论家对《续书谱》的翻译、研究进一步拓展了其海外影响,再次确认了《续书谱》的学术地位。

    姜夔的书法作品还曾先后被赵孟頫、俞和、祝允明、沈粲、丰坊等人全文或节录书写,流传较广。《续书谱》被称为 “临池指南”,尤其是赵孟頫所书《赵子昂书姜白石〈续书谱〉》,被称为 “二绝”。到了当代,书写《续书谱》的现象依然存在,冯亦吾的《书谱续书谱解读》又补齐了赵孟頫抄本,可见其魅力不绝。

    总之,姜夔的艺术成就和思想在后世,无论是在国内还是海外,都有着重要的影响。他的作品和思想为当代艺术的发展提供了宝贵的借鉴和启示,推动着艺术不断向前发展。

    五、社交人生

    姜夔一生交游广泛,与众多名士有唱和酬谢之作,其中与萧德藻、杨万里、范成大等人交往最为着名。

    姜夔与萧德藻的相遇,可谓是人生的重要转折。1185 年,姜夔在四处漂泊中结识了萧德藻。萧德藻一见姜夔,便感觉十分投契,立即收纳门下。此后几年,萧德藻不遗余力地在南宋文坛举荐姜夔。他不但出游时带着姜夔,介绍他结交名流,还把自己的侄女许配给他,给了姜夔人生的第一个安顿。萧德藻对姜夔的赏识,如同伯乐相马,让姜夔在文坛初露锋芒。

    与杨万里的交往,也为姜夔的人生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淳熙十四年(1187)的春天,时任左司郎中的杨万里与姜夔在杭州初次相识。此前,杨万里的挚友萧德藻曾多次向他提起姜夔。这时,姜夔带着精心结撰的诗文前来拜谒,杨万里读后大加赞赏,称赞姜夔 “文无所不工,甚似陆天随”,于是二人结为忘年之交。杨万里评论姜诗,称其春天的景物都怕被姜夔的诗笔描写而愁诉哭泣,就连鬼神都无法遁形,老天也保不住秘密。自然界优美的景色给姜夔提供了诗材,而姜夔写出的诗歌又美化了自然山川。杨万里对姜夔评价极高,感慨其红尘奔走、江湖困顿,洋溢着奖掖后劲、爱重人才的深厚感情。后来,杨万里还将姜夔引荐给范成大。

    而姜夔与范成大的交往,更是传为佳话。范成大出生于三代国公的簪缨世家,官至参知政事,是南宋名臣、文坛巨擘。姜夔多次往返于淮西、湖州和苏州,专门登门献诗请教,老者的心被晚辈的诚意感化,两人成了忘年诗友。绍熙二年(1191)冬,姜夔冒雪去苏州探访,作雪中访石湖诗,范成大以诗酬答,并留姜夔在家住了一个月。这次造访,范成大请姜夔赏梅、填词、作曲,姜夔写下了《暗香》《疏影》两首名作。范成大还拿出自己作曲的《玉梅令》,叫姜夔填词。转眼便到除夕,姜夔返程,范成大意犹未尽,把自己一个歌姬送给了他。除夕大雪纷飞,桨声欸乃。姜夔乘船返湖州,一路歌姬相伴,心情大好,写下了《过垂虹》,使他名声大噪。

    姜夔与这些名士的交往,不仅提升了他在文坛的地位,也丰富了他的人生阅历。他们的赏识与支持,让姜夔在困境中依然坚持创作,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文学艺术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