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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我们这里还有鱼 第119章 黑盒子

    张欣欣醒来的时候是在王旭的床上,她吃过克感敏,睡熟了,不记得什么时候王旭把她抱到房间的。

    窗外太阳初升,透过窗帘照进房间,暖暖的。她想起自己刚搬到王旭家住的时候,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她仿佛看到了希望,一如今天,眼前的这个人,窗外的阳光,就是她未来的一切希望。

    王旭还在熟睡,她轻轻起身,来到沙发前,把抱枕一一拿起,仔仔细细地看,翻遍整个沙发,也没看到那一丝血迹,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女孩初夜,处女膜破了都会流血,可是她在沙发上并没有找到一丝丝红色的血迹,她有些羞愧,抱着抱枕发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她不知道王旭会怎么想她,不知道王旭会不会以为她是随便的女生,不知道王旭会不会以为她不是处女。

    “抱着抱枕做什么?”王旭问。

    张欣欣突然吓一跳:“没,没什么。”

    王旭走到她身边,摸着她淤血的额头说:“傻瓜!别胡思乱想的。”

    “嗯。”

    两人没有再说话,王旭拿外套给她穿上:“走吧!我送你回家”

    她跟在王旭身后,一言不发,她担心王旭因为血迹的事,不再理会她,但她又难以启齿。

    而王旭也是第一次和女生发生关系,他不知道在这之后该如何面对张欣欣,他公安局长儿子的身份让张欣欣原本幸福的生活陷入深渊,因为他自私的爱让她饱受讥讽,他只有离开她,和她一刀两断,才能让她重回阳光的生活。昨夜,面对张欣欣,他借着酒精把几个月以来压抑的感情爆发出来,可这一夜之后他该如何面对?他们该何去何从?他既要小心翼翼地照顾张欣欣的情绪,又陷入无尽的挣扎中,他担心自己的爱成为她的负累,再一次让她万劫不复。

    王旭带张欣欣去吃早餐,在张欣欣家门口的一个米线摊,王旭给张欣欣点了一碗不放葱花的米线,自己什么也没点。

    张欣欣把米线推到王旭面前:“你吃吧。”

    “不饿,不想吃。”

    他把米线碗推回给张欣欣,她看看他,低头吃起来。

    “欣欣。”

    张欣欣没有抬头,嘴里塞满米线。

    “欣欣。”

    张欣欣哽咽着把嘴里的米线咽下,抬头说:“王旭,就算万劫不复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要我们一起考大学,一起离开这里。”

    “会有那一天吗?只要我爸还是公安局长一天,他们就不会放过你和你爸,只有和我划清界限,你才能顺利考大学,过你想要的生活。”

    “你就不能为我勇敢一次吗?”

    “我的勇敢会害了你的。”

    “我不在乎,我的生活已经这样了,还能再坏吗?我相信那些毒贩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

    “可是......”

    张欣欣拉过王旭的手说:“我爱你!”

    王旭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这个勇敢的女孩,她不在乎一切的勇气让他自惭形秽,他也想不顾一切勇敢一次,用尽一切守护她,和她一起奔向她期许的未来。

    王旭紧紧拉着她的手说:“走,回家!”

    张欣欣雀跃地任由王旭牵着她。

    到了楼梯口,王旭放开张欣欣的手,没有跟她进去:“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去办一下。”

    正说着听到张欣欣家的电话铃声响了。

    “是你家的吧?”

    “不用理。你要去做什么?我陪你一起去。”

    “我......”

    王旭刚要回话,电话铃声又响了。

    “你赶紧回去接吧,一直响,说不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办完事来找你。”

    张欣欣不情愿地点点头,跑进家门接电话。

    王旭看张欣欣上楼,也转身走了。他要去找王兴民,和王兴民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他要告诉王兴民他要和张欣欣在一起,他要让张欣欣过上她想要的生活;他要和张欣欣一起对抗,对抗生活的不公和命运的使然;他要让王兴民去自首,向上级坦白他是山家的保护伞;他要让王兴民和山家对抗,将他们绳之以法;他要让王兴民成为山川成为他心中的缉毒英雄,而不是万人唾弃的保护伞。

    “王旭!”张欣欣喘着粗气追上他。

    “王旭,出事了!”

    王旭和张欣欣赶到山脚村旁的泥石流河沙坝边,周围围满了村民,警察和医生正抬着两具尸体往警车上送,沈鑫和医生一起推着救护床跑向120车,他一只手握着救护床上女子的手,嘴里不停地说:“老婆,你怎么那么傻,没事的,一定会没事。”

    常飞看见王旭,拦住王旭,面露难色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嗯,你给张欣欣打电话时候我在她旁边,就一起来了。”

    张欣欣冲过去掀开第一具尸体上的白布,是张光荣,脑门心一个大大的枪洞。发生了什么事她大概猜到了,此刻她出乎意料地冷静,甚至心里有一丝窃喜,一切都结束了,她生活里致暗的时刻终于结束了,她终于不用过这种阴暗的生活,可以向阳生长了。

    她笑着盖上白布,再见了,那些不堪的生活,再见了,那些不愿想起的过去。

    王旭走到张欣欣身边,看见她笑时,心疼极了。

    第二具尸体经过她身边时,北风吹开了白布的一角,她低头看了一眼,全身颤抖,是,王兴民。

    “等等!”王旭吼道。

    “王旭!”张欣欣哭着抱住王旭。

    “你们站住!”

    王旭冲到第二具尸体旁,颤抖着双手掀开白布,看到王兴民尸体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他还满脸期待地要去和王兴民谈话,要和他一起创造他们的幸福生活,可现在王兴民冰冷地躺在他身边,他陷入了失去父亲的悲伤和对生活的绝望。他继续往下拉白布,王兴民心脏的位置有一个子弹孔,棉衣上渗满了血迹。

    “谁?是谁打的?”王旭大叫着。

    常飞过来拉住他:“小旭,你冷静点,有什么回局里再说。”

    说完伸摆摆手示意手下警察把王旭和张欣欣带走。

    王旭甩开他,像疯了一般地咆哮:“谁,是谁打的?!”

    “先把她俩带回去。”常飞说。

    几个警察过来把王旭拖上警车,张欣欣坐在旁边,紧紧握着王旭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回头看了一眼装着尸体的警车,转头之际,却仿似看见了妈妈的脸,她再转过头定睛一看,确实是柳月,挺着大肚子,带着手铐,被警察带上了另一辆警车。

    人生就像一个黑盒子,你永远不知道里面装的是惊喜还是惊吓。一夜之间,王旭和张欣欣成了孤儿,两人的父亲同时被击毙,那个消失了两年的妈妈突然挺着大肚子出现了,这无疑给张欣欣一记狠狠的耳光,让她的生活雪上加霜。

    一路上,王旭只想知道谁打死了王兴民,他反复问着身边的警察,警察只是说事情调查清楚了会给家属一个明确的答案。张欣欣满脑子都是王兴民的死后的样子,和柳月挺着大肚子戴着手铐的样子,她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身旁的警察拿了外套给她披着。

    警车到了公安局门口,张欣欣跟着警察和王旭下车,柳月刚好也从后面的警车上下来,柳月看到张欣欣,眼里是关心、是抱歉、是羞愧、是后悔。张欣欣看着柳月被带进去,整个人碎了,妈妈是她唯一美好的回忆和期冀,她曾幻想过妈妈有着快乐的生活,她也希望妈妈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可现在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成了一个罪犯,一个也许和毒品有关的毒贩,她所有对她的美好回忆都毁于一旦。

    王旭看到柳月的时候也震惊了,生活,到底还有多少打击和惊吓在等着他们?他们已无力承担生活给他们的重击,他们永远猜不到,还有多少生活的重击在等着他们。

    这原本是王兴民和陈瑞策划的一次卧底行动,将山家一网打尽,在和毒贩对峙时,山家利用柳月让张光荣开枪射杀王兴民,沈鑫带队赶到时,却听到山老二和王兴民的对话,王兴民竟成了山家的保护伞。在柳月的掩护下,山老五成功逃脱,其余山家人全部缉拿归案,现场缴获制毒工厂和八十公斤冰毒。而在特警的突围行动中,张光荣也被狙击手射杀,当场毙命。

    当从沈鑫口中了解到所谓的真相,听到王兴民是张光荣打死的时候,张欣欣彻底对生活低头了,张欣欣知道,她和王旭真正的结束了,未来的人生,她将永远背负着王旭杀父仇人的女儿这个罪名,负罪一生。她恨张光荣,恨他活着拖累她死了也不放过她,她和王旭刚燃起生活的希望,又被打入无限深渊。